法律规定子女跟爸姓，蒋介石为何不让孙子姓蒋

子女为什么要跟爸爸“姓”？估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疑问。75年前的蒋介石父子，没有这样的疑问。对他们来说，子女就应该跟爸爸姓，让蒋经国的双胞胎儿子跟妈妈姓，实属无奈。

1942年5月底，蒋经国千里迢迢，抵达重庆，见到了父亲蒋介石，中国抗日战争的总司令。

军国大事之外，31岁的蒋经国禀告父亲，他有一个“地下爱人”，几天前刚刚生下一对双胞胎，是他的骨肉，总司令的孙子。

半个世纪以后，这对双胞胎中的“哥哥”，向一位撰写蒋经国传记的哈佛大学教授，讲述了这段陈年往事。

今天，尘封的历史早已大白于天下。我们知道，这对双胞胎的妈妈叫章亚若。她和蒋经国的恋情，是蒋经国生前讳莫如深的秘密，连他的妻子也蒙在鼓里。章亚若的死，也是一起众说纷纭的悬案。

章亚若是江西人，出生于书香门第，小时候在南昌女中读书，是今天南昌十中的著名校友。17岁，她依父母之命，嫁给了表哥，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表哥自杀了。

寡居在家的章亚若，是那个年代的时尚青年，热血青年，不愿过江西农村的寡妇式生活。

1939年，章亚若把孩子托付给公婆，响应蒋经国“到赣南来”的号召，报考蒋经国的青年干部培训班。

青年干部培训班，是时任赣南行署专员的蒋经国，刻意栽培的后备力量。志在抗日的章亚若，是青年干部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漂亮，有活力。

从培训班结业，章亚若被分配到“抗日动员通讯社”，日日穿梭于行署，吸引了蒋经国的目光。

某个周末的晚上，蒋经国在赣州城看戏。舞台上，一个唱平剧的女性票友，吸引了蒋经国。

谢幕后，认出章亚若的蒋经国，跑到后台，向她致敬，或者搭讪。

历史学家考证说，当晚，张雅若失眠了。

当时，30岁的蒋经国已有家室。妻子是苏联人。六年前，被斯大林扣作人质的蒋经国，在一个举目无亲的重型机械厂做工人。回国无望，前途一片黯淡的蒋经国，娶了一位友善的白俄罗斯姑娘，生了一对儿女。

蒋经国安排章亚若做自己的私人秘书。偶尔，章亚若会来家里教孩子中文，弥补苏联太太的不足。

爱情萌生了。私下里，他们称呼彼此的昵称。蒋经国给她送了一面镜子，欧式风格，意思是：请你看看你多美！

章亚若怀孕了。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去桂林生孩子。章亚若有个弟弟在那边当县长，去那儿生孩子可以掩人耳目，不容易走漏消息。

章亚若在青年干部培训班的一位女同学，陪着她。他们在一座民居安顿下来，隐姓埋名，眼见肚子一天天隆起。

1942年5月21日，两个双胞胎来到世间，不知孕妇真实身份的医生，保证了母子平安。

闻讯而至的蒋经国，很开心。

这个秘密，不能瞒着父亲。蒋经国逗留两天，立即去重庆报告蒋介石。

这是他的喜事，也是他的难事。

时代不同了，父亲年轻时风月无边是风流，轮到他，就是下流。1931年中华民国民法典颁布之前，纳妾是合法的，之后是非法的。父亲当年可以在母亲之外，拥有两个女人，招摇过市，而他是万万不可的，舆论不允许，法律也不允许。民法不允许，刑法也不答应。有妇之夫与人生子，涉嫌重婚，铁证如山。

木已成舟，蒋介石接受了这个事实。

双胞胎出生的民居，位于桂林市丽狮路，章亚若给兄弟俩一个取名为“丽”，另一个取名为“狮”。

蒋介石按照族谱的辈份，认定这对双胞胎是“孝”字辈，亲自取名为“孝严”，“孝慈”。

言下之意，一个叫蒋孝严，一个叫蒋孝慈。悲催的是，蒋介石主张双胞胎兄弟不能姓蒋，提议他们跟妈妈姓。

没有值得信赖的历史记录，可以再现父子对话的场景，语气，表情。从蒋介石长年教导儿子“严肃端正”的家风推测，父子俩讨论这件重大家庭事件的氛围，应该是不苟言笑的。

蒋经国不可能像一个现代青年，跟爸爸说“不”，哪怕不能姓蒋的“父命”不近人情。

也不合法。当时的民法典白纸黑字地写明：“子女从父姓。”

双胞胎孙子出生前12年，立法院曾将“亲属法”的立法原则，提交给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审议。作为“老大”，爷爷蒋介石理论上说，是“子女从父姓”的立法者。

我们先不用今天的眼光，辩论子女为什么不能跟妈妈姓，就当时的法律而言，孩子生下来跟爸爸姓，是千年习俗法律化的结果。

本来，“姓”只是人群与人群交往过程中的一个代号，用来区别“你们”和“我们”。如果没有“男人做主”“传宗接代”的文化习俗，不但可以跟妈妈姓，跟家里宠爱的猪狗姓，有什么不可以呢？

蒋总司令当然不会这么想，这位骨子里封建帝王的爷爷，容易蔑视白纸黑字的法律，很难抵抗千年不变的习俗，他决定两个孙子跟妈姓，一定是不得已。

我猜，蒋介石对双胞胎的喜爱，可能超过儿子与苏联媳妇所生的那对儿女，血统纯正啊。他不大可能像今天的人们一样喜欢混血儿。作为中国的领袖，他首先是一个民族主义者。

然而，蒋介石害怕世人知道，儿子有一对私生子。蒋经国是他的未来，不能传出任何贬损前途的风言风语。

蒋介石对儿子的栽培，也是天下父母心：

小时候，把他从故乡送到上海念书，委托国民党大佬照料。

14岁，送他去苏联留学。没想到，与苏联共产党交恶，被斯大林扣作人质，下农村，进工厂，被迫发表文章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饱受折磨。

1937年国共合作之后，蒋介石沾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大局的光，从斯大林手里接回了儿子。

回国后，蒋介石把儿子送回故乡，亲自拟定书单，为他洗脑，反对苏共的精神污染。

之后，蒋介石让儿子涉足政坛，去赣县当县长，去江西第三行政区当保安司令。

蒋经国勤勉聪慧，不负老爹厚望，很快在赣南折腾出一片模范的新天地。毛泽东在陕北呼吁青年“到延安去”，他就在江西喊“到赣南来”，予以反制。

蒋介石的良苦用心，犹如司马昭之心。背地里，已有人把蒋经国叫做“太子”。现在，弄个违法犯罪重婚私生子的丑闻，岂不前功尽弃？所以，隐姓埋名，就是双胞胎孙子的宿命。

蒋经国把双胞胎不能姓蒋的“父命”，传递给章亚若。她不可能像今天的独生子女妈妈，对孩子跟自己姓章欢天喜地，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娘家没有婆家强大，她爸爸只是南昌城里的一位律师，虽然当过江西遂川县县长，跟蒋介石怎么比？

孩子可以姓章，自己不可以隐姓埋名。章亚若跟那位不问政治不出风头的苏联太太不一样，她是一位新女性，她请美国人教她英文，颇有抛头露面的架势。

半年过后，她在某次官方派兵保护的晚上，腹泻，肚子痛，然后出人意料地死了。

去世前，她把蒋经国送她的那面镜子转交给一直陪她的女同学，拜托她照顾双胞胎。她说蒋经国曾经答应她，今后会让两个儿子认祖归宗。

蒋经国得知章亚若的死讯，痛哭流涕。他的美国传记作家陶涵说，连续多日，他都戴着墨镜，防止人们看到他哭肿的眼睛。

眼睛哭肿了，一定很伤心。但，认祖归宗的承诺，穷其一生，蒋经国都没有兑现。等到双胞胎儿子真的把“章”姓改成“蒋”姓，他已辞世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