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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故事:凄美动人,不过如此

左江 彬彬有法 2020-09-13

她,叫封三娘,是个女狐狸精。


她,叫范十一娘,是个普通的人间女子。


她和她的故事,是一起三百年前的人狐之恋,是聊斋中凄美绝伦的女同之恋。


身为狐狸的封三娘应该有更强的法力,能识人,能断前程,能起死回生,能看透别人的前程,自然也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可是,这样的女子却也有过不去的情缘,明明知道是劫是魔,还是要往里跳,“情”之一字该有多大的魔力?



[一]


范十一娘,是主管祭酒的领导的女儿,也算是诗书礼仪之家。她自己不但外貌美艳,还知书识理,文辞出众。


父母很疼爱女儿,有来求婚的都让十一娘自己挑选,而十一娘都不满意。


十一娘是个出色的女子,自然对另一半的要求也很高,这也是理所当然。

正月十五,元宵节,范十一娘去水月寺。这一天,游女如云,十一娘夹杂其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这时候,有个女子,紧随其后,似乎有话说。这个女子就是狐狸精封三娘,


虽是游人如织,两人还是在人群中认出了彼此,一个频频看过来,欲言又止;一个心生欢喜,目不转睛地看过去。


封三娘先开了口,与范十一娘互道姓氏,说自己住在邻村。


二人虽是初识,全无陌生之感,把臂言欢,如同故人。彼此心生爱慕,分别时已是依依不舍,一个双眼含泪,一个面带忧愁。


十一娘邀请三娘去家中作客,三娘以两人门第相差太远拒绝了。


女子之间的情谊也要考虑门当户对吗?


十一娘再三邀请,封三娘说:改天再去。于是,二人互赠了礼物,就此别过。



[二]


十一娘回去后,非常想念封三娘,每天都等待着她的到来,相思心切,竟然病倒了。


到了重阳节,两人一别已是八个月,十一娘病弱不堪,百无聊赖之下,让丫环扶着她去花园游玩,封三娘竟然忽然来了!


不是登门拜访,而是翻墙头过来的。


封三娘为什么不是正式拜访,而一定要翻墙而入,瞒过他人呢?


十一娘责怪她负约,封三娘说自己分别后也很想念十一娘,但,自己与十一娘门第悬殊,不免自惭形秽,又怕被丫环奴仆看低了自己。


可见,封三娘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这是她不来见十一娘的全部原因吗?


十一娘诉说自己生病的原因,封三娘听后泪如雨下。虽然同意留下来,但千叮咛万嘱咐,我来看你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以免造言生事者的人,飞短流长。


两个女子一般美丽,一般可爱,二人互相欣赏,情同姐妹,为什么要秘密往来?又为什么会担心有飞短流长?担心的又是什么样的飞短流长呢?难道是怕别人说她攀缘富贵之家?


十一娘一一答应下来,将封三娘带回闺房,二人同榻而寝,有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十一娘的病也很快就好了。


二人结为姐妹,衣服鞋子换着穿,不分彼此。二人的确是情同手足的好闺蜜,但奇怪的是,封三娘不愿见外人,不但没有拜见过十一娘的父母,而且每当有人来,她就藏在帷幕间,这样一呆就是五六个月。


长期在别人家里呆着,怎么可以不去拜见别人的父母呢?



[三]


这一天,两人正在房中下棋,范夫人悄悄走了进来,见到封三娘,大喜过望,说封三娘真正配得上做十一娘的朋友,并责问十一娘:你有好闺蜜,也是我们做父母愿意看到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又问封三娘:你来与我女儿作伴,老怀欣慰,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


范夫人的疑问,也是读者的困惑,为什么她们的情谊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对于范夫人的疑问,封三娘“很害羞。


封三娘初见十一娘就步步跟随,凝目注视,主动搭话,其后又翻墙来到范家,应是比较大胆活泼的女子,此时为何如此害羞呢? 


等范夫人一走,封三娘就要辞别,十一娘苦苦挽留,才勉强留了下来。


不几天,因为撞见了十一娘的兄长,更是坚决辞归,十一娘无法,只好让封三娘归去。


十一娘如失恋,如丧偶般悲伤。



[四]


十一娘的哀伤丫环们都看在眼里,数月后,丫环偶遇封三娘,说:“三姑过我。我家姑姑盼欲死!”


因为思念闺中密友,竟至欲死的状态,感情何其深厚!


对封三娘的再次到来,十一娘仍是欢喜的,两人诉说分别之后的思恋。


等丫环熟睡后,封三娘起身,与十一娘同枕共睡,如此亲昵的行为,作者给我们的解释,是因为封三娘要与十一娘商讨婚姻大事。


女大当嫁,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无论多美多有才华,总要为人妻为人母,在婚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幸福呢?封三娘说:要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请不要计较当下的有钱没钱。


封三娘立即付诸行动,为范十一娘相中了一个贫穷的书生孟安仁,虽然穿的不行,但是相貌堂堂,容仪俊伟。


孟生也看到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子,回家就想念。


晚上,不想其中一位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孟生大喜过望,看都不看,上来就抱。


本来,封三娘在十一娘面前大力夸赞他,说他如何如何好,加上他仪表不俗,我们对这个男子有很高的期待,此时,对于突然出现的封三娘,他如此轻佻让人大失所望。


当封三娘说自己只是来做媒的,十一娘愿嫁给他,他先是不信,随即喜不自禁,两个女子,哪个都好,只要愿意嫁给他就行,当然如果两个人都嫁给他就更好了。


十一娘与孟生最终喜结良缘,二人的婚姻颇复了些周折。先是十一娘以死抗争,封三娘将她救活,又帮十一娘与孟生隐居在五十里外的山村。当初范十一娘在寺院曾与封三娘一起见过孟生,封三娘虽对孟生赞赏有加,十一娘对他并不上心。


十一娘担心父母不会同意,封三娘就自作主张,将十一娘送给自己的金钗转赠给了孟生。


十一娘对孟生并未一见钟情,更无以身相许的激情,当范夫人拒绝了孟生的求婚时,十一娘恨封三娘耽误了自己。可是,象征定情信物的金钗已在孟生手中,为保全自己的名节,只能一死了之。


十一娘婚姻的过程都是封三娘一手安排,其间并没有多少个人意愿,至于嫁给孟生还是服从父母的安排嫁给某绅之子,有什么差别呢?当她死而复生时,她甚至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要封三娘告诉她:“此孟安仁也。”


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一切的安排,远离父母家人,隐居偏僻山村,与全然陌生的男子开始全新的婚姻生活。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封三娘还陪伴在自己身边。



[五]


封三娘说十一娘经历的一切磨难,是因为她“姻缘已动,而魔劫未消”,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她又准备离去,十一娘仍然不让她走,哀泣挽留,让封三娘居住在别院中。


封三娘每每碰到孟生,立刻回避。


十一娘说:我们虽亲如姐妹,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嫁作人妇,你也须有自己的归宿,我们如何才能永远在一起呢?那就是我们共嫁一夫。


丈夫这个身份的人是帮助我们在一起的中介,封三娘不愿意,说自己正在修炼,可以得长生。


十一娘自然不信,即使相信她能长生,大概也不想错过当下在一起的时光。 


十一娘私下里,与孟生商量制造阴谋。夜里,劝封三娘喝酒,把她灌醉。之后,孟生进房,强奸了三娘。好一个“容仪俊伟”的男子,虽是妻子主谋,他也是知情者、参与者,在封三娘酒醉后奸污了她,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很不耻。


让生米煮成熟饭,让二美同归于己,未尝不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所以他不拒绝这样的好事。


这是怎样的魔障?


封三娘的计策让十一娘自缢身亡,又远离了亲人,但毕竟帮她造就了看起来还算美满的婚姻。


十一娘这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她也想帮封三娘成就姻缘,却让她的修行功亏一篑。



[六]


封三娘若不破色戒,本可得长生,道成升第一重天,现在都前功尽弃了,她说这是“命”。封三娘终究还是要走的,走时,她如实相告:我乃狐耳。看见你的美丽,忽生爱慕,如茧自缚,终有今日。这是情魔之劫,不是人能避免的。


她是一只修行的狐狸,却爱上了人间的一个女子,她知道自己是作茧自缚,她知道情魔之劫,还是飞蛾扑火般地扑了上去。


她抗拒过,一面之缘后,不再相见,但敌不过相思怜惜,又来到了十一娘身边。


她努力过,对抗可能到来的危险,不见外人,更不让男子接近自己,她想让十一娘拥有人世间的幸福,她也尽力了;


她本可以走的,却不忍不舍,最终消耗的是自己的修为。


爱是爱情的唯一理由,它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无论年龄,无论性别,无论阶层,无论宗教,甚至无论物种。






法之彬彬【聊斋志爱】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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