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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 | 瓷镇三棵树

2016-11-17 苗见旭 太史瓷



瓷镇三棵树



银杏


凤翅山金鸡岭下的山坳里有一棵银杏树,至今一千五百多年了。伟岸的树干,蘑菇云般直冲蓝天的树冠让人看上一眼就平生敬畏和虔诚。银杏树的旁边有一泉、一寺、一阁;泉曰灵泉,寺叫灵泉寺,阁称文昌阁,整年流水叮咚,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神垕灵泉寺银杏树秋景


据说这棵千年银杏和鸠山大洪寨的那棵是“夫妻”。


大洪寨那棵是妻,秋日里结金黄的果;神垕金鸡岭下这棵是夫,秋天里不结果,生一树的小扇子,在风中翻着红红黄黄的巴掌和妻子打着招呼。




夫妻隔山相思靠白鹤传情,60年代尚有成群的白鹤翩然往来其间,构成一道神话般亮丽的风景。后来修“大寨堰”隆隆的炮声惊飞了白鹤,从此银杏树便与清风白云为伴。再后来,大炼钢铁,山上的树木砍光了,有人提议砍掉这棵银杏,几番推举,有人上树了,结果一杆枝子没砍下来,却摔断了砍树人的腿。接下来的破“四旧”,拆了灵泉寺毁了文昌阁,封建迷信的崇拜物银杏树却安然无恙。这其中的缘由谁也说不清楚。


现在好了,灵泉寺在原址上建起来了,香火也日渐旺盛,银杏树自然在袅袅升腾的香烟里,叮咚清悠的水音里越发显得灵气和神秘。它俨然一尊镇定自若、万象皆空的佛含笑立于天地之间,做着自己的冥想,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



 
 


 

生产队的牛圈后面有一棵桑树,不知什么年月树干被炸雷劈成了两半,开裂处的木质早已腐朽,上面蒙上一层鲜绿的苔藓。虬曲的树身通体炭黑,像刚着过火,没有一丝生气。就是这样的一棵树,麦收时节却结一树桑葚,紫红紫红的,引得雀子歌唱和孩子们的欢呼。

 



上世纪70年代冬日的一个清晨,村里刚过门的小媳妇缢死在了这棵桑树上。从此,一到晚上,我便不敢看堂屋条几上座钟的摆,想象中那该是小媳妇吊死时吐舌、瞪眼左摇右晃的模样。


有时心里会陡然生出一阵恶心,吃下的桑葚殷红殷红地在胃里翻腾,仿佛是意象中小媳妇吐出的血。孩子们是不敢去摘桑葚了,大人们也没有谁愿意去那块地劳作。渐渐地,这棵桑树就成了吊死鬼的化身。不过,桑树前头牛圈里的自昌倒是例外。


自昌是队里的饲养员,村里的光棍汉。自昌不憨不傻,模样端正,家境也殷实,不知为啥一直没讨上媳妇。听大人说:自昌暗夜里常把牲口拴到桑树上,自己坐在桑树下吸旱烟,一袋一袋地吸,末了,站起身,烟锅子朝鞋帮上磕磕,火星四溅。自昌说:小媳妇是他的邻居,他吸烟时打个盹,小媳妇就会抿着嘴,顺着眼儿,掬一捧桑葚侍候他……


几十年后我又想起了这些事,当然,自昌已经不在人世,那棵桑树还在,黑乎乎地立在那儿,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本地槐

 

本地槐有别于洋槐,洋槐在春天里开小斧头状洁白的花,能当菜吃;本地槐春天里也开花,小米粒般,色泽金黄,凉干后称槐米,可沏茶。


我家屋后就长有一棵,这棵不知啥朝代就立在那儿的树,树冠有半亩地大,枝干已全部空洞,常年有松鼠出入,偶尔也会看见探头窥视的蛇。它的根系异常发达,几十条虬曲的根暴露在地表,像首尾隐在土里的蟒。


小时候,奶奶常说,上面住有仙家,打弹弓时不要朝上头打,不然会害眼的。我大着胆子打了一回,果然就害了一次眼,从些再不敢冒犯。它确实好像住有仙家,村里有人喉咙肿了,折条槐枝搅拌一下油醋,一饮就好。中伏天用瓦罐盛了鸡蛋埋于树下,一周后扒出,连皮吃下,能医百日咳。




月升中天时候,常有村妇来树下点香烧裱,升腾的香烟被吸入树干的空洞,慢慢地在枝桠上渗出,弥漫开来,这时整棵老槐在月色里就越发朦胧出几分恐怖,几分神秘。在氤氲的氛围里,白胡子老头、散花的天女、雍容典雅的菩萨等书本上诸多仙人的形象便开始显现。自然而然地,本地槐也就从此成为我童年回忆的背景和底色,我童年思维想象的空间也因之愈加空旷而辽远。

 

现在我和我的孩子远离了故土,终年生活在钢筋水泥铸成的“森林”里,远离了青山绿水,天空也显得破碎,各种与大自然有关的联想更是全靠童年时感光的那点记忆。而孩子们呢?他自小就生活在这里,他不知道蚱蜢怎样地飞,青蛙如何地跳,玉米拔节时还会唱动听的歌,本地槐月色里梦一般迷离,寓言般神秘。思前想后,我总感觉有必要领孩子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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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见旭,1969年生,河南禹州市神垕镇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禹州市作协主席,河南省陶瓷艺术大师。钧瓷和散文作品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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