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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库的两年

黄薇兮 味稀 2020-09-15


1.


还有一个月,我入职读库就满两年了。


来读库工作,我是毛遂自荐。2017年10月,我已因身体原因停止工作整整一年。彼时我感到自己状态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便寻思着找新工作。那时读库并没有公开招聘,我便发了一封求职邮件,半个月没有回音。在我接下另一个offer,准备入职时,读库的电话才缓缓打来。


第一轮面试,我已记不得聊了些什么,只记得随后的笔试题我做得一头雾水。过了一周,电话又来了。第二次去读库那安静得吓人的办公室之前,我曾梦见六哥当面拒了我。其实现实比梦境美好不少,虽然见面后六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笔试做得挺差的。”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我还是希望你来。


我至今也不知道读库为何录取毫无编辑经验的我。


2.


做的第一本书是《归来》,一本俄罗斯绘本,也是无字书。没有文字编辑工作,权当熟悉流程。





黄色汽车掀起阵阵浓烟穿行在森林里,这是一个女孩的归途。她在城市生活,在那里,她显得那么渺小。她到家了,童年时居住的房子为何这么小?就连亲爱的奶奶也还没有她的膝盖高。难道归乡只是一场梦吗?奶奶会怎么迎接她呢?


女孩与奶奶,极像我与外婆。儿童时期的每一个暑假,我总要在乡下的外婆家度过一段时间。只是我再也没有和书中女孩一样的“归来”的机会,2011年,外婆永远离开了我。


于我而言,《归来》是编辑生涯的第一本书,也是回忆之书。


3.



做的第一本纯文字书,是《乌托邦年代》。入职时,稿子已一校完毕,我看二校。一周之后,我将标了1200多个注释的PDF文档返给芳州老师时,她崩溃了。“我一定要把你往回拉一把。”我记得她当时这么说。不久之后的编辑部业务学习会议上,我的几处改动成为批评对象。


可见那时我根本不懂“编辑”二字的意思,只是一味以自己的语言和行文习惯对待文稿,损害甚至抹去了原文及译文的韵味。而那时候我的工作方式也很粗暴,拿起来就改,没有针对手头稿件形成对应的思考及思路。


谢谢芳州老师,她及时地在我编辑生涯的最初阶段拉住了我,让我没往歪道上走。


4.


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每一天都要有新知,每做一本书都要有收获,每犯一次错都要长记性。慢慢的,两年下来做了十几本书,大坑小坑踩了不少。我感到心安的是,自己正在逐渐形成自有的编辑方法论,在与同事的合作中见识了每个人的闪光点,他们写在批注中的每一处审校意见都为我提供了对待一份书稿的新思路。


例子太多,随手举一个:在即将上架的《摄影师手册》中,有一处来自朱朝晖老师的妙改。书中提到英国摄影师大卫·赫恩的一个关注脱衣舞女的摄影项目,原文为“A bit of flesh”,直译为“一点肉”,经朱老师的手之后,它变成了“春光乍泄”。


的确,两年对一个编辑的职业生涯来说还是太短暂了,而这种短暂反而也能给我心安,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份值得终其一生追求的事业,它让我不着急、不焦虑,书一本一本做,一本有一本的收获;文章一篇一篇写,一个字有一个字的意思。


5.


趁着库房清仓活动的热潮,我也来聊聊自己的读库私人书单。


《伊甸园之门》



一本文化研究、文学理论及个人回忆录。五十年代犹太小说部分,对我而言是全新的领域,为我提供了新的阅读方向。六十年代渐入佳境,就经常被作者时不时的尖刻嘲讽吸引,并被作者种草了巴塞尔姆和特里林(后来读了特里林的《知性乃道德职责》)。最后一章是真的被戳到了。


我参与了这本书的二校,而我的一位书友(豆瓣ID“看不见的城市”)为这本书捉了不少虫,并一一告知。我与他因阅读相识,又一起使这本书日渐完善。


《不要忽视你的心理世界》




生理的创伤能够治愈,心理和精神的痛苦却往往不为人所见。“十四岁懂社会”系列中,这本书将带你了解心理和精神疾病的成因和本质。每一种心理和精神疾病都不单纯源自人的性格或基因,也有错综复杂的社会和伦理问题。毕竟人的病,也是社会的病。


此外,这还是一本心理和精神健康状况的自查手册,斋藤环和山登敬之,这两位资深精神科医生,从自己擅长的领域入手,讲述了抑郁症、自闭症、社交障碍、多重人格等心理和精神疾病的成因,以及相应的治疗和对策。你可以通过本书,看看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快乐。


《太阳上有个小黑点》



“能给我讲一讲,疼痛带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父亲对身患重病的三岁儿子提出这个问题,而孩子给出了一本书作为回答:疼痛是黑色帽子挂在树梢、是腰缠万贯的人睡在金子做的床上、是破布在风中被猎猎撕扯。


这些看似抽象的代表疼痛的概念,被作者斯文·沃尔克以色彩鲜明的色块形象地表现,具有强烈的形式感。而且,作者只使用了一种图形——最尖锐的三角形。


红色三角形是伤口渗出的血液,蓝色三角形是双眼流出的泪水,蓝白相间的三角形是冰封鲑的冻川,巨大的黑色三角形是搁浅于沙滩的蓝鲸,而黄色三角形是落入蛛网的蝴蝶。


被疼痛困扰的孩子说:“成为疼痛之王,就是我的宿命。”这正是全书文本的出处:由英国知名音乐人斯汀作词的歌曲《疼痛之王》。这位曾十六次摘得格莱美奖,全球唱片销量过百万的音乐人,从第一次看到斯文·沃尔克的插画那天起,便以极大的热忱对此书的创作给予支持。


《来自民间的叛逆》





刚入职读库的时候就听说要出这本书的第三版,等啊等,去年此时终于捣鼓出来。2009年,在高考后的暑假,我买了第二版,并在随后大一读完的。在音乐上,这本书对我意义重大,间接使我在大一大二两年里混熟了北京各个音乐演出场地(并落下不好看的GPA)。这一版除了文字上的修订,也增加了不少图片,许多图片是第一次出现在中文出版物中。


6.


入职读库一周年的时候,我写了这么一条朋友圈:“一个快28岁的晚熟之人,在今年终于有了‘我是一个成年人’的感觉,第一次希望自己有安身立命之本,也真正接受了自己的社会角色。”一年之后再看这句话,不用做修改。


期待与读库诸君共事的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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