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李亘：因为片名，我们被骂惨
风子：导演好，我准备了几组关键词，为今天的交流开个头。
第一个关键词：时光。
通过报道了解到，本片源自你2007年的一段学习经历；2011年，你把这段经历变成了一份剧作课作业；又过去8年到了2019年，这份作业又成为你的导演处女作；再到2022，这部作品终于上映大屏幕，而时光已悄然走过15个年头。
所以，我首先很想了解这段时光对于你的意义？以至于如此“较劲儿”去展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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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部电影，我找到了答案。”
李亘：谢谢主持人，非常感谢现场所有观众老师们。现在因为疫情，很多电影院都关了，所以片子上映的时候，可能观众很少。
当我想哪怕争取一个观众也好的时候，却突然因去过上海被居家隔离了，这两天确实是有一点失落，但是没有想到今天通过屏幕能看到这么多人，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刚才您的问题，07年去交换留学和打工，19年回去拍了这个电影，虽然是12年的一个时间，但其实这12年里面并不是完全都用在了电影这件事情上，我觉得可能大家会给我认可或者鼓励，会说：他好像经过了12年。
但是我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这12年其实我也有在完成学业以及又考了研。从觉得自己不喜欢创作到尝试着去创作，到真正的去创作，我觉得也是一个沉淀。
为什么要用这么多年去做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回到那个地方，只是觉得好像是单纯的一些想念，每年回去看他们。
但是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叠加，我确实感觉好像随着自己的成长，有些东西变得更深邃了，我自己也不得而知这个力量到底是什么。于是就想去探寻它，可能是用电影的一种方式。
最后我觉得，通过这部电影我找到了答案。
以前，我以为维持12年这一段关系是因为自己的善良、温暖和懂得感恩，但其实是因为这些生活在地下一层的“南国亭”的这些人给予我的善意和温暖，才维持了这段关系。
所以我本来是想拍一个说自己好的，以我为中心的这样一个成长故事，但最后我发现我不应该是主角，这些人才应该是主角，他们现在依然生活在地下一层的“南国亭”，我希望哪怕是在电影里这短短的100多分钟，他们可以上来看看。我希望他们能被更多人看看，也是带着这种劲头，我觉得我要坚持拍这个电影。
风子：谢谢导演，接着你刚刚提到的这群人，我的第二组关键词是：个人与群像。
我了解到您在创作的过程中，在展现个人成长和南国亭群像这一点还是有所纠结的，并且在取舍方面下了很大决心，所以想了解您纠结在哪，最后的转变与选择又出于怎样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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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要有感而发。”
李亘：其实纠结在于你去做一段自己亲身经历改编的故事，首先你要有感而发，才有可能打动观众。
但是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我又一直会觉得我到底是谁，我凭什么让观众花时间、花钱去电影院看这样一部电影，那么它又不能完全是我自己的故事。
于是我就会在这个“跷跷板”上一直做取和舍，一会儿觉得一定要有感而发，因为非常重要；一会儿又觉得不能单单是我自己，要对得起观众，所以可能平衡的过程就会比较难。
最终要找到一个方式，我觉得好像这个主角不应该是李小李，他只是一个主视角，应该把周围的那些人推到故事的C位，把这些东西想清楚了，一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们面对的不是我个人，而是导演这两个字。”
风子：最后一组关键词：新人与大咖。
作为导演，你是新人；但你很幸运，围绕在你身边的主创可谓星光璀璨，当然也包括你的父亲。首先我想了解，在跟大咖们的合作中有什么特别的体会？另外，在这么多知名前辈的经验加持下，你如何坚持自我的表达？
李亘：首先确实是非常幸运，主创团队像您说的很专业，很璀璨，所以我在跟他们合作的过程中收获最大的是，因为他们都是非常专业的艺术创作者，他们跟我的沟通会给我一种错觉，让我觉得我也是一个专业的导演。
其实现在想想这种东西挺有意思的，就是一方面你作为一个新导演在现场确实是需要这样一份笃定，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很专业其实是很幼稚的一件事情，因为真差得太远。
所以我觉得他们作为好的、专业的创作者，他们面对的不是我个人，而是导演这两个字。我觉得这个收获让我更希望自己能努力成为真正的、专业的导演。
观众提问
观众1：英文片名是beforenext spring，有点似懂非懂，想听导演解读。
李亘：其实翻译过来就是：在下一个春天到来之前。我觉得在片子中，小李其实是在春天到来之前离开，我觉得好像这些人的聚聚合合，他们是留下还是离开，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觉得春天一定会来，这个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就是我们在定这个名字的时候刚好是疫情，19年拍完回来，就差不多碰到疫情，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一直在跟疫情做抵抗，感觉那个时候大家好像都需要一点希望，需要一点温暖的力量。
如果说现在是很艰难的一段时刻，它总会过去，现在越冷，证明可能跟春天离得越近，所以就有了这个英文名。
观众2：《无言的结局》这首歌出现多次，但它是上一代的流行曲，跟您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吗？
李亘：可能我有一个老灵魂，一直喜欢比较传统或是旧旧的东西，我比较喜欢小时候听的这首歌，而且歌词就是我想讲的故事的主题，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片名叫《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它后面一句“脸上不会有泪滴”就是我想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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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名字，我们被骂惨了。“
观众3：第一个问题：片名会不会太长了？不容易被记住。第二个是倒啤酒那段，为什么非要把邱邱那杯啤酒搅出沫呢？
李亘：首先名字确实很长，有11个字，最近因为这个名字，我们被骂惨了，大家都会说你为什么要去装是一个爱情片？
片子之前叫《渊野边》，就是这个故事发生的地方，当时觉得太文艺，云里雾里的，可能会跟观众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本来是想改一个拉近距离的，但没想到反而推开了很多观众。
但最终选这句歌词也是刚才我说的，后面那句歌词“脸上不会有泪滴”是我真正想去表达的。
在生活中，我们总是或者是我自己总是在面对离别时，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甚至会非常难过，那是不是可以在电影里去试一试，脸上不会有泪滴，少一些包袱，坦然去面对，然后向前走，这是关于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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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您说的啤酒，这个来源于我们打工的时候，会碰到一些熟人，比如朋友或老乡，大家都会说能不能少给点扎啤的沫子，我可能就会一点沫都不接，但因为一个店还是要做生意的，你这样端出去其实是对其他顾客的不公平，所以当时就想能不能把这个细节用在片子里。
也想着，可能是管唯和小李这组人物关系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和谐，或者说是唯姐想教一个小常识给小李，但她用的方式是比较管唯，是稍微有点凶的那种，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场戏。也可能是我没有表达的很清楚，让您有了一个迷惑。
观众4：我的问题关于选角，中国演员都要提前体验生活吗，日本演员又是如何找的，是以前认识的素人吗？
李亘：日本演员其实也是由我们团队去选的，都是找的当地的演员；像齐溪姐、谢承泽、牛超，确实是提前大概一周时间过去体验生活，我觉得这是很应该做的，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我还一直觉得一周太短了，应该更久一些。
邱邱与青木
观众5：我的问题有点俗气，就是邱邱到底是喜欢李小李还是青木？我觉得她喜欢李小李，旁边这位爷爷觉得他谁都不喜欢。
李亘：我个人可能会同意爷爷的观点，我觉得邱邱好像喜欢她自己，但是我觉得这个没有错，因为我觉得人应该要先学会喜欢自己，才可以去学会喜欢别人。
其实我陆陆续续接到了非常多观众问这个问题，我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明确这三个人的一组关系，是因为我认为一年的时间太不够了，很多时候好像有些情感没有发生它就结束了。
但是，有意思在你可以去琢磨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是友情还是爱情，我还是会觉得年轻人之间的情感是挺纯粹挺美好的，一定会互有好感，尤其是在异国他乡，他们之间才会有这样的互动。
《小偷家族》剧照
说我是“超低配版谁谁”，我也挺高兴。
观众6：我看这部电影会想到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大家都是非血缘但又很温暖的情感关系，所以想知道导演喜欢是枝裕和吗，有无以他为参考？这个问题会不会太犀利？
李亘：不会犀利，因为我已经被问了很多次了。我非常喜欢是枝裕和导演的作品，事实上我确实是挺喜欢看日本电影的，但是比如说北野武导演的作品，我也很喜欢。如果您比较熟悉这两位导演，他们的风格其实也挺不一样的。
所以我觉得，一方面我想说我喜欢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承认，但是在创作的时候，我也确实是没有太过想去借鉴或者是模仿哪一类片，我觉得我就是想自然而然的把我心中的画面，把我想讲的故事按适合的一个方式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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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后来拍出来发现好像跟这些很好的导演的作品的大方向是一致的，我觉得也是一个好事。证明我也没有走歪路，我以后也可以按照这个方向，按照大的审美去继续努力。
很多人都会说你一定是模仿谁谁谁，或者说你是超低配版的谁谁，我觉得也挺高兴的，因为他们都是很好的导演，我觉得我一定是做对了一些什么，或者是我起码是做到了一点点皮毛，才会让大家有这个联想。
观众7：万师傅在地铁上和日本阿姨的冲突，这段我没太理解。他是有骚扰她吗，还是说只是误会？万师傅是肚子痛，还是删了一些前传，感觉交代的不太清楚。
李亘：老万是因为胃痛，他一直捂着自己的胃，可能电车比较挤，随着晃晃荡荡就碰到了旁边的乘客，就有了一次误会。我觉得可能是我没有拍得很清楚，您就没有看懂，很不好意思。
第二个就是他在医院，其实后面小李跟万师傅在天台还有一场戏，两个人聊了一些关于彼此的父子关系的戏，会交代到万师傅的家、他的孩子等等，但这一段素材最终删掉了。
观众8：我认为本片讲故事的方式很巧妙，如万师傅误被当流氓、理发师用优惠券时的台词、中年女服务员别蝴蝶发卡表现妈妈去世等，有很多日式小温暖，就想了解您是如何创作故事和构思台词的？
李亘：这是挺难、挺大的一个问题，回答起来可能一句两句真的说不太清楚，具体到您提到这三点。
第一个，万师傅那场戏是他的人物原型确实听说的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艺术创作真的来源于生活，按我的阅历可能真的写不出这样的戏，所以要去做一个素材的积累。
第二个，您说的老爷爷的台词，我希望可以去写一些不太顺皮儿的台词，就是可能比较难受伤心的一个氛围，但是不是可以稍微去调侃两句，我其实做了比较多这样的尝试，有的可能是成了，大家觉得比较喜欢，有的可能大家也会觉得好像挺文艺、挺矫情的，我觉得以后就继续去努力。
第三个，蝴蝶发卡我觉得主要是睹物思人，片子讲的是离别，但跟离别如影随形的其实是想念。我觉得离别可能太快了，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生活就推着我们往前走了，可能很难去表现。
但是想念这个事情，我可以通过画面、通过镜头去表现，所以有了她最后带在身上的蝴蝶，我觉得一方面会用到一些小小的技术，另一方面希望从生活中去获取更多的能量，这也许就是您问的剧本的创作来源。
“最重要的还是要向前走”
观众9：你希望传递一种怎样的离别态度？
李亘：我自己在生活中非常计较离别，我觉得有的时候我也会特别害怕离别，但是我认为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拍一个电影，他一定要比我的生活更高。
所以我想通过电影去试试，是不是能够脸上不会有泪滴，但是我也借由您这个问题，我觉得拍的这个电影，我自己也会有一个很大的收获：我觉得每个人可能面对离别都会有自己的一个方式，只要是适合你的方式，只要能够让你很快速的继续向前走，其实脸上有没有泪滴都没有那么重要。
观众10：这个电影给我“花落春仍在”的感觉，有一些感伤，但仍然相信希望。我觉得导演的性格会潜移默化体现在作品，所以想了解生活中你是不是也这样？另外，你是什么星座？可能也有联系。
李亘：我觉得这位观众老师说得非常准，我是巨蟹座，所以我确实生活中比较敏感，突然就想喝杯酒，喝醉一下，发个感慨什么的，但是我觉得我倒没有那么的悲观，在生活中得到的温暖已经非常多了，生活还是像春天一定会来的，偶尔的这种伤感是可以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向前走。您看的挺准的。
观众11：我看本片有个很大的障碍就是很难共情，因为我觉得角色身份很特殊，因此总有一种疏离感。另外，我感觉他们其实过得并不好，为什么还要留在日本？
李亘：其实漂泊在外的人有很多，我只是接触到小小的地下一层的南国亭，我没有资格为所有漂泊在外的人发声，但是我看到的这些南国亭的人，其实他们也想回家。
我们这边发展的速度其实是远远快于他们自己发展速度的，他们会有一种想法：回去了我又能做什么？可能我删掉了一句老万的台词，小李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老万说：我回去又能做什么？除了给家人拖后腿以外。
所以我觉得很多漂泊在外的人，他们未必是不想回来，但是他们可能都会想说，我也许再坚持一下，我要战胜这个困难，我觉得可能每一个人都会有这种衣锦还乡的心态。
也许我过得好了，我可以想着回去，但是我现在如果是在一个困境里面，我就不想放弃，我咬着牙，我就是要继续的去跟这个困难做斗争，我不想回去给家人再添负担，我认为可能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观众12：鱼这个意象在电影中出现多次，请问是有什么特别的表达吗？比如男主模仿鱼跳舞的场景，他和莉莉老师一起看鱼时的台词也很耐人寻味。
李亘：片里的鱼确实有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的鱼都会有所谓的深刻意义。
比如莉莉老师家的鱼就是一个空镜，我希望有个流动的东西，因为之前剧本里写了莉莉老师因常年一个人，她可能会养一只花、一条鱼，家里只有一副碗筷，当她跟小李接触之后，等小李过年时再去她家，可能她就养了几枝花、几条鱼。
这个在文字上可能是挺有意思的一个细节，但在一个群像戏里拍出来可能就会觉得，第一大家不会太关注，第二这种设置可能也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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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如南国亭的鱼缸，我想借用鱼代表一种时间，或者说是一种情绪。小李走之前的晚上，其实鱼缸里只剩一条鱼，第一个可能时间隔挺久的了，第二个就是当大家看到鱼缸里有一只孤零零的鱼，再看到小李为自己勇敢一次的时候，可能会渲染一下气氛和情绪。
而小李跳鱼的动作可能是歪打正着，我之前想小李在渊野边应该是会做一些动作，要让演员去找一些肢体语言，所以就花了挺多钱送他学跳舞，但是他好像只学会了这一个动作，现场又没时间去等，后来就说那你就做这个动作吧，没想到出来的效果可能跟鱼有挂钩，所以我觉得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莉莉老师关于鱼的台词，我觉得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去勘景真的看到了有一堆黑色的鱼，有一条橙色的鱼，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张姐（张艾嘉），我又跟她聊天的时候，我就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橙色的鱼特别的孤单，张姐就说这个不是孤单，这个叫显眼。
我特别喜欢这句台词，我觉得一个导演，不同的阅历，不同的眼界，不同的心胸，会让你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就把这个台词写到了这个片子里面，也有一点像漂泊在外面的人，虽然好像他们是那条异类的颜色不一样的鱼，但是其实只要你觉得显眼，你也可以很潇洒的孤单。
“生活中没能完成的事情，希望可以在电影里让小李去帮我实现。”
观众13：不知是否会冒犯？当小李离开日本时，唯姐说他这一年没什么长进，邱邱也说他在家里需时出来了，这里需要他的时候又走了。他们对李小李的评价，是您回顾这段经历的反思？还是他们确实这么看您？
另一个问题就是好奇小李替莉莉老师敲丢失文件这件事是否真实发生？如果是，最后敲了多少时间？
李亘：第一个问题，我觉得我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可能一年的时间我好像一直都在收获，确实没有什么长进，我也是觉得生活中很多时候，好像这里需要我了，我又逃避了，所以可能会把对自己的一些疑问放在这个片子里作为台词。
第二个问题，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我交换留学时期，但因为07-19这12年，我每年都会回去看他们，应该是我中间某年回到渊野边跟莉莉老师聊天听说的。
我当时就想说如果我要在就好了，一定会替她去敲磁带，所以我觉得在生活中没能完成的事情，希望可以在电影里让小李去帮我实现。
“我自己好像就是没什么个性的人”
观众14：我挺喜欢这类片子，但也有个遗憾，就是小李虽然是串联影片的视角，但这个角色本身的塑造感觉有点薄。所以第一个问题：您对李小李还有什么遗憾？第二个是怎么想到找花伦乐队配乐？
李亘：先说花伦，因为我特别喜欢一部电影叫《大象席地而坐》，由此知道了花伦，也非常喜欢他们，觉得他们的歌有一种冷冷的暖，有我心里面想去成为的样子；我认为可能我这个片跟我的性格比较像，会有一些温吞，所以希望他们的音乐能让这个片子显得更倔强，就找到花伦。
另外，花伦为我们做的音乐马上也要做黑胶唱片了，应该会上线，大家也可以期待一下。
回到上一个问题，我觉得可能会有一些遗憾，但这个遗憾来源于我自己，因为我自己好像就是没什么个性的人，比起别人会显得没那么多东西去挖掘，所以转化到这个角色就显得单薄。
但事实上，小李的戏也确实删了很多，尤其是他对家的思念，或他的一些关系。作为一个新导演，我对别人的角色都可以很清楚，可能对小李确实是不太公平，有时是比较自私，有时又会过分主观，我觉得这也是我的一个遗憾。我希望去弥补这个遗憾。
“拍电影好像跟我们炒菜一样”
观众15：角色原型有参与拍摄吗，他们看到影片有什么感想？
李亘：因为疫情，大部分的人像管唯、邱邱、老万，他们都没有看到这个片，所以我也比较期待他们会看到这个片。蝴蝶发卡的李慧，现实生活中她已经不在了，也许去找她的妈妈了吧，变成蝴蝶。
因为青木是两个人物的一个结合，以前上海部分的原型是跟我一起打工的哥哥，我前些日子去上海路演的时候，有请他来看，看到一半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条他发来的信息，他说我先走了，后面先不看了，因为他儿子过百天他要去忙活请客。
我那个时候其实有一点失落，我觉得为什么不看完？我想跟你说的话都是在下半部，但是我觉得其实也是挺酷的一件事情，因为我觉得大家都在向前走了，十几年前这个故事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我觉得拍完这个电影我也应该向前走了。
第二个问题，我们就是回到当年我打工的 “南国亭”去拍的，拍戏的时候像管唯、老万等，那个时候他们是在一边看我们拍戏，等我们休息的时候会给我们做饭。他们一开始看我回去拍戏非常兴奋，他们都扒在各个角落看，看到第二天就不看了，觉得拍电影好像跟我们炒菜一样，来来回回干那些事情，他们就去刷手机了。
李亘×《时尚芭莎》2022年1月刊
“无论如何我都是自私的”
观众16：一个关于创作的问题，如何做到既抒发自己的感受，但又不会太触及原型人物的伤痛。
李亘：我首先必须要回答您，这是我特别在意的一个事情，也是第一次有观众问这个问题，我非常感谢您。
我觉得我是自私的，我在写这个剧本故事的时候，确实是去寻找甚至是放大每个人身上的那些悲伤的事情，来成全我自己的故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自私的，也需要感谢和向他们道歉。
这里面比较重要的几个人物，像管维、邱邱，我提前会把剧本发给他们，包括小宋，我觉得虽然我是自私的，但我还是尽量的想去尊重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要让他们知道我要拍这个电影，我要写这些故事，我要尽量争取他们的同意。
我觉得可能我非常幸运，他们在看了剧本之后说：没事，就拍吧，就大胆的去做，没什么了不得的，我们就是这个样子。所以非常感谢他们。
“任何的声音其实作为创作者都应该去倾听，我是可以做到的。”
风子：今天的交流快一个小时了，导演累吗？
李亘：其实不太累，胳膊（撑着手机）有点酸，但我觉得其实非常荣幸的，能在这个时候回答这么多问题，能为自己的片子再做一些什么，我觉得非常的幸福。
（现场有观众喊谢谢导演）真的，非常安慰，大家这么晚坐在这看完片，还听我啰嗦了这么久，谢谢你们！
风子：在我们结束之前，要不我再挑个刺？（李亘：没问题）我关注到你在北京百老汇那场交流，你提到投诉了给你差评的观众，所以是怎样的差评惹怒了你？
李亘：我投诉了一个，有一个人说这个片子一看就是个爱情烂片，这么长的名字，就给了我一星，我实在是没有忍住。因为我觉得……
风子：很可能TA都没有看……
李亘：就像您说的，我觉得我相信观众看了这个电影也许会喜欢，也许会不喜欢，任何的声音其实作为创作者都应该去倾听，我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如果说因为这个名字就给我们判了一个死刑，我还是想为这个片子去争取一下，我觉得这11个字长长的名字，它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特别希望大家能够给这个片子一个机会。
“今天真是一个治愈的夜晚”
风子：最后的问题，有下一部创作计划了吗？
李亘：剧本其实已经写了一年多，是一个兄弟俩的故事。之前会有一些畏难的情绪，觉得好像推进的有些不理想，但是整个宣发的过程遇到了认可自己的观众，我好像尝到了被认可的滋味，真的特别的美好，所以就不想失去它。那我就继续争取下一部作品快点开拍。
最后非常感谢在座的每一位观众，我觉得今天真是一个治愈的夜晚。就像刚才开头说的，我也被居家隔离了，也在勇敢的面对着可能没有那么温暖的春天，但是我觉得我能够在今晚收获这么多观众和问题，我非常的荣幸，这也是创作者最大的一个幸福，因为他找到了观众，谢谢你们！
注：本文根据活动现场录音整理，未经嘉宾审阅。为便于阅读，部分发言与次序在不影响问答逻辑的前提下有删减与调整，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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