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Sister March现场：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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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河狸

▲图片来源于Women’s March官网截图

如果你有稍微关注一点时事，那么你就会知道，在美国时间1月20日，川普宣誓就职总统。

而就在川普上台的第二天，美国华盛顿特区就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Women’s March，或者更准确地说，这场活动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了一场全球性的活动——在全球各地有673场声援华盛顿游行的Sister March。

这场游行听上去颇有一些「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感染力，而且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我参与了我所在的小城的sister march后，我真的有这样的感触。

当然，在讲我的亲身经历前，我们先来简单聊聊这次Women’s March是什么。

关于Women’s March

在看到关于这场游行的有关视频、照片时，你可能会发现一些比较独特的地方——许多人都戴着粉色猫咪绒线帽。这顶粉色猫咪绒线帽有什么寓意吗？

让我们捏着鼻子来重温川普臭名昭著的这样一段话：

川普说：“Grab them by the pussy.”

人们回应：“Pussy Grabs Back.”

由此主题衍生的便是这顶粉红色的猫耳毛线帽，这种帽子的编织方法在游行前就在网络上被公开，全球有许多志愿者自愿编织这些帽子，在游行现场免费派发。

在全球的游行现场图片中，这顶帽子都成了出镜率最高的标志物。

当然，尽管「Pussy Grabs Back」是一个尖锐的突破口，但游行想要声明的并不仅止于此。

在这次游行中，一句重要的口号是：

“Women’s Rights are Human Rights and Human Rights are Women’s Rights.”

游行的官网（https://www.womensmarch.com/）明确地提出了这样一些应当被坚持的权利：

免于暴力（ENDING VIOLENCE）

生育自由（REPRODUCTIVE RIGHTS）

性少数群体权利（LGBTQIA RIGHTS）

职场平等（WORKER’S RIGHTS）

公民权利（CIVIL RIGHTS）

身心障碍群体的权利（DISABILITY RIGHTS）

移民群体的权利（IMMIGRANT RIGHTS）

环境公正（ENVIRONMENTAL JUSTICE）

可以说几乎覆盖到所有可能潜藏不公与暴力的领域与群体。

妇女议题从来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与生活中所有的方面息息相关，这也一定程度解释了何以这次游行的响应者会如此之多，环保主义者、人道主义者们都在这次的活动中提出了自己的期许。

 ▲荷兰阿姆斯特丹游行 Photo by Michele Elaine Ernsting

此外，你也会发现，虽然游行叫做「Women’s March」，然而游行现场出现了颇多男性。这不仅仅是因为LGBT群体的加入。

在游行中，另一句被反复提及的话是：

“Why I march？”

许多人大声说出自己参与游行的原因，可能是由于童年经历，可能是由于现在所遭遇的挫折，可能是由于对未来的不确定。当然，最简单的回答仅仅是：

因为我是一个女性，一个正遭遇着不公的女性。

我在march现场，一个带着女儿的父亲如是说：

“我是一个男性，为了我的母亲，为了我的妻子，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的女性朋友，为了我身边每一个女性，我应该站出来。”

另一个在场的男生则耸了耸肩：

“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在March现场

我是从facebook上知道我这个小镇将会有Women’s March的消息的。在我看见它的短短两天内，已经有超过400人表示“Going”、超过500人表示“Interested”，并且在活动现场，我看见的人数还要多。

这个人数是什么概念呢？

这是一个小城镇，任何时候坐公交都有座位，超市排队前面永远不会超过3个人，但这场游行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前来。

在我到达活动举行的市中心广场时，广场已经被粉色绒线帽占领了——对，整个广场。而且，兴许是受到这个国家（北欧）的政治文化传统影响，活动现场除了青年人，还有夫妻手挽着手、老人们神情凝重、父母带着好奇而活泼的小孩等等场景，显然，参与者具有多种多样的年龄层、身份与背景。

 ▲活动现场，来源自作者

活动时间写明16：00开始，我提前十五分钟抵达现场，拿到活动现场免费派发的宣传单，却发现整场活动被分为了两个部分——16：00-17：00间，整整一个小时，是联合主办方们的发言，之后的两个小时才是March。

有一个话题我们是常常讨论的：游行有什么用？

我在活动前问温哥华的朋友，她说她根本就没有关心过这件事：

“我们在大选之前对这件事非常关注，然而最终川普还是登台了。我们觉得很难过，但是选举已经结束了。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再游行，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

也许吧。

我想，一定会有这样的质疑：游行有什么用？

我自己都会有这样的疑惑。更甚至，也许游行过后，支持的会更加支持，反对的会更加反对，过去的无数的历史都没有向我们表明，游行或示威能够取得确定而积极的影响，那么我们游行是为了什么？

抒发情绪？也许是的。但如果仅仅是抒发情绪、表达看法，游行也许不是最好的方式，甚至容易起到反作用。

一种不懈的行动？也许是的。但仍然需要反思，这种行动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把我们带到目的地而非拉远？任何行动是否都远胜于不行动？

还有一种解释是，游行只是一个开端，它代表了之后一系列抗议行动的力量，它能够对美国的议员与议会起到震慑作用，它是一系列有组织、有规划、有目的的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也许这些都是对的，但我在Sister March现场所经历的，又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让我改变想法的正是联合主办方们的发言。

发言者们的身份同样也是多样的：本地白人，移民黑人，语障人士，母亲，准妈妈......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位母亲在解释“Why I March”时说，川普当选后，她七岁和九岁的女儿问她：

“妈妈，我们国家会被攻打吗？我还能上学吗？我还能留在这个国家吗？”

这个母亲感到无言以对，甚至是为孩子们的敏感感到痛心，因此她要站出来，支持华盛顿的游行——因为华盛顿不是一座孤岛，她为美国的人们站出来，也是为她自己站出来。

说实话，这样的故事我们已经听得太多，甚至都习以为常了。

但在现场听到当事人说的感受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当故事的主人公——两个小姑娘——也在台上好奇地回望你时。

在我被打动的那一刻，我在想，民主也好，游行也好，其实都是有门槛和前提的。

那就是——沟通、理解与同理心。

 ▲作者的加拿大友人带着女儿参加游行 Photo by Katie Westoll

我们游行并不只是为了呐喊——

呐喊是为了让我们的声音被听到、被传播、被理解、被重视。游行不是游行者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游行者与周边的人特别是那些没有参与游行的人所形成的张力与互动。

就好比我所参加的这次游行，许多人并非由于信念到来，仅仅只是凑巧或是凑热闹，但游行创造了这种氛围与环境，使女性的声音能够被听到——

不仅是我们的情感与故事的释放，而且是它们被另外一方留意并妥善保管珍藏，这一过程，才是游行真正的含义所在。

游行的精髓不是成群结队的人在街上大声喊口号，重要的时刻在于，游行队伍的口号与标语使得街头擦肩而过的人有那一瞬间的打动。

那一瞬间的驻足与思索，就酝酿着未来的希望。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我很喜欢约翰·多恩的一首诗：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冲掉一块，

欧洲就减小，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因此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简单的话语是最有力的：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Facebook上March直播时连续不断的评论

（文/河狸，做不了战斗的海狸，也是一条油光水亮的河狸。）

（特约专栏，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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