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花开的惊喜｜观察一棵树

5.26，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日。之前随着考试临近而与日俱增的压力和焦虑在今天达到顶点，又在三个半小时的实操机考过后倏忽坠落。昨夜陷入焦虑大脑自设的迷障，亢奋得下半夜才关灯，今早五点又被闹钟懵然惊醒，加上最近肠胃也跟着闹腾，考程未半便头晕眼花，心知是自作自受，咬牙强忍住筋软骨痛，总算是把题都做完了。结果怎样的，我已尽力了。

早起发现外面哗哗下雨，去程闭了一路眼，怎么也睡不着，偶尔睁眼从窗帘缝隙瞥见阴雨绵绵的灰色天幕。回程心事已了，就好睡多了。迷迷糊糊睡了半程，睁眼望见窗外交替抢进的一株株梧桐，油绿茂盛的树叶上亮闪闪晃眼睛的，是五月的阳光，炽盛而未至炙烤，温热中夹点凉意，恰似那蓬勃生长的少年人，有使不完的青涩热情。这便是小满吧，一切都是刚刚好。

卸下了让人透不过气的焦虑，时光就变成温柔的宝贝，让人心生疼惜。真好啊，不被任何“必须”征用的心灵。去看看咏归，我的脚替我做了决定。照例，迈进一步，脚步即止。好洁之心纠结，短短十步，“道阻且长”。然迈步的艰难很快消失，惊喜之情取而代之。咏归开花了！在一群茁壮石榴林间，瘦小的咏归开出硕大的、沉甸甸的花，花瓣攒簇，雍容如牡丹，色泽红白相间，异于比邻清一色的大红色花朵，它的明艳动人，抚慰了我因目不转睛盯了四个小时屏幕而昏花酸痛的双眼。

我查了一下资料，原来咏归种属玛瑙石榴，重瓣，是观赏品种。似乎这个品种通常比较瘦小。我回想起来冬至初见咏归还曾留意过她消瘦的身材，清明发现咏归比其他石榴树长势更缓，以及因“畏途”而转过“换树”的念头。在小贩的叫卖声里，在及膝高的野草丛间，在邻人圈种菜地的肥料气味中，我惊讶、恍然、心疼、欢喜，————我重新认识了咏归。作诗一首，以为纪念。

小满观咏归花识玛瑙石榴种因作

纤腰折转只寸许，

灰衣皲损岂畏苦。

荒草萋萋甘为伍，

闹市喧喧终无主。

心中志向不欲诉，

四时流转莫虚度。

等闲未识美人骨，

照眼明花却相与。

所以，咏归，你是值得的，我亦是值得的，这世间万物皆值得。这花开胜景，是你赠我的礼物吗？我就当作我今日“虽惧亦以勇，尽力而为”的嘉奖了。这因缘际会的嘉奖，殊胜一切刻意而为的仪式。

我又搜寻了一下上周看到被虫子咬过的新生的嫩叶，似乎没有大碍，它们虽然被小小的虫洞挣扯而显得有些畸形，却翠绿油亮，姿态舒展，似是完全不把虫噬当一回事。

我伸手触摸，回想着绿叶尚未覆盖时，这些枝干灰色光秃的样子，生命来了又去，如此匆匆，生命以时，以藏，以替。

跟咏归共处的时光，昭示自然，照亮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