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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科大】上海人身上的六种味道

施雷8516 瀚海数据说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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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期


国内妖魔化上海是一贯的风气。但是,即使看了那么多外地匪夷所思的乱象,我依然相信:上海称魔都,但是不妖,我感谢上天让我来到了上海。

三十年前我来上海,公交车上一个个普通上海市民,穿着西短,化纤的衬衫上面放着一张月票,隐隐地透出。上车高喊一声月票,透出上海人的自豪。见到抱孩子的女士上来,让座是一定的,所以也当得起这份自豪。

这块土地有着特殊的善良,特殊的热情,这些特殊,不少外地人不能理解,往往解读成自私和冷漠。上海人对毫无血缘地缘关系的人和事有着自发的慈善之心,尽管他们守着亲兄弟明算账的信念,友情是一旦认可,永远信任,哪怕长久不见。前提是不能做垃圾事情,不能样子难看。这是对朋友的要求,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来上海二十几年了,爱这座城市,爱的是里面的人,爱的人在同城温暖地生活,哪怕远远地看着,心里也一样温暖,不会忘怀。

  腔调

上海话的腔调很难翻译成普通话,靠近的词是气势。

我遇到的第一个有腔调的上海人是个小人物,一个普通的驾驶员,许多人叫他老大,包括公司的人事部经理都叫他老大。

腔调首先来自于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上海修表的老师傅大多有腔调,细细地干活,而且有绝活,这个驾驶员也是,车子保养的山清水秀,车开的从容自在。那时上海交通很拥堵,每次出车,他都能规划好路线。放杯茶在车上,水都不会出来,还快,这都是真本事。上海人认可真本事,本职工作没有几下子,绝对得不到尊重,更说不上有腔调了。所以,在上海,被认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跟聪明关系不大。就算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也称不上有腔调,说出的话一定要负责到底,才算一个有腔调的人,说话办事,一诺千金。

老大遇到了一个老总,河南来的,那时,河南人名气不坏,两个人谈的拢。老大说:“上海滩,有事别忘了我”。接着,那个老总就真有事了,欠了人家五万元钱,被抓了。老大知道了,二话不说,借了五万元,把人捞出来了。捞出来后,那人千恩万谢,就是不出钱。老大也不说话,自己节衣缩食还借来的钱,还了五年,还清了。我常想,旧社会上海滩的老大,估计都是有腔调的吧。

二  精怪

这也是个难以翻译的上海词语,不是聪明的意思。精怪的人都很细致,当然细致的人不一定精怪。

我遇到的第一个精怪的人不是凡人,他二十岁作厂长,三十几岁是一家市级公司总经理。他的细致出了名,在他手里,计划经济下,他解决了全上海的吃牛奶问题,在公司是偶像级人物,市人大代表。那时候,一张牛奶卡就是身份的象征。我知道他是我的总经理,他不知道我。我最初的印象是一个电话打来,人事部经理马上站起来:“是是,明白明白”,然后马上去安排工作。我问:“谁打电话啊?”,回答:“我们经理”,语气里都是崇拜,然后告诉我:“经理是个细致的人,交代的工作回上去,很少不挨骂的,但人家骂得对”。细致是上海工作的一个特征,不会细致工作就不会被下属认同。开会,各个环节都要顺畅,大小活动,不会象北方那么现场救急。各管各的事情,老板最后总是覆盖一下关键点。外地来上海工作,最好细致程度超过上海人,否则就会被认为:到底外地的,素质不行。见到老总本人,我才惊讶于他的年轻,快五十的人,看上去四十的样子,说话简洁干脆,我们交上去的报告,他要逐字修改。老总又是个精怪的人,当年奉调来我们公司,他级别不够,原本做副总的,委里领导来做老总,他不肯,要么老总,要么不来。没有办法,组织让步,他做老总,委领导做董事长。董事长年纪大了,不太有争权的心,部门经理几乎都是老总原公司带来的,老总还是不依不饶。董事长就叹气了:“人不能太精怪,就要一点点尊重,不就好了?”。老总步步胜利,终于取消了董事长职位,老总自己做了法人代表,然后,矛盾聚集之下,一场人事地震终于来了。在上海,外地来的可以学习细致,但是,一定不必精怪。

三  拎清

拎清是上海人喜欢的特质,反义词是拎不清,就是脑子清不清楚的意思。

第一个让我拎清的人就是人事部经理。刚见面,她就说清楚:“我们不需要外地学生,也不需要研究生,你一定要来就来吧,话说在前头,我们不解决户口,没有住房”,爱来不来。后来委领导的亲戚来了,什么都解决了,她也说得很清楚:“你有那层关系么?没得攀比”。中午吃饭,同事拿来紫菜泡汤,我也凑上去泡一碗。经理说了:“这是私人带来的,你可以喝,但是下次你也要带东西来大家吃”。上海人的拎清是赤裸裸的,没啥神圣的东西,你努力工作?公司不欠你的,你自己的需要。但是,上海人有着基本纯粹的善良,帮人也常常没有理由的,就是心里的那份善良。相处久了,有了感情,经理不喜欢我离开老单位,明明可以商调,她一定要我办辞职,毫不妥协。我只好做了一个月的失业人员。若干年后,经理打电话来:“她弟弟下岗了”,我说:“来我这里吧,我安排”。经理说:“就知道你拎得清”。

四  促苛

这个词的意思也不好说,上海人可以解释清楚,喜欢恶作剧?孩子气胡闹?都有点。我悲哀的是,我的第一个领导就是一个促苛得可爱的人。

我写的第一份报告被他打回来十二次,那阵子我痛苦得要疯了!软一点?硬一点?清楚点?概括点?来来回回,我感觉自己已经要弱智了。黑暗漫漫无边无际,最后我说:“您直接帮我改改吧?”,他回答:“我也不会写!”,理直气壮的,然后就是批评我笨,不会穿衣,不会点菜,交待工作后,就等着我说:“干不了!”,他后面接着的话都准备好了:"干不了就走"。慢慢地,公司里大家都觉得有能力,一次他又交待一件乱哄哄的事,我说:“干不了”,他顿时高兴极了,刚想脱口而出,突然想起来了:“你想换部门?没门!”。工作上我们风格差距太大,他不理解为何那么投入工作,玩玩就好了嘛。我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他是华山路小楼里住的人,双方想的不一样,他捐出去的衣服比我最好的衣服都贵。终于,组织考虑提升我职务,找到他问意见,他说了句:“别的都没啥了不起,就是写写材料还行”,那已经是难得的表扬了。我进这家公司是他招进去的,事实上我们是永远分不开的兄弟关系。我升职后,他就离开公司了。我打电话请他留下,他说:“换个地方吧,不留了”。大家都以为他生气了,我也很沉重。去年,我要到他的手机号码,发了个问候过去,一会回信了:正想找你玩呢。说着就来了,原来就是因为离开好玩,没有什么敌意。

五  嗲煞

这个词是夸美女的,特指有味道的上海女孩儿。

一方水土一方人,上海女孩是最有味道的那一类。上海女孩最有味道的是嗲,嗲到极致就是嗲煞。本来要写我遇到的上海女孩,发现我做老总太早了,基本上都是孤独的私人空间,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上海年轻姑娘。呵呵,我这么说好像有点虚伪。看上海女孩的嗲,看色戒里的汤唯就好了:和易先生的第一场激情戏,那一句嗲极了的:头发。这就是上海女孩子的特色,我就不写了,意会吧。

六  浪头

在上海,说一个人浪头大和说一个人口气比力气大很类似,不是一句好评价。.我很喜欢这个浪头大的人,我最早来上海的时候,大家都土,这个人就穿着飞行员的皮夹克。他可以用美声唱我的太阳,意大利语,他说是周小燕教他的。他追小姑娘时可以大段背诵原文莎士比亚,很多人还是用嘲讽的语气说着他的轶事,比如他一次来找我,门卫说:萨达姆来了。据说他还穿过阿拉伯的袍子进宾馆,真真假假的事情不少。他认识的都是大人物,这些我其实都当笑话看。我记住的是,一个朋友私下的说法:当年朋友母亲生病,山楂树年代的事,是这个浪头大的人,让他空军医院的妈妈帮助弄抗生素,帮了三年。

那个时代清纯,没有救命的药,那是一个救命的事情。

我很温暖看待他的浪头!

(文中图片为编辑添加)



【作者简介】施雷,中科大8516(经济管理和系统科学系), 中科大上海校友会会长,上海市第十三,十四届人大常委会委员,上海市第十二,十三,十四届人大代表。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1990年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管理科学系、1993年获复旦大学管理专业硕士学位。一九九八年七月加入复旦微电子公司,为其创始人之一。

【编者后记】上海是个话题,上海人作为一个群体,受外地朋友攻击是全国之最的,老黄本人颇有体会。初始,我还辩驳几句,久之,也就一笑而过。事实上,与我谈上海特性的人,多半没有恶意,调侃者多,反而,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上海的尊重和认同。

本文作者施雷,新上海人,他对上海的热爱和认同,作为本埠土著,还是感到些欣慰。推荐此文,正如施雷的经理说:他也没什么,也就写写报告来三。没什么的施雷,文笔清新赏心,文意恕道,我是很欣赏的。

    (责任编辑)黄振南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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