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科大】村民投诉无门，教授仗义维权
第152期
编者按：本文摘自阮耀钟教授所著【八十自述】中的一节。著名剧作家吴炳南先生为此书作序时这样写道：“身为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出过书，留过洋，得过奖，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始终自称是农民的儿子，每年都回故乡探望父老乡亲。2007年暑假，村民们向耀钟先生投诉，当地政府违法征地，以致人均不到一分地，成了无地农民。多次上访无效，有17位乡友反对征地还被无理拘留过。耀钟先生拍案而起，为民请命，由此展开一出新《官场现形记》的活剧，生旦净末丑角色齐全，各有性格语言，场景鲜明出彩。老朽我以编剧为业，见此典型素材，本可轻巧改为剧本搬上舞台，无奈年届九旬，耳聋眼花，小病缠身，已有心无力。奉劝读者诸君，莫失良机，细加品读。”（略有删节）
作者老家青龙畈基本农田保护区标志碑
我出生在农村，是农民的儿子，从小在农村长大。退休后，我每年都回浙江老家，有时一年回去几次，我看到老家村民人均已不到1分田，已成无地农民，农民无地，何以生存？无地农民是我们国家最弱势的群体，我作为农民的儿子理应帮他们说话。经过近二年的努力，最终帮助解决了老家几千无地农民的养老问题，是我这辈子干的最大一件好事。
2007年暑假我回浙江老家化农村，村民们向我反映当地政府违法征地的情况，他们曾多次向诸暨市、绍兴市、浙江省有关部门上访，均无结果。村民们集资了一点钱，准备去北京上访，也被枫桥派出所没收。为保护基本农田，村民遭到压制。
我出于对无地农民的同情，便对村民说：“民告官是非常非常非常难的，成功的希望非常非常小。去北京上访，不仅要花时间，而且要花路费、住宿费。我劝你们不用去北京了，我帮你们给温家宝总理写封信，但是你们反映的情况，决不能有半点虚假。如果我给温家宝总理写信不起作用，你们去北京上访也是白花路费。”
为了给温总理写信，我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态度，认真学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等有关法律，作了认真、严谨的调查研究，并且我拍了照片，摄了像，制成DVD光盘。
枫桥镇政府知道我在插手化农村的事后，2007年8月，枫桥镇党委书记张晓冬和副书记陶志勇亲自找我谈话，虽然他们没有直接说，叫我不要插手，但谈话的意图很清楚。我问他们：“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四十五条，征收基本农田须由国务院批准，你们2006年征收化农村的400亩田，有没有国务院批文？”他们拿不出国务院批文。我又问：“化农村村民集资的二千多元钱，来路清清楚楚，是村民集资的；用场也明明白白，是上访用的，既不是贪污的钱，也不是赌博的钱，枫桥派出所凭什么没收他们的钱？” 张晓冬说，他不知道这回事。我请他过问一下，给予答复。
我对二位书记说，农民无地，何以生存，何以养老？你们若能为无地农民解决养老金，我自然不管了。否则，我将尽我的最大力量。第一步棋，是给温家宝写信，第二步棋是上网；第三步棋怎么走，都如实告诉二位书记。
第二次枫桥镇领导找我谈时，带来了2007年7月27日《诸暨日报》，其中有一篇“被征地农民待遇有了新提高 ── 解读被征地农民养老保险新政策”的报道，这是根据诸暨市人民政府 [2007]61号文件所写的一篇报道。报道中说：“2006年12月31日前已被批准征用土地，但尚未参加被征地农民养老保险的安置农民，……以行政村(可以为原行政村)为单位，在7月27日新政策出台之日起6个月内办毕参保缴费手续。”他们没有给我看原文件，只看到这篇报道，而他们自己肯定看过原文件。后来我才知道，领导是在与我玩捉迷藏。我一直以为农村养老保险必须以村为单位参保。我当时就给枫桥镇陶志勇副书记提出，要以村为单位参加保险不现实，也不合理，希望陶志勇副书记向诸暨市领导反映，陶书记未作任何解释，答应向诸暨市领导反映。
2007年9月29日，枫桥镇陶志勇副书记和陈家村支部书记陈乐琴同志，专程从浙江来合肥找我。我告诉他们，给温家宝的信已寄出，我再次向陶志勇副书记恳求，解决无地农民的养老保险，希望村民的养老保险不要以村为单位，能由个人为单位自愿参保。陶志勇副书记答应回去研究，我还傻呼呼的等他们的研究结果，可是一等差不多等了一年，毫无音讯。
由阮教授执笔浙江省诸暨市枫桥镇陈家村化农自然村村民给温家宝总理的信，有400多村民签字。
我为村民们给温家宝总理的信写好后，在村民中传阅、签字，共有400多村民签字。我自己也给国家信访局领导写了一封信。这辈子我还从未上访过，为了村民，为了可怜的无地农民，我第一次上访。
2007年9月11日我用特快专递给国家信访局寄去了化农村400多名村民给温家宝总理的信。
2007年12月2日我接到国家信访局电话，告诉我，我的信已收到，并已将我的信转送国土资源部处理。
2007年12月11日我收到浙江省国土资源厅信访事项受理情况告知书，告知已交由绍兴市国土资源局办理。
2007年12月21日我收到绍兴市国土资源局信访受理请况告知书，告知已交由诸暨市国土资源局办理。
这样，转了一圈，又回到事发原地，怪不得当地政府不怕上访，因为最后还是转到他们手里。
从此以后就杳无音讯，到2008年6月21日正好半年了，我给浙江省国土资源厅发了个电子邮件，并且附了一封给诸暨市国土资源局的信，其中提了五个问题请求诸暨市国土资源局答复，但仍然毫无音讯。
从我的经验来看，信访毫无用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第四十五条，征收基本农田须由国务院批准，2006年国务院是否给我老家当地政府批准过征收基本农田？国务院只要查一下档案，便知晓一切。我寄去的除了信以外，还有照片、DVD光盘。近千亩基本农田闲置荒芜近十年，从照片和DVD光盘一目了然，何必还要一层层往下转？我们制定的法律，都像《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一样，都是装装样子的，一个政府连自已制定的法律都不实行，上访还有何用？可怜的是，全国还有成千上万访民，在苦苦等待、期望通过上访得到公平、公正，可怜的访民！
作者老家被非法征收的农田，迄今闲置荒芜十余年。
到2008年6月21日正好半年了，我给浙江省国土资源厅发了个电子邮件，并且附了一封给诸暨市国土资源局的信，其中提了五个问题请求诸暨市国土资源局答复，但毫无音讯。
看来信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信访无门，只得求助媒体。我将材料用 Email 发给了 “中国正义反腐网”。 “中国正义反腐网” 是个私人网站，该网站软硬不吃，令人敬佩！该网站的负责人程康明先生接到我的Email后，亲自给我来电话。 2008年6月28日 “中国正义反腐网” 在该网站上发表了我给诸暨市国土资源局领导的信，题为 “阮教授：揭发浙江省诸暨市国土资源局行政不作为”。就是 “中国正义反腐网” 的这篇文章，帮了我老家无地农民的大忙，使我老家的村民能办理养老保险，我在此，再次感谢 “中国正义反腐网”！
枫桥镇领导消息很灵通，我的文章在 “中国正义反腐网” 发表的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枫桥镇党委书记张晓冬同志专程从浙江来合肥找我。当时我对张晓冬说，我这个人讲话喜欢直来直去，开门见山。我给温总理的信你们也看到了，若有不同意见，咱们今天不谈。我们求同存异，至少有一点我们是共同的。你们看了我给温总理的信，知道我不是为自己，是为老百姓。你们执政为民，也要为老百姓。事情到这个地步，双方得找一个台阶下，大家的面子都捡起。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台阶，就是为村民办养老保险。诸暨市文件规定，为失地农民办养老保险必须以村为单位参保，若要求17岁以上村民人人都要参保，这很难实行，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养老保险应该自愿参加，希望他向诸暨市领导反映。因为当时我尚未看到诸政发[2007]61号文件，我只看到2007年7月27日《诸暨日报》的报导。实际上诸政发[2007]61号文件明文规定失地农民的养老保险是自愿参加的。张书记肯定看过诸政发[2007]61号文件的全文，是因为他没认真看此文件，还是其它原因，我不知道。当时，张晓冬说：“你能不能给诸暨市领导写封信。” 我考虑到诸暨市领导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可能有难处。于是我满口答应他的要求。诸暨市党委书记和市长的姓名都是张晓冬告诉我的。心想看来事情有希望，希望能与张晓冬一起，为村民们办点好事。因为我知道张晓冬在村民中的口碑不错。现在有个口碑不错的好干部也不容易，我也不想与他们为难，希望能与他们合作，为村民干点好事，做点实事。我开了几个夜车，给诸暨市党委书记和市长写了封信，写好后，2008年7月29日我用电子邮件发给张晓冬书记，想先征求他和陈乐琴的意见。我等了一个多星期，直到2008年8月8日，终于等到张晓冬的电子邮件。他在电子邮件中说：“从目前枫桥的实际情况看，条件远不成熟，想暂不考虑。” 把唯一的台阶也给堵死了。
这时，正好有二个记者看到我在“中国正义反腐网”上发表的文章后来找我，并想到我浙江老家采访。2008年8月26日我陪记者去了我老家。我到老家的第二天，枫桥镇政府领导便知道我带记者回来了。
记者采访结束后，村民送我一份诸政发[2007]61号文件的复印件。我看了此文件后，方知失地村民参加养老保险完全是自愿的，文件规定：“自愿放弃参保人员必须在申请表中承诺签字。” 并不要求全村人个个参加。我以前多次与张晓冬和陶志勇提出，希望和请求农村养老保险不要以村为单位，应以个人为单位，自愿参加。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告诉我，村民养老保险本来就是自愿参保的？一直与我捉迷藏？显然他们是有意不为失地农民办养老保险，故意拖延！诸暨日报的知识分子，有意误导，一群缺乏良知的知识分子，是可悲的知识分子，中国的可悲！
于是，我拿了这个文件，去拜访陈家村支部书记陈乐琴，问她是否见过这个文件，希望与她合作，一起为农民办好事。那天，陈乐琴几乎没讲话，连我问的问题也未作回答。而陈乐琴的丈夫(陈汉民老板)却滔滔不绝，就他一人讲话，以镇政府没有钱，一口拒绝了我。当时我心想，我今天是来拜访陈家村支部书记陈乐琴的，不是来找你汉民老板的。你汉民老板又不是主管枫桥镇财务的书记，你怎么知道镇政府没有钱？若是枫桥镇领导跟我说，镇政府没有钱，那我就要问枫桥镇领导。你们征收土地时，分给村民多少，镇政府留多少，上缴诸暨市多少，都有明确规定。按诸政发[2007]61号文件的规定，每个参加养老保险的村民，诸暨市财政每人补助10000元，镇乡每人补助5000元，这5000元是老百姓的活命钱，你们移作什么用了？上海陈良宇因动用社保基金被抓，你们怎么能挪用老百姓的活命钱？这些我都没有必要与汉民老板争，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便告辞了。陈乐琴送我到门口，问我是否要见镇领导？我说：“我到枫桥的第二天，镇政府便知道我带记者来了。如果镇领导想见我，我会去。若请我去吃饭，我不去！”
2008年9月3日晚，我外甥告诉我，明天绅开的老板想请我吃饭，问我去不去。这位老板是我外甥媳妇的叔叔，七月份曾陪张晓冬书记来合肥我家，为人非常厚道。我当即回答外甥：“去！”我外甥说，可能镇领导也会来，我回答说：“没关系，老板请我吃饭，我去。” 我估计陈乐琴肯定把我已看到诸政发[2007]61号文件的事报告了镇领导，无法与我再捉迷藏了。并且与我打了几次交道，给温家宝写信，上网，带记者来釆访……，看来我不是善罢干休的人，不是省油的灯，镇领导可能也准备让点步。
第二天中午，外甥用汽车把我接到绅开厂，绅开的老板给张晓冬打电话说：“阮教授已到。” 过了一会儿，张晓冬就到了。张晓冬一进门，老远就与我热情地打招呼：
“你是哪天到枫桥的啊？”
“我到的第二天你们不就知道了嘛。” 我回答说。
“我给你的电子邮件收到了吗？”
“收到了。但你在邮件中说，‘从目前枫桥的实际情况看，条件远不成熟，想暂不考虑。’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给市领导写信？难道是戏弄我吗，所以我没给你回复。”
“我没这样说啊” 张晓冬回答说，同时立即打电话给他的秘书，请送来电子邮件的原稿。
我问绅开的老板：“你桌上的电脑能不能上网？” 老板回答说：“能。” 我请老板马上上网。我打开我的电子邮箱，把张晓冬给我的电子邮件打开，请他自己看，是不是这样说的。这时张晓冬的秘书也把电子邮件的底稿送到，与他的底稿完全一致。张晓冬连声说：“误会，误会。” 既然领导说是误会，我也就算了。
我拿出诸政发[2007]61号文件给张书记看，这时陶志勇也赶到。我特地与他们一起读了 “自愿放弃参保人员必须在申请表中承诺签字” 这句话。问他们，明文规定村民的养老保险是自愿参加的，为何不给陈家村村民办养老保险？张晓冬书记这一次回答很干脆，亲口答应我，陈家村的养老保险工作马上启动。我回家后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村民。
当然，后来还有一些挫折和斗争，在此我不一一多讲了，想为村民办点事，要从镇政府口袋里掏出几千万元，对我这个小老百姓来说，实非易事。
2009年下半年，陈家村几千村民终于办好了养老保险，8月份开始领养老金。镇政府为此要拿出几千万元。
村民打来电话，要派十名代表到合肥来谢我，并且礼物也买好了。我说，春节马上到了，我今年回老家过年，你们不要来了，十个人来，要化不少路费，还要化旅馆费。村民们最后终于被我说服，没有来合肥。
2010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村民们要在饭店请我吃顿饭，我再三谢绝。我说，到饭店吃饭，不可能全村人都去，你去他不去，搞得不好还闹出矛盾。村民们终于同意不请我去饭店吃饭。
他们原先准备送我的礼物，虽然我再三推辞，但是村民们还是送来了。有10斤枫桥香榧、三条中华香烟、六斤中国西施碧剑茶，这些礼物都很贵。村民们多数都还很苦，我怎能享用村民们送的礼物。无奈，我只好托朋友送商店处理，只因新茶即将上市，六斤茶叶无法处理，我只好送了三斤给朋友，自己留了三斤。香榧和烟一共卖了2000元钱，当然，村民们买时肯定远远超过2000元。我动了不少脑筋，费了许多口舌，还用了点策略，终于把这2000元钱退回给村民，让他们把这点钱分给化农村因保护基本农田而被非法拘留的17位村民，作为他们的误工补贴。钱虽然很少，仅仅表示我对他们的同情和支持。
村民们还一定要送我一块匾，我再三推辞也没用。3月10日下午，由腰鼓队和五十多名村民护送，给我送来一块匾。匾上书了 “厚德载物” 四个大字，这也是对我作为教师的鞭策。做人应当像大地那样宽广厚实，像大地那样承载万物，滋养万物。
这块匾是陈克渺先生所书，目前挂在我的客厅。“厚德载物” 四个大字的下方还有几排小字：“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引之。阮耀钟先生急民之所急，帮贫扶弱，功德卓然，乃真君子也。化农村村民们为表深切致谢，故托村叟克渺书此。庚寅春日”。当然，后面这些话对我来说是过奖了。但前面四句是对我的鞭策：君子要以学习来积累知识，以多问来明辨是非，以宽容存心，以仁心行事。 一个知识分子光有一肚子学问，却不能明辨是非，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
这幅字上密密麻麻盖满了村民们的手印，陈克渺先生说，一幅盖满村民手印的匾，也许在中国可能还是第一块！拿着一张薄薄的宣纸，挨家挨户让村民盖手印，化农村村民真是用心良苦！村民告诉我，在这张宣纸上不小心滴了几滴菜渍。我说，那也是极好的纪念。
我仅仅帮农民兄弟说了几句话，村民们如此谢我，我实不敢当。村民们虽然识字不多，但他们的朴实、厚道，报恩之心，永远值得我学习！
我们的农民是世界上最老实的农民。三年大饥荒时期，全国饿死了三千七百万种粮食的农民。种粮食的农民活活饿死，我作为一个活下来的知识分子，实在是太不忍心。改革开放前，政府利用工农业产品的“剪刀差”，从农村拿走了大约6，000亿人民币元，用作工业化的资金，否则，那有中国的原子弹！然而，对国家作出如此重大贡献的农民，却不能像城里工人那样享受退休金，天理何在？
退休后，我为老家村民办了养老保险，办了一点好事，这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一件好事，确实使我感到欣慰。其实这是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农民的儿子应该做的。
但是，事至今日，我仍有许多遗憾：
“1、化农村村民为保护基本农田曾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7位村民被非法拘留，三位村民被无辜判刑。今天我敢理直气壮地说，他们都是无罪的，冤枉的！但我至今不能帮他们申冤平反，心里很不是滋味。
2、征收基本农田，明文规定，要经国务院批准，枫桥镇政府2006年征地，怎么能不经国务院批准就征地，一个镇政府怎么有这么大的胆？近千亩良田闲置荒芜近十年，为何无人过问？我无力追究这些违法行为，只能遗憾。一个国家的法律、法规，各级官员都可以明目张胆的违抗，宪法第三十五条可形同虚设，这个国家怎能不令人担忧？
我是个做学问的人，不懂官场政治，很多问题我搞不懂，想不通。我知道我担忧也没有屁用，我从不骂人，如果那些当官的还知道有羞耻，怕挨骂的话，我八十老翁，真想骂人。而问题是他们为了手中的权，连羞耻也不顾了！
编辑：张红818 王雅薇MBA1407
阮耀钟， 1939年出生于浙江诸暨枫桥化农村， 是科大第一届毕业生， 在科大学习工作了六十年。 物理学家，中国科技大学凝聚态物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原中国科技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系副主任。1999年退休之后， 笔耕不缀，曾在《新浪》、《网易》、《博客网》和《博客中国》等博客上发表大批文章。 他的文章，如《由妄议中央大政方针想到的》、《请慎用正能量》曾广泛流传，受到广大网友的支持。阮老师为民请命，帮助老家数千无地村民领到了养老金，更是赢得村民爱戴，为大家所敬仰。对阮教授的《八十自述》一书有兴趣者，请发Email索取，阮教授Email地址为：ryz@ustc.edu.cn，微信号为：ryz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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