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区块链和AI联手 财务人员就要下岗了吗？上交大教授详解

 文末有彩蛋！

作者|李峰

 “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成熟，人机共存的时代将不可逆转地来临。在目前的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时代里，财务人更要注重独立思考、判断、前瞻的能力圈打造，这些才是机器难以替代的，也是人类的优势。对于CFO等企业金融战略规划者来说，同时更要重视区块链技术，其去中心化模式对于信息公开、透明、共享、实时的打造将是革命性的，而这一变革甚至可能比AI来得要更快。”

2017年12月13日，Longfin成功登陆纳斯达克上市，成为首个通过Reg A+在美成功上市的FinTech公司。这家总部位于美国，以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为技术支撑的全球金融科技公司在上市首日，暴涨220%，这使得5年前牛津大学发布的研究报告听起来不再那么魔幻。牛津大学当时预测，20年后，世界上45%的工作都将被机器取代。

在2003年-2004年间，我曾做了一项研究——用计算机程序自动阅读美国上市公司年报，希望通过自然语言处理的方式来抓取上市公司报表中关键的信息，例如欺诈信息等。这一技术在当时即可以实现两个小时阅读10万份的年报和季报，并得出分析结论。

AI已是公认的目前互联网最热的风口之一，那AI究竟是什么？它正在对企业金融、财务管理带来哪些变革？财务人如何才能抓住机会，成为变革的参与者甚至主导者？

AI大爆发，但仍存软肋

AI，即人工智能，于1956年由麦卡赛、明斯基、罗切斯特和申农等为首的一批年轻科学家在美国达特茅斯大学聚会时首次提出。

尽管“人工智能”的术语很早就被提出，但直至最近十余年，AI才迎来了真正的“勃兴元年”。此后，政府、行业巨头、资本等的关注和投入迅猛增长，AI迎来飞速发展。2016年美国白宫发布名为《时刻准备着：为了人工智能的未来》（Preparing for the Futur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研究报告；2017年中国政府将人工智能写进《政府工作报告》，“AI将是下一个时代的科技制高点”在国家层面成为共识。

在美国，谷歌、亚马逊、苹果、Facebook等公司加速布局人工智能；在中国，百度、阿里巴巴、华为等企业无一例外投入巨资加码AI——对于这些科技巨头来说，这是抓住时机，重塑他们自身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契机。未来是人工智能的时代，谁在当下抓住先机，谁就能在现在赢得未来。

那么，AI究竟为什么在过去十年里开始迅速爆发，成为最热的风口？我认为，最重要的两个基础条件是（1）数据量的增加和大数据的沉淀，以及（2）计算机的存储和计算能力获得质的飞跃。过去十余年，这两大领域实现了突破性的改进，使得各种算法才真正有可能得到有效的使用，这是AI大爆发的重要前提。

AI技术时时在发生实质性的改变，但至少从目前来看，AI在核心逻辑和应用层面并非完美无暇。我的看法是，目前为止以深度学习为代表的AI研究，本质上还是属于归纳法，是通过对大量数据进行分析归纳以后总结出来的规律。高效地分析海量数据进行规律总结是人工智能之于人的优势。但是，这一优势在面对开放式和演绎式的问题时，可能会出现严重的不足和缺陷。首先，当所要研究的问题的性质属于动态变化时，使用历史数据和归纳法总结出来的规律有可能对未来的预测失效。此外，AI应用还可能面临着过度拟合的问题，即对于历史上发生的偶然事件过度解读。

基于此，我们可以推测：重复性、单维度、高频次的工作、以及需要更多地与机器进行互动的工作适合AI，而开放性、演绎性、低频次的工作，以及需要与人进行大量互动的工作不适合AI，至少在未来的短时期内将会如此。

高频、非战略性财务工作将被AI所取代

在公司金融与财务这一领域，什么工作与智能在未来会被AI取代？

历史经验证明，新技术必然将淘汰部分人工工作，一部分原有职能岗位也将悄然消失。例如，工业革命中机器取代手工，扫码支付使部分收银员下岗等等。AI对人工的替代的进程与信息革命过程出现的会计电算化、ERP、流程化、财务共享中心一样，本质上并无不同。伴随AI对公司金融与财务工作的影响逐渐深入，这一新老更迭也必将发生。可以预见，在企业金融领域，财务工作中简单、机械性、可重复性的工作，在将来一定最有可能被替代，例如单据的审核、常见的财务分析等。

但是，这些任务只是AI的初级运用，我们更需要关心和探讨的是，相对复杂的会计判断、会计假设、信息披露的决策是否会被AI更高效地完成和取代。例如收入确认、费用资本化、关联交易的披露等。我个人观点是，这一进度的快慢首先取决于AI基础设施的建设。当底层数据的结构化和电子化，例如电子发票和单证、合同的结构化，都相对成熟时，收入确认这些需要去花费大量精力用于制单、输入的工作将完全可以交给机器来完成。因此，大量历史交易数据的数字化过程是一个很关键的挑战，只有这些历史数据数字化之后，AI算法才有可能利用这些数据进行深度学习。

当基础设施的建设达到一定成熟度时，AI将可以进行相对复杂的财务判断（例如，进行收入确认的会计处理）。IBM公司已经开始运用AI技术对人类癌症进行诊断的实践，而人体以及癌症机理的复杂性要远远高于中国财政部制定的关于收入确认的五大会计判断标准。所以，我认为使用人工智能进行收入确认操作并非是不可以逾越的问题。

当然，AI替代复杂的财务处理和会计判断这个过程可能需要经历相对长的时间。同时，即使这一演变实现，人依然需要在一些重要环节给出建议和判断，最终的决定也必然是人工来完成,这应该是未来人机结合的一个基本思路。

基于这一判断，我们需要追问，在人工智能时代，公司金融和财务从业人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我认为，需要独立思考、判断、和前瞻性能力的工作很难被机器替代，也是人类的优势。企业金融与AI的分工边界，主要应当考察三大维度：任务频率、决策重要性、互动对象。低频、战略性、与人互动为主的决策任务，将主要还是由人进行处理，而AI将承担辅助决策的角色。这也意味着，企业金融和财务从业在AI时代更加需要着重培养自身的战略决策思维和人际互动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在AI时代保持自身的长久竞争力，为企业创造价值。

最后，至于未来AI与人工协作的实现路径，我认为将是很有意思的话题。由于AI的使用可能大面积地替代人工，使得部分从业人员失业，部分企业金融和财务从业人员可能会对AI的应用采取抵制的态度。所以，一种可能的AI使用路径是，企业金融的外部利益相关方，例如审计师和监管层，首先使用AI技术，最后倒逼企业达规模地采用AI进行财务处理。对审计师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审计风险，从成本和收益的考虑和权衡会给审计师使用AI的强大动力；同样地，监管层也是类似思路—监管层的目的是抓Bad Apple,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AI的使用可以极大地提高监管效率。当审计行业和监管层开始大规模地能使用AI技术，并实现AI应用的突破，这将倒逼企业金融部门使用AI。

区块链革新，将快于AI改造企业及企业金融

与AlphaGo点燃AI的关注热潮相类似，比特币（BitCoin）的暴涨使“区块链”迅速进入公众视野。区块链技术被认为是继蒸汽机、电力、互联网之后，下一代颠覆性的核心技术，其分布式模式对于信息公开、透明、共享、实时的打造将是革命性的。我希望所有的CFO等企业财务战略规划者能对此引起重视。区块链数据信息的不可篡改和不可伪造的特性，可能比AI更需要受到企业金融从业人员的关注，因为它对财务领域的变革很有可能比AI来得更快。

财务工作的本质是信息的获取、存储、加工与分析。区块链技术则在本质上是一种分布式的信息处理方式，和财务的核心职能直接相关。区块链可以实现与帐本完全同名，并且没有一个中心的地方记帐，进入区块链系统后，每个人都在做实时记录，备份，且不可篡改。除了全新的记账模式，区块链技术还可以帮助智能合同实现真正的落地。一个合同就是一串代码，在预先设定的时点或者目标完成的时点就自动执行合同，其间不需要任何的人为干预。最后，区块链技术亦有可能直接影响企业的投融资和银行对企业的尽调方式。纽约大学的一项研究跟踪与分析自1880年开始美国企业的财务或者金融交易的成本，发现该指标至今仍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融资金额的交易成本几乎始终保持在交易金额的2%左右。但如果区块链被大规模使用，企业融资成本可能会有较大幅度的降低。综上所述，合同制定与实施、审计、记账、投融资等企业金融业务都有可能随着区块链技术的发展发生大的变化。

在美国，诸如摩根、花旗等投行都在尝试利用区块链技术进行业务的再造。在国内金融市场，中国银联、中国平安以及众多互联网金融企业都推出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落地应用。比如跨境汇款、企业机构内部多个系统间对账、互联网金融公司的风控反欺诈等等。与此同时，区块链去中心化的作用正在加速普惠金融发展，无论是金融领域存在的信用信任问题，还是风控、资金安全问题，都通过借助区块链，为金融安全提供更多保障。

结语

在某种程度上，机器战胜人类是必然趋势，也许是十年、二十年，也或是百年。如何与AI共舞，发挥区块链技术的价值，需要金融、财务从业者拥抱时代风口、进行积极探索，寻找转型之路。作为企业金融的掌舵人，理应先从低垂果实(Low-hanging fruit)下手进行探索，对财务机器人的应用也需迅速跟上。而在这一过程中，财务部门必须要积极地从后台职能向前台职能转变。FINTECH的未来已来，这就是企业金融的现在将来时，也是财务从业者们必须要面对和历经的。

（作者李峰为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副院长、会计学教授、MBA项目学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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