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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1000天,华谊太需要一部爆款电影了

豹变编辑部 豹变 2020-12-16


「核心提示」


从2018年开始,华谊接连踩雷,查税风波、股票大跌、业绩下滑、商誉减值,资金压力巨大,疫情导致电影行业停摆,华谊雪上加霜。处在泥淖中的华谊,亟需一部爆款电影扭转局面。


 
作者 | 黄小芳 沈斯可 
编辑 | 邢昀

华谊兄弟已经220天没有新电影上映。


而距离华谊上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已经过去了近1000天。对于曾经的影视一哥,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2013年,华谊兄弟收获30亿票房,市场占有率高达25%,净利润也达到了6.7亿元,成为国内影视行业绝对大哥。


隔年就是华谊兄弟二十周年盛典,现场堪比电影节,红毯上星光熠熠。


华谊兄弟的掌舵人王中军描出一幅未来图景,“下一个H计划,我们票房预计100亿,就是两年要干原来十几年才能完成的一个事情。”话音落下,掌声响起,镜头摇向台下,第一排坐着成龙、刘德华、徐克等人。


谁都没有想到,2019年,华谊不仅缺席关键的贺岁档,甚至全年主控项目缺失,上映的电影票房不佳。收入锐减,公司财务状况急剧恶化,资金流面临巨大挑战。疫情反复,电影行业备受煎熬,华谊更是内外交困。


2018年、2019年,华谊兄弟连续亏损,两年亏出去50多亿元。作为创业板上市公司,华谊站到了保壳的边缘。王中军、王中磊不得不四处变卖资产,甚至卖画、卖房,求助朋友圈的大佬们找钱。


2020年对于华谊兄弟来说,是能否绝处逢生至关重要的一年。这背后,最关键的大招还是电影,华谊急需一部爆款电影。



1
成也电影,败也电影
作为国内贺岁档电影的扛把子,2019年主控项目缺失,上映的电影票房不佳,对华谊来说是致命的。


2014年6月,华谊二十周年庆典上,葛优送了一句话:娱乐全球,造梦无界,心里有数。


那是华谊兄弟的夏天。在其全盛的2013年,华谊兄弟共有《西游降魔篇》《狄仁杰之神都龙王》《私人订制》等8部影片上映,票房合计约为人民币30亿元。

华谊二十周年庆典/视觉中国

王中军信心满满,他不满足只做影视行业的第一,从迪士尼的财务报表里,他看到电影的天花板,以及实景娱乐超强的盈利能力,于是把目光放到了全球。


早在2009年,他就在华谊内部提出“去电影化”,趁着华谊二十周年庆典,这一想法被正式实施,他将华谊的业务整合为“新三驾马车”,电影、电视剧、影院等被划分到影视娱乐板块,品牌授权与文化旅游板块和互联网业务板块则是另外两架马车。


谁也想不到,6年后,王中军的去电影化却直接演变为华谊主控电影缺失。


2019年,华谊全面缺席春节黄金档,华谊前5名电影作品合计收入只有3.14亿元,而光线传媒出品的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一部的票房就超过了50亿。


财务上,电影收入一直是华谊营收绝对支柱,电影票房不佳,直接影响了公司业绩。


这一年华谊最赚钱的电影依然是冯小刚拍的《只有芸知道》。不过,该部电影创下冯小刚电影票房纪录新低,总票房定格在1.59亿。看着宣发团队过1亿的海报时,冯小刚没忍住在微博感叹“时至今日,天地反复,英雄老矣”。


时代不一样了,华谊缺卖座电影成为事实。


管虎导演的《八佰》曾被看作华谊业绩逆袭之作。王中军也直言《八佰》是华谊扭转局势的关键,“这是我一个期待吧,《八佰》上映会对华谊有所缓解,因为它毕竟还是有很大的收入。”但该片在2019年7月被撤档,后又遭遇疫情,至今上映日期不定。

《八佰》发布会/视觉中国

而华谊的存货榜上还有一部电影,正是王氏兄弟这两年节节败退的关键——冯小刚导演的《手机2》。


2018年6月,崔永元炮轰《手机2》,牵扯出“阴阳合同”,以及影视业偷税漏税的潜规则,监管介入后的“查税风波”,让华谊兄弟股价经历了摧枯拉朽式暴跌,两个月内市值跌去近30%。该剧主演范冰冰至今复出艰难。


事后回忆起这段,王中军在新浪《至少一个小时》的采访中称,那个时候公司现金流没有受到影响,主要是自己一方面遭遇舆论压力,另一方面个人财务压力比较大。王氏兄弟手上大部分的华谊兄弟股票都做了质押融资,股价下跌意味着有爆仓风险。


王中军不得不变卖各种个人资产补仓,“股票市场补仓补了大概十多个亿。”


《手机2》最终缺席了2019年春节档,又给华谊一轮暴击。


作为国内贺岁档电影的扛把子,2019年春节期间没有强有力的作品,对华谊来说是致命的。原本预计的电影收入没有入账,2019年初22亿元债券到期,资金压力集中爆发。


进入2020年,受疫情的影响,华谊兄弟第一季度没有影片上映。


华谊努力自救,更是亟需一部爆款电影。


根据财报,华谊电影的存货不少。除了《八佰》,进入后期制作阶段的还有周星驰的《美人鱼 2》,曹保平导演的《涉过愤怒的海》,贾樟柯导演的《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等7部影片。


《美人鱼2》背靠周星驰这个大IP,但由于星爷近几年“炒剩饭”,已消耗了一波好感,此前春节档的《新喜剧之王》累计票房仅6亿多元,远不及题材新鲜的其他类爆款,比如科幻电影《流浪地球》,后者票房高达46.8亿。


而贾樟柯一向被视作小众电影的代名词,存在一定的欣赏门槛,面临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其上一部电影《江湖儿女》,票房不到7000万。


再看华谊的竞争对手,光线传媒已制作完成的电影有《姜子牙》《妙先生》《荞麦疯长》《坚如磐石》等。《哪吒》热映时,动画电影《姜子牙》频繁亮相,市场期待较高。


根据猫眼研究院数据,最受观众喜爱的观影题材前三名分别是喜剧、科幻和动作。据DT财经整理的数据,截至7月16号,主打喜剧的《唐人街探案3》位居豆瓣、淘票票想看榜之首,其次就是光线传媒出品的《姜子牙》。而华谊出品的电影《749局》则处于豆瓣想看榜的第9名,淘票票榜单第8名。


此外,疫情反反复复,电影院刚开工没多久,排片、上座率都不好。这些因素也让华谊头疼,而华谊本身在发行领域就不占优势。


近期王中磊出席上海电影节表示,从8月开始的各个重要档期,华谊兄弟都将拿出有质量、有吸引力的内容。“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最终一定会迎来云开见日。”


毕竟,处在泥淖中的华谊,亟待一部爆款扭转局面。



2
实景娱乐难成救星
实景娱乐项目未能成为华谊兄弟转型的压舱石,缺乏更大影响力的大IP,中国迪士尼的路不好走。

华谊二十年周年海口庆典的当天,第一个实景娱乐项目海口观澜湖·冯小刚电影公社也开街。


王氏兄弟的迪士尼梦正式起航。


美国的迪士尼通过IP衍生,让电影走出屏幕,以多元化战略加固电影产业护城河,走出一条成功的路。华谊自2009年宣布“去电影化“战略后,品牌授权与实景娱乐就成了发力重点。


在中国,几乎每个文娱行业企业家都想做成迪士尼,但至今没人成功,华谊兄弟也不例外。


除了海南的观澜湖冯小刚电影公社,华谊还有位于苏州的电影世界,位于长沙、郑州的电影小镇。其中苏州电影世界主打电影主题沉浸式互动体验,对标迪士尼,是华谊目前唯一重投资的项目。

华谊冯小刚电影公社奠基仪式/视觉中国

华谊兄弟2019年财报显示,实景娱乐为华谊兄弟带来收入近3500万,在总营收中占比仅为1.59%。


迪士尼有个著名的“火车头“理论:电影本身可以不赚钱,但是电影一定要拉动相关产业赚钱。


百年沉淀,迪士尼积累了强大的IP资源。创立20余年,华谊兄弟手握《甲方乙方》《天下无贼》《非诚勿扰》《芳华》等众多优秀电影作品,似乎已经有了足够的IP积累,但是华谊的迪士尼之路走得并不好。


不管是迪士尼的《冰雪奇缘》还是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文化影响力都极大,牵连着观众情感,经久不衰。反观华谊的IP,影响力仅在特定范围,显然无法支撑一个主题乐园,不具备粉丝属性也就不具备孵化和延展空间,华谊距优质IP还有很远的距离。


且并非所有影片都适合发展线下,华谊也曾试图直接引入国外合适的IP。比如《惊天营救》、韩国科幻片《胜利号》,这些电影相比《芳华》《非诚勿扰》等互动性、体验感强,更容易走进线下。


除了缺乏优质IP,华谊兄弟对IP的精细化运营也存在问题。


以华谊兄弟(长沙)电影小镇为例,华谊兄弟打出本土化差异战略,融入了长沙文化,选取“老长沙“本土建筑,同时结合电影场景融入意式风情建筑,引起当地人的兴趣。然而在本土化融合过程中,却模糊了IP的概念,成了一个没有文化意义的旅游小镇。


强大丰富的IP是迪士尼成功的基础,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细节呈现、场景搭建、沉浸式体验是其经久不衰的关键。如果只是购买IP,在开发运营上不能做到精细化运营,最后结局必将是退出战场。


时任华谊实景娱乐董事长的秦开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文旅项目需要有文化传承基因的公司来做,不做文化项目的公司,坚持不下去的。”


但是,华谊后续并未将其文化基因传承下去。


华谊扩张实景娱乐版图以来一直以轻资产为主,实际控股的只有2018年开业的苏州电影世界,其余均与当地地产商、政府合作,持股比例不高。


轻资产通常是与其他企业合作,文娱公司仅仅提供品牌授权和运营管理。


投资少、回流快是轻资产的优势以冯小刚电影公社项目为代表,2019年净利润为1.1亿元。这也是目前开业的四个项目中,态势最好的一个。电影公社工作人员告诉豹变:“目前暑假游客比较多,还需要排队。”


轻资产带来了即时收益,其弊端也在运营过程中逐渐显现出来。


投钱少,就没有话语权,这就意味着要把项目的指挥棒交给出资更多的合作方。华谊所看重的文化基因优势也可能成为摆设。


即便是华谊控股,这些文化基因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还要打一个问号。


华谊下大气力投资的唯一重资产项目华谊兄弟电影世界(苏州),运营情况不尽人意。2019年财报显示,华谊兄弟电影世界(苏州)营收2.6亿元,净亏损1.6亿元。


在长三角角逐一年后,并没有太出圈,2020年又受疫情冲击,即便推出相当于6.6折的年卡优惠,客流量依然大不如前。据豹变了解,相比去年同期每天1万左右的客流量,现在苏州电影世界只能交出工作日2000-3000人、周末5000人左右的客流量成绩单。


在资本的世界里,“钱”是唯一风向标。实景娱乐项目未能成为华谊兄弟转型的压舱石,未来华谊会不会继续花力气投入,还是个问号



3

寻找“救命钱”
华谊兄弟的融资能力已大大降低。虽然银行对华谊的贷款做了展期,王中军的大佬朋友们出面解围,但后续还需爆款电影来改善华谊的造血能力。


王中军认为自己是一名专业画家。


他讲自己画画几乎不用铅笔打稿,“你看我画的都是大盆,画几笔拿刷子直接就上颜色。


这种颇为随性的管理风格也被他运用到了企业中,“我是一个特别简单和随意的人,包括做企业我也不复杂,不会前思后想、左顾右盼。”


商业管理上这样的随意,撒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华谊是国内最早实践明星证券化的公司。从2013年开始,为了和明星实现深度绑定,华谊先后以超高溢价收购张国立、冯小刚、李晨等明星控股的壳公司。其中,2015年11月,华谊10.5亿元收购了以冯小刚为主要股东的东阳美拉70%的股权,该公司刚成立2个月,净资产为-0.55万元,但估值高达15亿元。


彼时,华谊大手笔的底气来源于“三马”入股。2015年,华谊实现36亿元定增,得到马云、马化腾和中国平安的马明哲加持的王中军,弹药充足,步子跨得也大。


几年后,再回看当时的选择,王中军坦诚,当时对东阳拉美、东阳浩瀚,以及投资英雄互娱这三项动用了近40亿的现金,“按今天来讲是有点超重”。


2018年开始,华谊不再顺风顺水,屡屡踩雷、业绩下滑,前期高溢价收购积累的商誉计提减值。


2018年,华谊净利润为-10.9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31.97%。到了2019年,华谊的亏损扩大到39.6亿元,资产负债率54.5%,高于行业里上市公司的平均水平。华谊开始“断臂求生”,互联网业务板块被割舍。



电影主业表现不佳,直接导致华谊的现金流受到极大影响,2019年全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仅9000万。


2020年初疫情影响,电影行业基本上处于“歇菜”状态,这对华谊更是雪上加霜,一季度资金进的少,出的多,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3.9亿元。


财务数据显示,从2018年开始华谊兄弟的货币资金无法覆盖短期债务,而且资金缺口越来越大,到2020年一季度,这一缺口从上年末的22亿元增加至24.7亿元



除了定期报告和人事变动,华谊兄弟的公告栏近年来上演了花式融资大法,公司的资金饥渴程度可见一斑。


王中军、王中磊不断滚动质押股权来融资,而质押方除了传统的银行、券商,还有民间融资机构,截至7月30日,两人手上持有的华谊股份93.42%都被质押了。同时,抵押旗下影院设备来找钱。今年2月,王忠军个人还向华谊提供了1亿元的借款,期限为两年。


此前,王中军喜欢收藏名画,他曾分别以6176.5万美元和2990万美元拍得梵高的《雏菊与罂粟花》、毕加索的《盘发髻女子坐像》。2019年8月,王中军曾在亚布力夏季论坛上自爆,已卖了众多收藏品以解决现金的流动性问题。2020年6月,又传出王中军以2.2亿港元的价格卖掉了香港的豪宅。


在负债方面占大头的银行贷款,华谊兄弟也通过展期获得了喘息时间。截至5月末,华谊兄弟手中21.09亿元借款实现了展期。


展期虽然缓了燃眉之急,但并非一劳永逸。


从公告来看,平安银行1.48亿元的贷款,展期6个月;民生银行5亿元贷款,展期1年,也就是说,这些贷款到今年年底、明年1月陆续到期,到时候如果电影主业还没有获得大规模入账,王中军又得想办法解决。


从另一个侧面来看,华谊兄弟的融资能力已经大大降低了


这些借款背后都有关联担保,华谊兄弟甚至还拿出一些影片收益的应收账款做了质押。


数据也显示,公司及控股子公司的累计担保总额约为48.3亿元(均为对公司或子公司提供的担保),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96.32%。


一般情况下,担保总额占净资产的比例红线在50%左右,而华谊大幅度超出。很明显,华谊的财务风险已非常高。


大额担保是王中军、王忠磊不得已的选择,这也降低了华谊兄弟的融资能力。2020年这一波22.9亿元定增操作,想必也是王氏兄弟迫不得已,才最终让渡一部分公司股权,打八折增发募资。增发完成后,王氏兄弟合计持股比例会从28.60%下降到22.08%。


各个渠道找钱,王中军展示了强大的朋友圈,阿里、腾讯、柳传志、巨人的史玉柱、新浪的曹国伟、泛海的卢志强、陈东升都帮了忙。


大佬们出面,王中军觉得情义占第一位,其次是信任,相信他能把钱还上。


所以,下半年无论如何,华谊都得拿出好片子,提升自身造血能力。一旦华谊的电影没有打出翻身仗,市场信用殆尽的华谊又将怎么填补这些资金缺口?


况且华谊还需要为之后储备电影,按照王中磊近期的表态,“华谊兄弟今年下半年计划拍摄三到四部新片”,这又是一笔大开支。



4


结语


国内想做“中国版迪斯尼”的公司,最终境况都不太好。


王中军事后也反思过,“中国要想做迪士尼,没有几十年是不可能的,前几年我们都太狂妄了,我们华谊才做到一百多亿美元市值的时候,就觉着,哇我成了。”


无论如何,优质的电影一定是华谊在这个市场里的通行证。即使下半年华谊的片子里没有顶级爆款,只要片子上映王中军就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至少对那些借钱给自己的史玉柱、马化腾们能有个交代,说明自己家底还在、未来可期。


而疫情和资金是影响华谊翻身仗的两个变量。影院能不能正常营业,排片、上座率能不能恢复,华谊现有的短期债务压力能不能顺利扛过去,决定华谊的战略、战术。


而有没有爆款电影,直接关系到这场翻身仗是持久战还是速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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