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修手记】 新加坡普通教师的薪酬和工作量——新加坡研修考察纪实之五
国内很多人都会羡慕新加坡教师，不仅有公务员身份，而且薪水很高。在新加坡，中小学教师属于公务员，全国有3万多名教师，占全国公务员的40%左右。教师的社会地位和薪水都很高。刚入职月薪3000新币（约合1.5万人民币）；十年左右教龄教师或者学校中层干部，可以达到月薪6000-7000新币；20年左右教龄的教师一般可以拿到月薪7000-10000新币；校长月工资在1.2-1.3万新币左右。教师年平均收入达到6万新币以上，是发达国家中教师待遇最高的国家之一，要超过美国、日本等国家。
在新加坡有很多中国移民，他们有的是被招聘过来当华文教师的，有的是攻读硕士、博士以后直接在新加坡参加工作的。这次培训中给我们讲课的老师中，大多数都是从中国来这里的。其中就有一位2000年从上海来到新加坡的女教师——德明政府中学的在职教师洪澜老师。她以一位普通中学老师的身份给我们讲述了学校里的故事和日常教学生活，为我们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新加坡教育情景，给我们上了生动而真实的一课。
洪老师所任职的德明政府中学，是一所开设初高中直通车课程（初中四年加高中两年连读，不需要参加“O水准”考试）的特选中学，在新加坡的中学排位中名列前茅。特选中学面向全国招收“优等”学生，近年来招生分数线在250分（小学离校考试总分300分）以上。在这样的学校里当华文老师，工作量非常大。一年当中要承担的学校工作包括教学工作、班主任工作、委员会工作、学校部门活动、课程辅助活动、对外交流、学术研究和教育部课程等。
教学工作
新加坡学生源流多，同一所学校也有不同的源流，即使是相同源流的学生，也有修读不同难易程度的华文课程。比如基础华文、华文B、普通华文、快捷华文和高级华文等。当然在像德明中学这样的优秀特选学校中，全部的学生都要求修读高级华文，如果后来实在有一些学生跟不上，学不好的，会考虑让他们降级修读普通华文。此外，不同源流之间的学生还会有变动，所以针对多种源流的学生，都要有不同的教学，这给教师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一位华文教师都要教授多种不同的华文课程，一周大概要上34-36节课（每节30分钟计算）。新加坡教育部规定每一位老师每周的课时工作量是17-18个小时，折算成我们国内中学45分钟一节课的话，也有23-24节课。不仅如此，老师们还需要批改作业和备课，尤其是备课，针对不同源流学生要备多个教学预案。而且教育部每7年会更换一次教材，期间还会根据需要调整教学内容，调整之后又需要老师们重新备课。比如说华文教材中原来的《茶馆》一课，就在中期调整时被换成了新加坡当地作家的文学作品。
级任工作
级任工作就是班主任工作的意思。据洪老师介绍，级任工作之一是为学生写推荐信，也就是为每一位毕业的学生写一份推荐信和评鉴表，主要评价学生的品德表现和性格特征，不评价其学业成绩。老师评价之前，需要学生对自己的各方面做出自评，然后由老师撰写评价表。其次是社区服务工作、手机点名（有专门用于考勤的手机APP，进入之后可以点开任何一位学生，进行操作，也可以直接查看到该生的联系方式）、学生背景资料和成绩要输入校内的网络系统（类似于我们国内的学籍系统里评语和成绩的录入）等。
委员会工作
又是一个与国内概念不同的词——“委员会”工作。每一位老师都会被分配到1-2个委员会工作，主要是负责策划活动和组织实施。这些活动包括职业去向的专题活动，奖学金的实施，高等教育的招生等，这些都是为学生服务性质的活动，由共同进入这个“委员会”的老师组成团队，进行策划、分工、协作，共同完成。任何一个活动都要有A、B两个方案，一个是雨天方案，一个是晴天方案。委员会工作还有公民与道德、心理咨询、外事部、纪律组、考试组、校史、国民教育、毕业生证书等。这些所谓的委员会可以理解为一个个的专题“项目”，学校会将这些项目活动交给一个团队来负责组织实施，除了涉及经费的时候，需要提出申请，逐级核对审批以外，其他所有筹备工作全部由这个团队分工完成。当然，洪老师也告诉我们，老师之间是很愿意相互协作和帮忙的，这样才能更好的完成工作任务。同时，当老师策划好活动，把要求发下去以后，其他的老师一定都会积极的配合，一定会提前完成你所交代的任务。这说明不仅团队协作能力强，集体的工作氛围也很好。
还有关于教师专业业务发展的委员会工作。组织校内培训和研究活动、校群之间的培训和交流活动、全国性的培训交流和科研活动、国际科研和交流活动等等。
学校部门工作
学校部门活动也是由教师分担完成的。每一位老师在学年末时要填写至少三个志愿参与的活动部门，最后由校长统筹安排到某一个部门。学校部门活动大致有新年庆祝、中秋节庆祝、学校开放日、颁奖日、学校艺术节、体育节、校庆、学术交流、母语双周、奖学金和高等教育宣讲日、年级学习之旅、学生毕业派对等等。也就是学校里这些工作，在学年初的时候，都已经确定了实施时间和具体责任人。洪老师就带领团队一起设计组织过非常具有中国元素的春节庆祝活动。她还说，老师们承担的这些工作，最后都会体现在考核当中的。而且这些工作都是每一位老师必须承担的，除非是只拿“半薪”的老师，可以不承担。教师的评价考核，首先是自评，将自己一年来的具体工作事项都罗列出来，然后年级或者学科组里讨论，核对确定，再部门核对落实，最后由学校集体评出等级和排名。
课程辅助活动
同样，每一位老师都需要参与这项工作，有的老师担任辅助活动的指导师，有的老师负责某一些团队。根据洪老师的介绍，新加坡的课程辅助活动（简称CCA），分为体育团体、制服团体、表演艺术团体、协会与社团，分别由体育主任和CCA主任来具体负责。课程辅助活动的考核结果如果得到A等级的话，可以在“O水准”考试的积分中减掉2分，B和C可以减1分。为什么是减分呢？因为新加坡的积分制度是分数越少越好，比如成绩90分以上积分1分，85-89积2分，以此类推，分数越高积分越低，于是O水准考试至少考6个科目，如果最好的学生积分控制在6分之内，加之课程辅助活动的减分，最顶尖的优秀学生O水准的成绩积分可以是6分以下，这样的学生随便哪所高中或者理工学院都可以去。就课程辅助活动，负责的老师需要做年度经费预算，进行CCA的领袖选拔和组织各项CCA活动等等。
对外交流和学术研究
学校每年都会有30多个游学团去世界各地交流学习（以亚洲团为多），同时还需要接待中国、日本、香港、泰国、越南、澳洲等国家的交流团体来访。这些对外交流工作也都是由不同的教师团队来负责对接和落实的，包括组织报名，联系国外单位等，唯一不能随便的是每一个团交给哪个旅行社来组织，是需要招标的，新加坡对廉政建设方面特别的重视，谁也不敢随意指定旅行社。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外包时，比如托管中心，也都是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决定的。因此，有关的教师、学生评价方面也都是公平公正的，绝对不会有人情面子。
此外，还有一些教师的学术研究和培训活动的工作量（教育部规定至少每年要完成100个小时的培训学习）和教育部课程和活动等工作量。
总之，新加坡的教师工作量非常大，工作非常辛苦。这一点，在上一期校长研修班的一位王校长那里也得到了应证，他说自己的学生和朋友有在这里当校长或当教师的，他们都会告诉他，让他有事的话尽量在晚上或是周末找他，上班时间真是没空接待他。
在最后的互动交流环节，我们有问到关于教师流动问题。洪老师说教师的流动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行向其他学校递交推荐信，参加招聘，若有学校愿意接收就可以调过去，第二种是由教育部重新分配到其他学校。我们用“中国思维”认为这样的教师流动体制，不是所有优秀教师都会流动到优秀学校里去吗？其实不会，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多人会选择流动到所谓的差学校去，在那里可以更轻松，或者可以当更大的领导，而工资是完全一样的。
当被问及怎么样评价新加坡的教育体系时，洪老师说：“新加坡教育最大的优点是公平，而最大的缺点应该是分流还是过早了点，可能会扼杀了一部分学生的前途”。最后有一位校长问她：“你从那么好的上海，到新加坡来工作，工作量那么大那么辛苦，你觉得值吗？”洪老师停顿了几秒钟，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沉重地说道：“其实，一开始年轻，觉得到这里可以学到更多东西，一时冲动就过来了，也没想那么多。另外呢，待遇高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其实，我一直保留中国国籍，虽然孩子和丈夫都是新加坡公民！”
2017年12月20日
（照片拍摄于南洋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