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亮起 | 暗黑派对上的明月之恋

爱情诅咒

    那天，我从中文系毕业，扔掉了所有的课本，也把早看不顺眼的男友扔在了北方那个小城，就到了潮湿的南方，这个据说没有夜晚的火热城市。

    闺蜜小鸭说，北方好呀，那里还可以谈谈爱情，这里呀，没有爱情，你可得做好甩男人或被男人甩的准备。

    小鸭是个闷骚型的女人，我喜欢她的外表冰冷内心火热，于是她就成了我到南方后的闺中蜜友；可我有时也看不惯她心里想又不敢要的德性，讨厌她。现在就是讨厌她的时候，中文给我的熏陶还没消散干净，我就回应说，你鸭的，又不是没甩过男人，怕什么？再说了，这地方就这么邪？

    可此后的日子，就象是受了小鸭的诅咒，在两年时间里我谈崩了八段爱情。

    第一个男友是个程序员，书呆子那种。那天他精神萎靡地对说，你说我这月入八千也不算少了，可那房价，唉，什么时候咱们才能买房哟。看见他那熊样就生气，我就说，你不行就我来喽，大不了哪天你女朋友兼老婆我用身体出去卖卖，房子可能就有了。于是，他就甩了我。

    第二个男友是个很白的白领，说起来是写字楼里的中层领导那种，可收入还没我高。最可气的是，他小气得要命，跟我吃饭游玩的最高境界是AA制，至于最低境界，那当然是让我全付。我就不忿了，问他，是你泡我呀还是我泡你呀，怎么钱是我出的多？他竟然就亮出了他的爱情世界观，他说，男泡女，现在不流行了，没本事的男人才那样，有本事的男人都是等着女人泡，这是潮流。我夸他说，你有本事，然后，我就甩了他。

    第三个男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也挺大方。我当然喜欢他的钱，可我不喜欢他第二次见面就要跟我上床的急猴样儿。第二次见面恰是我的生日，他给我买了个戒指，还有个大蛋糕。他指着蛋糕对我说，800多元呢，然后就开始把我往床上抱。蛋糕还没吃呢，生日酒还没喝呢，就来这了？我就刺激他说，你那么有钱，却这么小气，戒指这么小，蛋糕这么便宜，我听说有9999元一个的法式约瑟芬蛋糕呢，不过这点小事就算了，不如你大方点给我买辆跑车吧，开着上班也给你长脸。我机关枪般地说完后，他就甩了我。吃亏是他，他花了钱没能与我上床就摔门而去了。幸运的是我，可能是他为了证明他不小气，摔门而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带走蛋糕和戒指。这是我到南方三次恋爱后的惟一战利品。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恋爱失败的经历，就不必细说了。让我气馁的是，小鸭那张扁鸭子嘴说的话，似乎真的应验了。

    那天正在气闷着小鸭咒我，小鸭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我知道对面那个高尚小区里有个第六感派对，听说派对很刺激，还能找到男朋友，我一个人不敢去，你说去不去？”

    “有什么不敢去的？我可不像你，整天憋在家里意淫三胖子和扎克伯格。对了，真能找到男朋友吗？如果这次真成功了，你咒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不再怪你。如果你骗我，大家就一拍两散，朋友都没得做！”

    我哪有咒你呀，当时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你就记了两年了。小鸭气呶呶地说。

流连忘返

    那个周末，我和小鸭浑身上下收拾利索，穿上最招人的衣服，涂了口红，喷了香水，攒足了感情，直奔第六感派对而去。

    可在路上，我还是直犯嘀咕，这个第六感派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电影《第六感生死恋》我是看过的，可那里说的是死人和活人的爱情，阴阳两界的眷恋，这个第六感派对总没这么玄乎吧？

    小鸭也不知道，她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东西，具体场景她是不知道的，甚至连具体地址也不知道。

    第六感派对很难找，拐来拐去竟是在一栋私人别墅里，不收费。说不收费是不正确的，正确的说法是参加者AA制，派对的主人保证不赚一分钱，只图个痛快。我们到的时候，已有三男两女等在那里，我们来了后，又有五男两女陆续到来。派对开始的时候，加上我和小鸭，总计是八男六女。男多女少，男人里还真有两个看起来我喜欢的，找男朋友有戏，我心中窃喜。

    “派对就要开始了，趁开着灯大家互相看个清楚。灯灭之后，爱情和友谊就全凭第六感啦，楼下楼下，各个房间，大家都可以去，凭第六感交流。灯灭后，可以说话，但不能问对方的背景，不能有身体接触，更不能做有伤风化的事情，一旦发现，我就报警；灯亮的时候，不能说话，但可以有身体接触，可以跳舞交流。不论开灯灭灯，大家都可以吃，可以喝，大家明白了吧？”派对主人介绍起来，就像个卖虎皮膏药的，显然是个暴发户，但我还是从他的话语中明白了第六感派对是怎么回事。

    灯灭了，可以说话了，但大厅里竟是一片死寂。我趴到小鸭的耳边悄悄地说：“这算什么啊，不就是个黑灯舞会嘛……”

    “可不一样”，小鸭说，“黑灯舞会是乱来的，这里是有规矩的，黑灯舞会是灭了灯跳舞，这里灭了灯不能有身体接触的。”

    哦，算你懂得多。我咬着小鸭的耳根说。

    派对主人把窗户都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不夜的都市里难得的黑暗诱发了我体内的那些黑暗的欲望，大家似乎也是如此，因为大家都开始摸索着行动了。

    在这样全黑的没有一丝光线的环境里，让这么多人不进行一点身体接触是不可能的事，派对主人宣布的只是不能执行的规矩而已。我摸着墙壁向前慢慢移动，很快就触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大着胆由上到下又摸了一次，是男人！对不起，我说。

    没关系，继续。他说。

    继续什么呢，是继续摸你，还是继续向前走？我问。我没想到在黑暗的环境里我竟能如此厚颜无耻，如此张狂暧昧。

    随便。他说。

    第一次，悠着点，我想。有了这个决定，我就继续前行了。我碰到了一道门，进去，这是我开灯时早就观察好的一个小房间，我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男人的到来。可我没想到的是，早就有个男人在那里守株待兔了，我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胸，很结实，而他的手也就摸索着搭到了我的腰上。这样的姿势保持着，心静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他的呼吸，闻到了他雄浑的男人的味道。以前与那么多男友零距离接触，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男人味，我有些沉迷，心跳迅速地加快了。

    你好香，他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说。

    可你不香，我回应他说。

    嗯，不香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他说。

    这时，灯亮了，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正是先前灯亮时我看着喜欢的一个。可我已不能继续与他说话，我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灯亮后，我与他连跳了几支舞，含情脉脉地交流让我更加喜欢上了他。我真想问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收入多少，可这里的规矩不允许我说话。

    曲终人散，可黑暗中的刺激和对那个不香的男人的怀念，让我从此对这个第六感派对流连忘返。

不可告人

    又是一个周末，又是第六感派对，我又看到了那个不香的男人，他也自然看到了我这个很香的女人。这次起，我和他开始了第六感派对上的黑暗爱情。

    灯开灯灭，情来情往。灯灭的时候，我和他就摸索着到那个小房间，那里成了我们的领地，在彻底的黑暗中做着恋爱的人该做的事情，这是黑暗爱情的第一层含义。

    黑暗爱情的第二层含义，是我对他一无所知，他也对我一无所知，对对方的情况都是两眼一抺黑。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他，比如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是哪里人，喜欢什么收入多少现在户口在哪里，甚至是银行里有多少存款对我和他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可我一直忍住了没问，我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也不想破坏黑暗时恋情的纯真。是的，黑暗中的爱情是纯真的，黑暗和第六感派对的规矩，最大限度地恢复着爱情的原始，将附加在爱情上的那些社会因素尽最大限度地隔绝开了，比如我最痛恨的“钱”字，还有我最喜欢的“钱”字。

    他可能也有着同样的黑暗情结，没有问我任何与我的背景有关的问题。他最常问的是，感觉怎么样？他最常说的是，你好香，你的心跳好快……

    享受着黑暗爱情的原始与纯真，我却也有些痛恨自己，我怎么就那么懦弱不能问问他呢？我也恨他，他是个男人怎么就不能主动问问我呢？

    他真的是个男人，就在我的恨意里，他主动了。那天离开第六感派对后，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我，说要送我和小鸭回家。半推半就地，我就同意了。在路上，他要去了我的手机号码。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从此我和他竟与第六感派对绝了缘，再也没有去过。他开始用手机联系我，在告别了黑暗恋情后我和他开始了明月下的爱情。

    这段爱情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涉及到“钱”字，爱情开始之后自然“钱”也不那么重要，我相信这段爱情的天长地久。只是，这段源于黑暗的爱情在起源上不那么光彩，说我和他是在第六感派对上黑灯瞎火摸索着恋上的总让人看不起。幸运的是，除了我和他，只有小鸭知道内情。那天我指着小鸭的嘴说：“我和他的事，我知他知你知，如果你敢透出去半个字，你鸭的，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再一针一针地把你的扁鸭嘴缝上。”

    “你和他好上，还要感谢我，要是没有我，你哪知道那地方。”小鸭显得非常委屈，“现在倒好，不但不感谢我，还过河拆桥，要缝我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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