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洁：用蛇笼、拒马如何与民沟通？

【中国早点-潜台词】

台湾立法院周围前几天架设了重重蛇笼和拒马，以因应由退休军公教人员组成的“监督年金改革行动联盟”（简称年改联盟）的“夜宿围城”运动。

星期三（18日）当晚，这些反蔡英文政府年金改革计划的民众并没有“攻城”，却在隔天阻挡立委进入立法院审议年金法案时发生推撞，场面一度紧张火爆。

民众之后还冲到邻近的民进党中央党部大楼外抗议，痛批执政的民进党立院党团欲“强度关山”通过年金法案。

在民进党和国民党立委协商达成共识，确定下周三、四分别举行公务人员、教育人员年金改革两场公听会之后，才进入实质条文审查，年改联盟终宣布收队。

不过，联盟很快又放话称，计划在5月20日，也就是总统蔡英文执政满周年当天，在通往总统府的凯达格兰大道抗议。

蔡英文早已扬言，“年金改革，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责任，我们绝对要坚持到底”，而权益受损的军公教看来也没让步迹象，双方的矛盾与冲突相信还会持续。

蔡英文曾自诩是“最会沟通的政府”，这次却被在野党和舆论嘲讽以蛇笼、拒马、护栏、刀片，来与反对年金改革者“沟通”。

国民党主席洪秀柱尤其不满，她向蔡英文喊话：“对付人民的陈情和抗议，你的拒马有多高，民怨就有多高；蛇笼刀片有多利，人民对付这种暴力就更有力”。

平心而论，政府当然有义务维护立法院及其他政府机构的顺利运作，也有责任确保立委、官员在审议法案、执行政策时的安全。但由于台湾的执政者与社会大众缺乏互信，走上街头的军公教又岂会相信躲在蛇笼、拒马后的蔡英文，真的有与他们沟通的诚意呢？

笔者一名台湾朋友的母亲是退休教师，朋友曾亲口承认军公教待遇好，也认同年金制度已不合时宜，支持做适度调整。犹记得，我当时还夸她理智又理性，出身深蓝家庭却不为意识形态和党政色彩蒙蔽双眼，遇事公正明理。

然而，去年把神圣一票投给蔡英文，希望台湾真的会有所改变的这个朋友，现在却对政府的年金改革计划充满质疑，“为什么赶着要在本周初审、在5月通过呢？这是要庆祝她（蔡英文）执政一年的礼物吗？”。

就任还不到一年，蔡英文的施政不满意度竟超过六成，台湾也确实有舆论称，她把年金改革当成重要政绩，希望通过相关法案提高民望。

若站在蔡英文的立场，年金方案自她上台以来已讨论逾半年，又是解决国库干枯势在必行的改革，理当速战速决，何错之有？

但她或许没有想到，年金改革造成世代之间、行业之间，以及政府与军公教之间的分裂，让已撕裂的社会更难愈合。

当她一方面严厉警告，对于那些以暴力方式阻止立委、官员及相关人员进入立法院的脱序行为，“警方一定会严办”；一方面又柔情呼吁军公教“拉这个国家一把”时，军公教真能听得进去吗？

年改联盟18日晚的“夜宿围城”，也让人联想到三年前的太阳花学运。2014年3月17日，当时执政的国民党召委张庆忠在审查会上用短短30秒强行通过《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当晚便有学生闯入立法院，进而引爆长达20几天的太阳花学运。这一次，反年金改革民众的其中一个标语就是：“太阳花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

上月底，台北地方法院首度使用“公民不服从”概念，认定太阳花学运领袖林飞帆等人的抗议对象是与政府或公众事务有关的重大违法或不义行为，目的是基于关切公共利益或公众事务，因此判决他们无罪。

法官的判决引起热议，《联合报》当时的社论问道：“若说太阳花的陈抗有正当性及社会贡献，则退休警消起而抗议政府可能违反信赖保护、不溯及既往的宪政法治原则，难道不具正当性及社会贡献？”

任何改革，难免要付出代价，当执政者失去公信力，当民众怀疑政府改革的目的另有政治动机时，那全社会要付出的代价就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