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财：蔡英文双十演说的善意

台湾总统蔡英文在双十国庆演说中，再度重申“新四不政策”，希望在既有基础强化两岸交流协商，既没有重申维持现状主张，也没有宣称台湾是主权国家，也没有再度提起九二会谈精神、九二历史事实。

蔡英文指出两岸领导人应该共同努力，寻求“两岸互动新模式”，为可长可久的两岸和平稳定关系奠定基础。大陆学界普遍认为这是老调重谈、陈腔滥调，毫无政策新意；恐怕大陆方面已不太期待蔡英文两岸政策会实质转型。

学界抨击蔡英文在两岸关系性质打模糊仗、玩文字游戏，回避“九二共识、反对台独”问题。不仅两岸两会、陆委会与国台办难以重启协商，更遑论两岸领导人坐下来讨论两岸互动新模式。

但大陆当局并无重炮批判，而是重申接受“一个中国原则、反对台独”是两岸融冰关键。值得关注的是，这次陆方回应也没有提“九二共识”。笔者试图比较2017年及2016年两次国庆演说差异，仍有其共同及创新之处。

首先，同样强调台湾在区域及国际社会的角色与贡献。2017年强调“对国际社会做出更多更有意义的贡献”“台湾是整个亚太地区和平、稳定和繁荣不可或缺的角色”。2016年论及“ 我们和中国大陆在区域发展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台湾愿意为区域发展做出贡献；同时表达“愿意在区域基础建设及多边经贸合作方面，和对岸进行协商，携手合作”。两次演说皆提起维持台湾民主以及台海和平的现状的重要性。

其次，两岸定位隐含回归至“一国两区”。2017年提起“两岸”“两岸领导人”“两岸和平稳定关系”语词；2016年以“中国大陆”“台湾”“对岸”“两岸关系”语词表述。尤其是2017年强调台湾达48次、中华民国六次、两岸14次。2016年国庆演说则是提到台湾、两岸各19次，中华民国三次。

这显示只有在“一国两区”下才会架构“两岸关系”，而有“台湾地区”与“中国大陆地区”地理上划分。先前蔡英文在民进党全代会则有“中国”之称谓、“力抗中国压力”，“台湾”与“中国”并列说法，亦陷入“一边一国论”“一中一台论”纷争。

再者，坚定“维持现状”主张并未改变，去除追求台湾法理独立目标。2016年重申“会依据中华民国宪法、两岸人民关系条例以及其他相关法律，处理两岸事务”“我们的立场仍然一致而坚定”。2017年蔡英文虽无在国庆演说中表示坚定持守维持现状主张，但从9月到10月国庆日前已三度表达两岸政策没有改变。

尤其是当赖清德直言自己是务实台独者、台湾是主权独立国家、名字是中华民国，总统府立即出面消音。后来赖清德强调两岸政策属总统职权、支持维持现状主张；表示不会宣布台湾独立，也不会发动台独公投。这显示中华民国宪政体制、两岸关系结构及国际结构，对台湾独立的束缚，台湾不可能成功完成法理台独。蔡英文完全回避台湾或中华民国是主权独立国家说法，也无“呼吁中国大陆当局，正视中华民国存在的事实”，避免刺激大陆当局。

最后，呼吁两岸领导人建立“两岸新互动模式”，回应大陆领导人习近平“两岸一家亲”说法。2017年提出“两岸领导人应该共同努力，展现长年累积而来的圆融政治智慧，以坚定意志和最大耐心，共同寻求两岸互动新模式，为可长可久的两岸和平稳定关系，奠定基础。”

2016年奠基在“维持现状”基础，强调“推动两岸建设性的交流与对话，建构可长可久的两岸和平稳定关系”。这种稳定关系框架，其指向似乎又偏向“统合论”思维，例如一再强调“两岸之间”“两岸和平发展”“两岸领导人”“两岸现存的分歧”，而非强调台湾与中国的关系。

同时，蔡英文指出“关键就在双方可以搁置政治争议，实事求是，在交流互动中，不断累积善意，创新思维及模式。”尤其特别指出，“今年也是台湾开放大陆探亲30周年。那些亲人见面的画面，即使到了今天，一起回想起来，依然深受感动。”民进党当年基于人道主义关怀，推动老兵返乡探亲运动，在两岸经济社会交流扮演积极角色。传统民进党并不反对两岸人民具有血缘、历史、文化渊源，相较于台独基本教义派提出台湾民族论，后者并非是主流思维。

两岸“那些亲人”若能拓展出“我们亲人”、“我们同胞”概念语词，两岸民族主义及“两岸一家亲”就有了“合曲”与相向而行，2016年国庆并无阐释回应或贴近“两岸一家亲”语词。这是蔡英文在中华民族主义及民族认同上向大陆靠拢。 相较于行政院长赖清德阐释“两岸关系是国际关系”“朋友关系”，蔡英文主张“维持现状”，在“一国两区”框架下发展两岸关系，台湾并无宣布独立、变更国号及公投建国问题，法理台独也无实现可能。

作者是台湾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