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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咏红:盛世热“佛系”

2017-12-29 韩咏红 狮说新语

2017年底的中国网络很热闹,“油腻猥琐”的中年男刚遭一轮炮轰,90后“佛系青年”旋即登场成为新焦点。话说今年最老才不过27岁的“90后”,上个月刚哀叹胃垮了、头秃了、离婚了、开始油腻了,到本月他们进一步“被升级”到更高境界的“宣布成佛”了。一时间,“佛系青年”不只打动了青年群体,也引起其他年龄层的共鸣,火爆全网。

社交媒体毕竟由年轻人主宰,再加上华人关爱后辈的传统,“佛系青年”至今没有沦落到“油腻中年男”一样饱受羞辱的境地,但各种讨论却是五味杂陈,肯定者赞许“佛系青年”的云淡风轻;反对者则批评他们实际上是未老先衰,逃避责任和压力,20几岁的身躯怀着50几岁的心态。

“佛系”的概念哪儿来的?据说早在2014年,日本媒体最先把连谈恋爱都嫌麻烦的“男性新品种”称为“佛系男子”。今年4月左右,“佛系追星”就出现在中国的社会话语中,随着11月份,有写手将“佛系”与“第一批90后如何如何”这个热门标签相结合,再到本月11日《第一批“90后”已经出家了》的微信文章横空出世,紧接着,佛系恋爱、佛系交友、佛系员工、佛系食客、连佛系炒股、佛系基金经理都接踵而至,仿佛中国的青年与非青年都已大彻大悟,做什么都到了心如止水的境地,已经超凡入圣了。

必须说,“佛系”其实和佛教没有多大关系,它标榜的是一种生活态度,即有也行,没有也行;不争不抢,不求输赢。社会观察者分析,问题的社会根源在于现在年轻人的压力太大,户籍、学历、房子、婚恋、职业发展等“时代之压”,让太多青年感到焦虑和疲惫。

90后青年的焦虑疲惫,与他们的上一代所体会的不一样。在改革开放初年成长的中国人,面对的是规则在不断修改的经济丛林,重大的机遇以及物质的匮乏;反之,对于新一代青年来说,一方面是上游的压力巨大,突围成功的空间日渐缩小,当今大部分城市青年已温饱无忧。既然力争上游或抗争的成本巨大,理性衡量后又自知成功概率低下,眼前显示也不算太糟糕,那聪明和理性的做法,就是忍着,放弃抵抗——这是选择走容易的路,也是容易的选择。

对此,评论人曾玉里分析得到位,“佛系”并非没有所执,只是假洒脱。它是强势生活下弱者的一种自我保护,而在某些情境下,弱者的不抵抗反倒成了一种抵抗,用推崇“佛系”的生活状态,作为武器来消极地表达不满。

如果说“佛系青年”和“丧文化”有点相像,我倒是从“佛系”想起早几年流行一时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里对利己主义不特别强调褒贬义,应该肯定利己与自保都是人类的本能,只是这其中当然没有多少理想主义的成分。

缺少理想,对未来的激情不足,更遑论为群体奉献的精神。这股“佛系”热,固然不能代表所有90后的人生选择,但话题会爆红,说明许多人产生了共鸣,也可见在青年群体眼中,主流意识形态缺乏感召力与空洞化。中共十九大刚定下中国进入“新时代”的宏伟发展目标,官方高举各个自信旗帜,“佛系”随后爆热,确实有点讽刺。

除了青年群体,另一“佛系”发生的重点区域或许是官场,本月落马的河北省原副省长张杰辉,就被形容为过着“佛系”人生。据了解,如今有许多官员醉心书法字画,以此转移焦点,排解内心苦闷,他们对于官场更多的纪律和规矩仍没有适应,却苦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回顾历史,自古以来中国社会动荡时,佛教就盛行,如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大盛。“佛系”与遁世的心理突然大盛。由此观之,官媒警惕与批评“佛系”有其必要性,然而,批判有用吗?曾几何时,中国的经济奇迹是靠着饥渴的年轻人打拼出来的,如今新一代纷纷热衷于“佛系”不是好征兆,问题症结就在于社会结构还需调整,年轻人需要上流空间,尤其要在纷乱的世道中让年轻人自己形成正面的价值观,最后一点最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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