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中国人会唱他的歌,却不知道这个天才作曲家的悲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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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艳阳天》、《汾河流水哗啦啦》在山西传唱了几十年,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们的作者是山西兴县人高如星。高如星从一名放羊娃、小八路,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成长为天才作曲家,但他后来的悲剧命运却令人扼腕叹息。歌唱家今天转载一篇高如星的患难之交白桦的文章,希望能够让大家对高如星的身世与际遇有所了解。因篇幅原因,本文转载时有删节。
白桦,著名剧作家、诗人,1958年错划为右派,平反后任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白桦的主要作品有《山间铃响马帮来》、《今夜星光灿烂》、《苦恋(太阳与人)》等,曾为山西电视台拍摄的电视连续剧《杨家将》撰写主题歌歌词。
朋友高如星
作者:白桦
“九九那个艳阳天啦哎嗨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这是在中国风靡了40余年的一首抒情歌曲前两句,它曾经是一首电影歌曲。
█ 视频:《九九艳阳天》原版原唱
电影《柳堡的故事》是根据胡石言的短篇小说改编的,导演是王苹。王苹是已故剧作家宋之的的未亡人,宋之的健在的时候,我经常去他们和平门内的家。
《柳堡的故事》这篇短篇小说是在建国初期出现的一个奇迹,在当时,它是仅有的一篇直接剖析解放军士兵心灵的小说,它让绮丽爱情和钢铁纪律、自然人性和冷酷战争的冲突在一个解放军士兵心灵里面正面展开。
█ 电影《柳堡的故事》剧照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1958年4月的一天下午。片中那首插曲使我没来由地泪如泉涌,为什么呢?也许因为它的旋律出奇地温婉,也许是因为歌词惊人的纯情,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一落千丈的处境。我在影片的字幕上看到作曲是高如星,我知道他,因为五十年代初我在西南军区工作的时候,他在西南军区战斗文工团工作,按道理我在重庆时应该见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从未谋面。
后来,我在工厂和农村劳动改造时,注意到这个高如星写了许多电影音乐,虽然大部分电影并不成功,其中很多插曲却都在全国广为流行。有一次,我在车间的机床工作,从高音喇叭里听到郭兰英在唱一支很动人的歌,管弦乐队浑厚的和声像满天白云,烘托着云端上的云雀优美而高亢的啭鸣。
“汾河流水哗啦啦,
阳春三月开杏花,
待到五月杏儿熟,
大麦小麦又扬花,
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
黄澄澄的谷穗儿好像是狼尾巴……”
█ 视频:《汾河流水哗啦啦》原版原唱
收工以后,打电话询问广播电台,才知道是电影《汾水长流》的插曲,作曲是高如星。当我知道以后,非常兴奋。我在心里暗暗得出一个结论:高如星在中国音乐界将来会是高空中的一颗亮星,有些作曲家只会把民间旋律拿来生吞活剥地使用,而毫无发展和创造;高如星却不同,大概他在泥土里拾起一块石子,含在嘴里,再吐出来,就会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翡翠。
█ 电影《汾水长流》海报
1964年底,我破例被调到武汉军区话剧团当编剧。武汉军区把我安排在滨江饭店的一间简陋的房子里,和几个原来的编剧为邻。
我一到武汉就听说几乎和我同时,从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调来一位作曲家高如星。
高如星!八一电影制片厂怎么舍得把他放走呢?这些年来,他不仅为八一电影制片厂写了许多电影音乐,还为北京电影制片厂、长春电影制片厂写过一些非常成功的电影音乐。不久,那些大大小小的领导陆陆续续地向我讲了高如星调来武汉的前因。几乎都是在我耳边说的悄悄话,首先说他的下放武汉是中央军委的决定。仅这一点就使我十分惊讶,一个作曲家的调动怎么会心动中央军委,而且特别为他作一个决定呢?一点也不假!——和我咬耳朵的人说:我亲眼看见过罗瑞卿的指示,“此人不宜在北京居留,但也不能放他离开军队。”
高如星被调离北京还因为他与一位著名女演员的婚外恋情,如果他不离开北京,那位女演员就没办法克制自己的炽热情感。有一次,当这位女演员在台上扮演朱丽叶,正演到“露台”一场的时候,她突然昏倒在罗密欧的怀里。观众以为这里是她表演太投入的结果,而真正的原因却是她在台下发现他的“罗密欧”高如星正在观众之中。
那么为什么又不能放他离开军队呢?当《九九艳阳天》的讨论被极左派音乐理论家否定而一边倒的时候,罗瑞卿却偏爱《九九艳阳天》,毫不含混地表态说:这是一首最好的抒情歌曲。一锤定音,平息了延续了很久的聒噪。
所以高如星出了事的处理报告自然而然地也就送到罗瑞卿的办公桌上了。这些向我悄悄菲薄高如星的人,表情之微妙,言语之俏皮,可以说是棉里藏针。一个贬意词都没有,却让你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高如星此人很不堪。
█ 高如星与妻子王云霞合影。王云霞为电影演员,曾在86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中饰演周瑞家的。
五十年代初,总政治部以战斗文工团的歌舞团和歌剧团为基础,组建了总政歌舞团和歌剧团,高如星随团进了北京。
高如星这个放羊娃的自我发现是1953年解放军歌舞团访问苏联和东欧各国之时。因为苏联和东欧各国毕竟地处欧洲,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深厚的音乐传统。黄土高原上的故乡和眼前的莫斯科、布达佩斯、布拉格、华沙、布加勒斯特……开成的强烈对比,使这个放羊娃目瞪口呆之后就欣喜若狂起来。
█ 高如星在苏联
他深深地迷醉于柴可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斯美塔那、鲍罗延、里姆斯基—科萨科夫、肖邦、鲁宾斯坦、萧斯塔科维奇、德沃夏克、艾奈斯库……更何况在当时的苏联和东欧,还可以间接地接触到西欧的经典作曲家的作品。正因为他的眼睛、耳朵和全部思维活动集中在西洋音乐的海洋里,对于当时的苏联和东欧人民的政治经济生活所知甚少。
回国后,开始广泛地和苏联、东欧留学生进行交往。他并不喝酒,也不参与无谓的纠纷。为什么他在北京会给人造成酗酒闹事的印象?而且一直反映到中央军委?这个谜团一直到1971年春天,在他濒危的时候,我才略有所知。
█ 高如星与妻子王云霞合影
如果他没有突然隔离与突击审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突出癌症的。对高如星的审讯不得不停下来,而且不得不允许他的妻子的要求,搬来和他同居。以便对病人进行必要的照顾。
那是买任何东西都必须票证的年代,正好我在厨房里担任采买兼厨师,假公济私,为他们代买一些有营养的肉类和蔬菜。后来,他妻子要求,通过私人关系到北京找权威的癌症专家吴桓星治疗,竟然被批准。
一个黎明时分,我听见高如星的妻子在窗下叫我,我探出头来,她哭着说:“他走了……我的这个人还是没有……”一个唯一的‘最低的希望都破灭了,那不就是绝望吗?面对一个绝望的女人的悲哀,我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而且我连和死者告别的权利都没有。
后来听说,高如星在咽气之前三分钟休克过一次,把一直照顾着他的侄女吓得乱喊乱叫,等医生赶来,他又醒了过来,笑着对侄女说:“不怕,我不会那么快就死的!”未曾想,三分钟以后,他又休克了,侄女以为他还会说着笑话醒来,她等了好外,叔叔再也没有苏醒,即使是医生对她说:“你叔死了。”她也不相信。
在高如星入殓的时候,由于高如星政治上没有结论,组织部决定脱掉他的军装。
七十年代末以后,当中国大陆又可以唱抒情歌曲的时候,我常常想起高如星。如果他还健在,我相信,在中国的歌曲中,至少有三分之一人们最喜欢唱的好歌都是高如星作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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