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与美食（音频）丨江南红菱

江南红菱

黄舒婷

【安徽芜湖话】

老家在青弋江畔，是个极具水韵的小镇，境内沟渠纵横，碧水环绕。相传陶渊明的后裔迁居于此，率领众人围圩开渠，便有了沟沟相通、渠渠相连，千年不破的江南奇观。“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说的正是陶辛。一方水域，荷塘与菱塘各一半，荷香杂着菱香，各种沁人心脾。

江南有水八仙，红菱是一仙，还有莲藕、荸荠、莼菜等。红菱是菱角的一种，菱角分家菱和野菱。野菱大多长在田沟，因其有四角、壳硬难剥，采摘的人较少。通常是成熟后从茎上脱落后沉到水底，来年发芽，自给自生。偶尔尝一尝，其味也不亚于家菱。养殖家菱的人多，市场上卖的也多。老家的小爷爷就着屋后的池塘就养了许多。每年9月末红菱成熟，小爷爷便坐在划盆上，一点点划到塘中央，一手掀起菱盘，另一只手轻轻一掐，菱角便摘下来了，放进盆里早就备好的麻袋中。老家的水质好，养的红菱也格外干净。待小爷爷划上岸，妈妈和隔壁的奶奶阿姨们就围在麻袋前“瓜分”清洗。也有淘气的小辈，不等洗完抓起就吃。

生吃红菱，也得讲究个吃法。先把锋利的两个角掰断，再咬去中间的壳盖，捏着两段，放到门牙上轻轻一嗑，甜嫩的菱角便落入口中。碰到特别大个的红菱，只能上手就着掰角的裂缝，顺势剥去外壳。去年入闽，带了好些与室友尝。也有北方的同学连见都没见过，教了怎么吃、示范之后，她吃起来也还是蹩脚得很。芜湖话有句“山里的总不如圩里的会吃”，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生吃的红菱入口甜嫩，嚼起来爽口。最好的是即采即吃，隔天的生红菱就少了很多滋味。

熟红菱市场上卖的最多。蒸煮后的红菱变成乌黑色，果实香糯，不失香甜，是个能“放”几天的零食。盛夏过后，吃腻了丝瓜汤，妈妈也会煮菱角汤，将拨好的白嫩的红菱放入煮沸的水中，放少许的油盐，在锅里滚一滚，就是桌上一道“好菜”。软糯的熟菱角，老人也爱吃。老太没过世前就常吃。老太不是牙口不好，八十多岁的她牙都掉光了，可这一点也不碍不到她吃菱角。她也有她的法子，拿把刀将那熟红菱拦腰一斩，捏着一角用劲挤，菱肉便出来了。碰上几个壳硬的菱角，她便将菱角翻过来。对着菱蒂中间切开，菱肉出来的也容易。

老太走了好久了哇，也不知道天上有没有。红菱的故事都在江南的水里，怕是天上没有吧。

（华侨大学文学院黄舒婷）

图文编辑：廖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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