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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恢复高考40周年特备节目:我的高考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0-01-18


         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网上纪念的信息很多。今年又恰逢女儿高三毕业,她赶上一个好时光,有机会可以出国留学。想想我那个时候,出国?省省吧。

                    作者童年照

         

    作为文革后第一届入学的大学生,很多人都以羡慕的眼神看待我。其实,神圣的不是我,神圣的是那个时代。自己作为当事人,有些记忆已经模糊,趁现在脑袋还好使,写出来跟大家分享,也是对那个时代的纪念!

  初中毕业照


         1977年,对于我个人而言,是很值得珍惜的年份。19773月,我从青阳中学(现在的“晋江一中”)转学至厦门三中,算起来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意义重大,从小到大,一直长住在晋江,只有短期到厦门(父亲是厦大的教师)、福州(老家)住过,可以说,基本上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到厦门读最后半年的高中,心理很自卑,因为班里的同学都是城市人(那个时候晋江还很落后,厦门人提起晋江人,往往会用鄙夷的口吻说“晋江仔”),着装比我时尚得多,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时尚这个概念。考上大学以后,我偷偷买了一双皮鞋,还给父亲数落了半天。这是后话。进了厦门三中,户口还没迁入,严格来说,还是晋江人,暂时寄读在那里,心情不太好,也怕自己将来没有出路,所以埋头读书,以为自己会被拉下一截,但那个时候文革刚刚结束没多久,教育水准还很低,因此我在三中还不算太落伍,语文、数学、化学都不错,可以达到优秀的等级,英语多少忘记了,不过应该也不错,记得有个厦门港的同学英语很次,周末来北村我家找我恶补,用汉字标英语,私下被我笑得要死。我最差的一科是物理,只能勉强及格。中学临毕业时,三中举行作文比赛,我写的一篇讨伐“四人帮”八股文的作文,得了第一名(一等奖?),让我信心大增。

   高中毕业照


可是,中学毕业后要做什么?那时好像上山下乡还没正式停止,经济缺少活力,社会就业面窄,前途似乎无望。好在19771021号,广播里播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心里实在是太开心了!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不过,多年来累积下来的考生,数以百万,父亲告诫我,别对考上抱太大期望。想想也是,我一个18岁的应届生,怎么竞争得过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呢?我是留城对象,父亲还是想让我好好读书,因为读不了书的话,很可能要去当学徒工。他还专门请他的一位中文系朋友(教古汉语的许老师)来为我补习作文。那时中文是热门专业,高考报中文的人很多,我也有文学梦,也想进中文系,父亲本意是让我报理科(因为化学成绩还行),但我物理很烂,怕拖了后腿,最终他还是同意我报中文。当时高考似乎没有现在这样如临大敌,这样千娇万惯,这样紧张备考,多数考生也没有人送进考场,都是自己想法进了考场,糊里糊涂考完就是了。考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网络可以查询,最后的结果就是看那一纸通知书。大多的考题都忘记了,印象最深的是语文科考了一题学习王铁人的读后感,地理科考了马里亚纳海沟。

那时候的录取通知书


高考好像是1977年的12月,考完之后在家无所事事。心想单凭我这两把刷子,恐怕没啥指望考上大学了。12月下旬,有单位招工,那就去试试,我可选的只有小学和蔬菜公司,报了小学,不知道是成分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名落孙山。只好被厦门蔬菜公司录用为学徒工,去门市收购郊区农民送来的蔬菜。父亲打趣说,如果一辈子在蔬菜公司,怕是连老婆也讨不上了。就这样,我在蔬菜公司呆了2个月左右,期间还在公司揭批四人帮的会上用闽南话发言,因为当时高中生就是公司里的秀才啦。19782月的某一天(应该是中下旬),我在家里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左邻右舍都替我高兴,好像也沾了光似的。消息传到蔬菜公司,公司领导有点舍不得,说将来大学毕业后,是不是考虑再来公司呀。我笑笑不语。离职之前,公司还为我和另一位入伍的同事开了欢送会,每人送了一本《毛选》第五卷和一个脸盆。着实让我得意了一番。


厦门蔬菜公司送的升学礼物(同款)


记得入学报到是1978年的3月初。经过了短暂的军训后,很快就转入了正规的学习阶段。大学四年,风风雨雨,恩恩怨怨,容后细述。这四年,结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很快也就感受到差距和压力。论才华,论知识积累,论人生阅历,我都不如很多同学。所以,在大学期间,想努力追赶,不敢松懈,因此,个人情感方面,基本上是空白。我有个舍友,平时跟我关系很好,周末会带我这个小兄弟去参加舞会,结识了一位外语系的女孩,名字里有个字跟我一样,蛮谈得来的,但她好像跟舍友也很好,所以不敢造次。大学毕业后还给她写过几封信,不知道算不算“暗恋”?由于距离的原因,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同桌的你”


专业方面,不像现在分得这么细。不过当时的学习风气非常浓厚,因为社会刚刚拨乱反正,对知识的渴求无以复加。图书馆里、路灯下,到处都是勤奋读书的莘莘学子。我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弱点,决定扬长避短,参加语言学兴趣小组,经常聚会探讨学术问题,有一次,还跟同学去了鼓浪屿,当面向语言学家黄典诚先生请教。学年论文和毕业论文都得到较高评等,毕业前,还写了一篇短论文《析“再”》,刊登在专业期刊《辞书研究》上,也出了一把风头。由此坚定了我从事语言学研究的信念。


厦门大学77级语言学兴趣小组与老师合影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恢复高考已经快40年了。我能有今天小小的成绩,真的得感谢这一伟大的历史事件,尽管不少人对高考制度有微词,但假如没有40年前的那场高考,我可能还在社会的底层挣扎,而且还有千千万万的没有背景的年轻人,会面临同样的命运。我们处在目前这个机遇与困惑并存的年代,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不忘初心,努力前行,为这个社会哪怕是微小的进步,做点实事。在满足温饱之后,勿过分追求个人的名利和个人的享受,毕竟,人的个体作为躯壳,在这世上最多不过百年,但精神财富却能长留人间。谨以此文献给恢复高考40周年,并与诸君共勉!


大学毕业合照

                                     

                                                                              201766日匆草


(文:甘于恩,任职于暨南大学汉语方言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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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李林欣

责任总编辑:老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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