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史 |王毅力：广州话历史文献语料概观（上）
编按：《广州话历史文献语料概观》刊于《广州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8》（商务印书馆2018），对于广州话的历史文献语料进行了概要性的介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本刊特全文转发，但《概观》一文的收录未必详尽，有些重要的文献有遗漏（如俗话作品过于简略），某些评述亦欠精当。欢迎读者留言补正。
广州话有着悠久的历史，然而学术界对广州话的形成时间及演变情况还有不同的意见。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广州话早期语料的相对短缺，另一方面也与至今还少有人对广州话历史文献语料进行介绍有关。余霭芹说：“粤方言的资料，虽然没有闽南话或者吴语那么丰富，但是，至少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些资料绝大部分涉及广州……这些资料，对粤方言的历史研究，是有一定价值的。”①游汝杰亦集中介绍了大量的西西洋传教士汉语方言材料②，杨敬宇介绍了不少广州话历史文献语料③。
经过学界二十几年的收集和整理，广州话历史文献语语料更加丰富。本文对广州话历史文献语料做简略分类介绍，以利于广州话及粤方言的历史研究。
· 学话课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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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广东方言读本》
《广东方言读本》，英文名为A Chinese Chrestomathy in the Canton Dialect。编者是Elijah Coleman Bridgman，中文名裨治文。裨治文是美国派遣来华的第一位传教士，1830年初到达广州，居留中国长达30年。裨治文1837年动手编写《广东方言读本》，至1838年完成，于1841年在澳门地区出版。《广东方言读本》是美国最早的一部汉语教材。全书共分17篇，篇目设置与日常生活非常贴近。每篇分若干部分，包括若干条目，条目为词、短语或句子，每条用英文、中文及广东话拼音罗马字进行对照。例如Please sit down；请坐；Tsing tso。（第一篇第二章《习言》）
（二）《广州方言习语》
《广州方言习语》，英文名Phrases in the Canton Colloquial Dialect,该书1853年在广州出版。编者Sammuel William Bonney是名美国传教士，数次前往广州传教，1864年在广州去世。《广州方言习语》根据习语中汉字数目排列，有英语译文，8开本，共98页。
（三）《华英通语》
《华英通语》，作者子卿，约成书于1855年。《华英通语》是中国人编写的最早的英语课本。书中主要用粤方言为英语注音，对于了解19世纪中期粤方言语音及词汇面貌有重要价值。《华英通语》有多种版本，如日本东北大学狩野文库本、福泽谕吉增订本、哈佛大学藏本、耶鲁大学本及广州文仕文化博物档案馆藏本。
（四）《广东话短语和阅读文章选编》
《广东话短语和阅读文章选编》，英文名Select Phrases and Reading Lessons in the Canton Dialect，1864年由香港Noronha’s Office印刷出版。作者威廉·洛布沙因德（Wilhelm Lobsheid），生卒年不详，中文名罗存德，英国人，德国礼贤会教士。1848年到达香港。1848—1859年，主要在新安县（今宝安县）、归善（今惠阳）一带行医传教，还著有《广州方言词典》（见下）。该书前有发音说明，如f—as in fife。正文列词、短语或句子，先出注音，用粤方言词语和英文对照，如:
꜃ʦò꜁ shan早晨Good morning。其后有课文21篇，都是成篇的粤方言材料，弥足珍贵。书中还附有粤地俗语、谜语等语言材料。
（五）《粤语方言手册》
《粤语方言手册》，英文名A Handbook of the Canton Vernacular of the Chinese Language，1874年由香港The China Mall Office出版。编者Nicholas Dennys Belfield，汉名德尼克，英国人，生年不详，1900年去世。德尼克还著有《中国的民间传说，及其与雅利安和闪米特种族民间传说的密切关系》《中日商埠志》等。
（六）《散语四十章》
《散语四十章》1877年由圣保罗书院印刷出版。编者是John Shaw Burdon，双名包尔腾。此书是包尔腾在用“羊城俗证汉能”翻译威妥玛《语言自迩集》的正文部分的“散语章”。全书共40课，每课由单语、联语两部分组成。单语部分是字，用地道的广州方言翻译；“联话”部分前半是词，后半是句，颇能反映当时广州方音的用词及句型特点。与《自选集》相比，该书只有课文，而缺少《语言自迩集》里颇具研究价值的注解及拼音。
（七）《粤语速成》
《粵语速成》，英文名Cantonese Made Easy，编者是J. Dyer Ball，生卒年为1847- 1919年。此书编撰于19 世纪末，是一部以外国人为教学对象的粤方言课本。据该书中前言所述，此书是以当时广州西关话为标准的。本书1883年在香港初版，1888年印行第二版。1883年的版本基本上奠定了本书的主体，后来版本只增加了词汇、变调和称谓等内容。
（八）《粤语指南》
《粤语指南》，英文名How to Speak Cantonese，编者是J. Dyer Ball，该书在香港出版，第四版为1912年Kelly & Walsh Ltd. （Hongkong）编印。书中有课文和会话两个部分，课文分为5课，会话部分分为50课，内容都是日常生活的对话，是研究当时粤方言较好的材料。
（九）《粤音指南》
《粤音指南》，四卷，香港文裕堂1895年出版。它是《官话指南》的方言对译本。卷首无序，未知译者、改写时间、学习者的身份及学习目的。内容和《官话指南》出版一致，如实地记载了当时粤方言的语言面貌，包括俗字、词汇和语法的情况。这本书成为当时海外来华人员学习粤方言的教科书，在对外汉语教材编写史和汉语传播史具有较高的历史地位。
此外，还有《订正粤音指南》（Guide to Cantonese）,三卷，1930年英国威礼士（H.R. Wells）改订，由香港Wing Fat & Company出版。《订正粤音指南》是《官话指南》三卷本的粤方音翻译修订本。将《粤音指南》与《订正粤音指南》比较，可了解清末民初20年间粤方言的发展变化。
（十）《粤语全书》
作者李一民，号“江南悟民氏”，从本 书的相关内容看：李一民应该是广州市郊人。《專语全书》编撰于1905年左右。初版时间不详，1916年秋再版。比较常见的版本有2013年中国图书馆出版社《汉语方言文献研究辑刊》影印本，底本是1933年上海印务局石印本。《粤语全书》是一部粤方言教材，注重实用，按语言运用题材分课，比较全面地收录了常用的粤方言词语，并通过句子或短文描写粤方言词的用法。《粤语全书》所记清末粤方言词对于研究粤方言史、粤地文化等都具有较高的价值。
（十一）《教话指南》
英文名Beginning Cantonese， 1906年在广州出版。编者O. F. Winsner，曾任广东基督教大学校长。书前序言介绍说，这本书是提供给粤方言初学者使用的。书中收有课文75篇，全是粤方言材料，内容丰富，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书后还附有词语索引，使用方便。
比较重要的学话课本还有：
The Beginner’s First Book in the Chinese Language(Canton Vernacular)(1847)
The Beginner’s First Book, or Vocabulary of the Canton Dialect (1858)
《发客英华常语合璧》（ Easy Phrases in the Canton Dialect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1877）
Progressive and Idiomatic Sentences in Cantonese Colloquial （1888）等。
· 辞书 ·
（一）《广东省土话字汇》
作者罗伯特·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807年来华，是第一位来华的基督新教传教士，也是第一位用罗马字拼写粤方言的学者。其著有《汉语语法》（A Grammar of the Chinese Language，1815）、《华英字典》（A Dictionary of the Chinese Language，1815- 1823） 。
马礼逊1828年编写了《广东省土话字汇》（A Vocabulary of the Canton Dialect），这是西方传教士编纂的第一部汉语方言词典，也是我国第一部粤方言词典。 全书分三部分，装订成二册，收词7363条，其中方言词4552条。还收录了一定数量的广州方言俗语和句子。词目是汉字，罗马字母注音，用英文释义。虽然没有标调符号，但是就记录方言口语词汇来说，用汉字再用语音符号，反映了词汇的真实语音面貌，便于我们认识和了解两百年前广州方言的概况，是研究方言历史演变的宝贵材料。
（二）《广州方言口语词汇》
《广州方言口语词汇》，英文名A Vocabulary with Colloquial Phrases of the Canton Dialect，1854年由Office of the Chinese Repository 出版，作者Samuel W.Bonney。该书前有发音说明，如“ow as ow in now，how，cow，owl”；以英文单词出条，再接汉语词、短语或句子，后出发音。如Who believes it 乜谁信mut shooe soon。书中也记载了较多的粤方言字，如佢、嘅、冇、乜野、细蚊仔。
（三）《广州方言词典》
《广州方言词典》，作者Rev. W. Lobscheid。该词典序言写于1869年，据此推断至少在1869年已成书。字典原名《汉英字典》（A Chinese and English Dictionary） ，后改译《广州方言词典》。全书收录汉字8267 个，每个字头都标注广州话的读音，字头之后附多音节词和成语等，事实上是一部词典。全书594页，所收词条37775条。其中方言词语10 199条，非方言词语27 068条。
（四）《广东方言词典》
《广东方言词典》1877年在香港地区出版。编者欧德理，德国人，以英国伦敦会传教士的身份来到香港地区，后担任过香港总督轩尼斯的中文秘书。欧德理编撰该词典是以西方读者为阅读对象，目的是提高在香港地区居住的西方人的粤方言水平。但辞书记载的语音要比当时实际口语读音保守，所以虽然该词典1877年出版，但它代表的可能只是19 世纪中期的粤方言。
（五）《粤语速成词汇表》
《粤语速成词汇表》，英文名Cantonese Made Easy Vocabulary，由《粤语速成》（Cantonese Made Easy）的作者J. Dyer Ball编，1883 年出版，大英博物馆藏有1883年版、1904年版。该书有简单的粤方言例句、英语翻译即语法说明。一版无序及出版年月，二版序言撰于1892 年，三版序言说的尾-k有两类：只chek；落lok。
（六）《英语不求人》
《英语不求人》，英文名Chinese-English Phrase Book in the Canton Dialect，编者是Thomas Lathrop Stedman & Li kuei-p’an（李桂攀）。该书1888年由纽约的威廉姆斯·詹金斯（New York Williams R. Jenkins）出版，1920年再版。书前序言对罗马字拼音进行说明，共41课，课文是英文书写，用粤方言和罗马拼音对照；书后还附有月份、礼拜、号码、尺牍。
（七）《学生粤英词典》
《学生粵英词典）是1934年由广西梧州天主教会所编，1935年中国香港圣类斯工业学校印行，1947年美国玛丽诺出版社出版第三版。《学生粤英词典》正文843页，后附有汉字索引。收一万余字， 其中列词条的字头 3946个，只有音 义而无词条的有6053个。词条共20 387条，其中方言词语6996条。
（未完待续……）
（商务印书馆，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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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邓依苹
责任编辑：甘于恩
文字：王毅力
审读：陈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