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 林伦伦：十年磨一剑，图上读语言——序《广东东部闽方言语音地图集》

十年磨一剑，图上读语音

——序《广东东部闽方言语音地图集》

广东省东部闽方言，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潮汕方言，属于汉语七大方言闽方言的闽南次方言，与泉州话、厦门话、漳州话、台湾话、雷州话、海南话是同一个层次的。通常意义上的粤东闽方言区域范围，包括汕头市、潮州市、揭阳市、汕尾市和梅州市的丰顺、惠州市的惠东部分地区，人口约1500万，东西海岸线长200多公里，南北部纵深也有近百千米，但中心区域是在“潮汕三市”——汕头市、潮州市和揭阳市。这三市的潮汕话语言交流没有问题，但口音差异却是明显的。大致是汕头市（潮阳区、潮南区、濠江区除外）、潮州市为一片（群众多称为“潮汕口音”），揭阳市区及揭东、揭西为一片（群众多称为“揭阳口音”），汕头市的潮阳区、潮南区，揭阳市的普宁市、惠来县为一片（群众多称为“潮普惠”口音）。有人以韩江口音、榕江口音和练江口音来表述，虽然缺乏科学性，但却有一定的自然地理表现力。而其实，三片内部的口音差别也不小，如澄海、庵埠一线失去-m/-p韵尾，潮州（府城）有ieŋ/iek、ueŋ/uek韵母，揭阳榕城和潮安庵埠读潮、汕口音中的iŋ/ik 韵母为eŋ/ek，汕头话与澄海、潮州、揭阳有不同的连读变调等。边缘地区的闽语特点就更加五花八门了，比较一致的如，汕尾市海丰话、潮州市凤凰话、梅州市丰顺话、南澳县云澳话等都存在粤东闽语中心区所没有的-n/-t韵尾。至于各地不同的词语，也有很多，有一些完全可以看作是一个方言片区的特征词。

但是，对粤东闽语语音的研究，以前是单点研究的比较多，可以说“成果丰硕”，著名者如詹伯慧的《潮州方言》（1959）、李永明的《潮州方言》（1959）、李新魁的《广东方言研究》（1995）、林伦伦/陈小枫的《广东闽方言语音研究》（1996）、林伦伦的《澄海方言研究》（1996）、林伦伦的《广东方言志·闽方言》（2004）、林伦伦/林春雨的《南澳方言语音词汇研究》（2007）等。论文如黄家教的《潮州方音概说》（1958）等，有近百篇之多，不胜枚举，但对粤东闽语的语音进行比较研究的成果不多。可以说，对于粤东闽方言语音的一致性和内部差异的研究还是很粗糙、缺乏细致深入的研究。林春雨和甘于恩二位的这本《广东东部闽方言语音地图集》，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白，其学术价值颇高，值得称道之处如下：

首先，选点的精密和覆盖面的完整。本书作者在粤东五市选择了77个方言点进行了语音调查，绘制了声母图72幅、韵母图160幅、声调图16幅、分区图4幅，基本上能够反映77个方言点的语音特征。

其次，选字的科学性和音系的代表性。本书200多幅地图，每个例字一图。而每一个字都是与古汉语音韵的对应规律有密切关系的典型例字。如果你懂得汉语音韵学知识又对粤东闽方言语音系统有兴趣的话，你就可以根据这200多幅地图归纳出77个方言点的语音系统及其区别性特征。

第三，语音地图绘制的技术精良，质量上乘。作者选用了最合适的地图绘制软件，其可感性和表现力都十分强，阅读它们时你会觉得立体感、空间感很强，会想到那个地方及其特征音。

第四，作者学术坚持的恒心和韧性。200多幅图的绘制，从历时四年的77个方言点的田野调查、资料汇集、整理、分析，到每一张地图的绘制，十载光阴过去，弹指一挥间。这是用“十年磨一剑”的恒心和韧性来做学术研究。正是这种坚持，使得广东的三大方言研究成果里，才有了第一本语音地图集。

一言以蔽之曰：好书一本！

是为序。

                                              2021年暑假于广州南村

文字：林伦伦

排版：肖锦燕

本期审读：曾俞晓

责任编辑：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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