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乡情（音频）| 罗琼丝：爷爷（湛江雷州话）【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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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的某天，正准备吃午饭的我们接到弟弟的电话:“姐，你知道爷爷在抢救吗？”声音有点克制的慌。
“爷爷怎么了？”我一下子就慌了。
“我也不知道，听说昨晚发病，在医院抢救”。
挂完电话后，我的眼泪像不值钱似的直掉，脑海里都是过往跟爷爷共处的画面，虽然这种画面并不多。再也没心思吃午饭了，只想快点回去。他在一旁边安慰我，边劝我吃点东西。从化到雷州，开车要五六个小时。
匆匆忙忙吃东西，匆匆忙忙收行李，匆匆忙忙请假。让我甚感安慰的是，当我提出可能要拿一笔钱出来时，他马上接话“我知道”，语气很平静，就好像爷爷也是他的家人之一。那会儿，我们还没领证。
我是那种一遇到大事就不敢、不想接打电话的人。这时候，帮我接电话的往往是身边的他。
在没给爸爸打电话前，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接通电话后爸爸哽咽的声音，我害怕听到这种声音。所以，让他给爸爸打。电话接通后，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爸爸平静的语调，这是我没想到的。爸爸的声音给了我力量。爸爸说他已经在路上了。他让我们先去顺德接妈妈和弟弟，再一起回去。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接到电话，说爷爷转到湛江的医院了，让我们直接去湛江。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还转院，说明还有希望。
赶到湛江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出乎我的意料，手术室门口等着很多人，除了爸爸和两个姑姑，还有村里的几个兄弟。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抢救这件事（亲奶奶在我四岁左右就走了）。医生中途出来了一次，让爸爸去看爷爷的情况，然后签字。
听爸爸说，本来只是心梗，但因为发病的时候是晚上一两点，从企水到雷州再到湛江，拖了太久，所以，爷爷的大半边脑子血管都堵塞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不仅要做心脏搭桥手术，还要做疏通脑血管的手术。我们都知道签字意味着什么。
爸爸签完字后，拉着我、弟弟、妈妈的手祷告。到那会儿，我才感受到他的慌。
手术一直做到凌晨一两点。幸运的是，爷爷活了下来。术后做CT时，旁边听到了人的哭声，估计是没抢救过来。那一刻，胆战心惊。
爷爷虽然抢救过来了，可他除了新奶奶，谁都不认识。话也只能说几句。
手术第二天，大姑、弟弟坐我们的车去医院看爷爷，当时爷爷还在ICU，只能两个人探视，爸爸和弟弟进去了。之后我们就上来了从化。
细想一下，其实爷爷生病后，我们也没见过几次。2020年6月外婆突然去世，回去送外婆时见过一次，再就是2021年过年的时候，以及弟弟结婚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儿的缘故，很多家里的事我都逐渐被边缘化，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建立家庭后，也很自觉地将自己边缘化了。
前段时间突然很想跟爷爷打电话，打了几次，奶奶不是没接到电话（爷爷生病后手机归奶奶管了），就是说他在外面坐着。后来总算跟他通上话了，可没讲几句就挂了。现在的爷爷就像个小孩，虽然会说话，但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跟我聊聊人生，给我一些人生建议了。所以，我也就只能找些简单的话题，问问他在做什么，吃了没，身体怎么样，冷不冷，多注意身体等等。有点尴尬。
自那次以后，我虽然心里时常想着他，想跟他打电话，可终究没有行动。大姑倒是经常去看他，有时候在朋友圈里看到大姑录的视频，心里都很难受，有种看着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都说人是念恩的。奶奶陪在爷爷身边二十几年，我们，包括爸妈，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回去一次，最多还有暑假。所以，爷爷在痴呆后，只能记住奶奶，也是不出奇的吧。
本期编辑|廖瑜芳
本期审读|廖瑜芳
封面照片，摄影|罗琼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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