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正圆》中的这句台词，让超级富豪们惊出一身冷汗
孙俪新剧《那年花开月正圆》在小小剧荒后开播了。剧中情节很接地气，像碰瓷儿、托儿、诈捐等都颇有时代感，让人观剧中不时产生穿越的冲动。不过，在第一集中，要属杜明礼登门拜见吴家大少爷吴聘时说的那句最为精彩：最近，朝廷在密查胡雪岩。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可是，一个很悲催的事实是，很多超级富豪看起来很“硬”，但通常是经不起查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出事前后总是判若两人：出事前总说自己因为有经商头脑才富可敌国，出事后则变得很谦虚，说，自己财富堆积如山，都是仰仗了某某的官家背景。
胡雪岩的故事流传很广，形象也较为正面，可是，胡雪岩虽然是个精明商人，但是能成为富甲一方的红顶商人，更主要地还在于利用机会，跟朝廷大员搭上关系，帮他们做事，从而也令自己财路大开，最终成为清末的江南首富。
胡雪岩故居中的胡雪岩像
关于胡雪岩起家，人们最常听到的是他与王有龄的关系，大致是说，“候补浙江盐大使”王有龄苦于官职不能补实，胡雪岩正好在此时结识了王，预感此人将来能在官场上发达，于是，瞒住东家从钱庄支出500两白银供王跑官用，结果东窗事发，被东家赶出钱庄。
后王有龄做了官，为报恩，回馈给胡雪岩很多机会，也就是现今的权钱交易，于是，胡雪岩在商场站稳脚跟。
然而，这一说法受到一些学者质疑，认为这是受高阳小说《红顶商人胡雪岩》的误导，并不符合史实。其实，有关胡雪岩商场起步的史料很少，不过这似乎也并不重要，因为即便胡雪岩真的与王有龄有密切关系，那时间也大概在1861年之前，因为那一年，太平军攻占杭州城，身为浙江巡抚的王有龄自觉责任重大，城破后自缢身亡。而在1861年之前，胡雪岩还只是个普通商人，生意做得并不大。
胡雪岩真正在生意场上做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是在结识了身为“晚清四大重臣”之一的左宗棠之后。
王有龄的死对胡雪岩是个不小的打击，失去了省领导的支持，生意场上的困难就大多了。不过情况很快就有了转机，1861年，清军收复杭州后，左宗棠出任浙江巡抚，不久又 44 34591 44 15262 0 0 2757 0 0:00:12 0:00:05 0:00:07 2987任闽浙总督，胡雪岩就是在这个时候，经浙江布政使蒋益澧引荐给左宗棠的。
闽浙总督，清朝九个最重要的封疆大吏之一，总管福建、浙江两省军政事务，权力巨大。胡雪岩攀上这样一个集两省领导于一身的靠山，生意迅速发达起来。
左宗棠
早在太平军攻打杭州之前，胡雪岩就经常替王有龄办事儿，为清军从上海、宁波等地采购军火和粮食等。现在有了根基更硬的靠山，胡雪岩就更卖力了，他利用左宗棠对他的信赖，负责起杭州解围后的善后事宜，同时继续忙于采购军火、粮食等，接济清军。
不仅如此，他还利用和洋人熟络的关系，为左宗棠提供了由法国军官训练的、全部用洋枪洋炮装备起来的“常捷军”，最多时人数达三千多人。这支中外混合军队曾经和清军并肩作战，参加了收复绍兴、富阳、杭州、湖州等地的作战。
能干的胡雪岩很快得到左宗棠的赏识，左宗棠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这样写道：
“按察使衔福建补用道胡光墉，自臣入浙，委办诸务，悉臻妥协。杭州克复后，在籍筹办善后，极为得力。其急公好义，实心实力，迥非寻常办理赈抚劳绩可比。”
奏折，那是给皇上的亲笔信，是一种重要的官文，左宗棠在奏折中如此高度评价胡雪岩，可见其对胡雪岩的信任。左宗棠位高权重，有了这样一封推荐信，若身在官场则一定平步青云，可胡雪岩志在商场，那么在他面前铺开的就是另一条路——金光闪闪的财路。
生意场上，如果你说自己是个商人，很多人并不鸟你，可是你只要说自己是官商，那别人就会对你“肃然起敬”。
傍上左宗棠的胡雪岩此时就是地道的官商。为左大人督办军饷粮饷事宜，这就是最好的路演，商人们争着跟胡雪岩做生意，连许多官吏也以能和胡雪岩结交为荣。
清军攻取全浙江之后，很多官员把钱存进胡雪岩的钱庄，胡雪岩便用这些钱作本金，在各地开商号，仅在各省设立的阜康钱庄就有二十几家，短短几年，获利巨大。按理说，钱庄不是那么好经营的，可是有左宗棠和湘军这个后台，赚钱不是问题。除了钱庄，胡雪岩还把生意扩展到茶叶、丝绸、药材等其它行业。
此时的胡雪岩基本上控制了江浙一带的商业，胡雪岩本人富甲天下，进了杭州城如果打听胡记生意，大约就和今天在杭州打听阿里巴巴，在大连打听万达的感觉差不多。
从同治元年（1862年）到清光绪七年（1881年）的20年间，是胡雪岩生意的发达期，也是胡雪岩商场生涯中最辉煌的阶段。这期间，胡雪岩办了几件大事，且每件大事都与左宗棠有直接关系：
1870年的福州船政局
1866年，胡雪岩协助左宗棠在福建马尾创办“福州船政局”，这是中国第一家新式造船厂，也是中国近代最重要的军舰制造厂，后由沈葆桢主持船政局事务，为洋务运动中具有代表性的中国近代军事工业。
1872年，为收复新疆，左宗棠率部清剿浩罕汉国阿古柏势力。在国库空虚情况下，分摊到各省的军费筹措缓慢，胡雪岩先后六次出面举债，为西征筹集军费白银1870万两。左宗棠对此十分欣慰，赞曰：“雪岩之功，实一时无两。”
1877年，胡雪岩帮助左宗棠创建“兰州织呢总局”，这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一所官办轻工企业。
胡雪岩一生的财运背后始终有左宗棠的影子，特别是他为西征筹款的慷慨义举，让他和左宗棠在历史上留下美名。因此，有人称他们是“政商合作”的典范，一个为国出力，一个为国出钱，令现在那些靠官商勾结，挖国家墙角、骗百姓钱财的贪官奸商无地自容。
清光绪七年（1881年），胡雪岩因协助左宗棠收复新疆有功，被朝廷授予布政使衔（三品），赏穿黄马褂，官帽上可带二品红色顶戴，并总办“四省公库”。从此，胡雪岩有了红顶商人的美誉，就连其母亲胡金氏老太太也跟着沾光，被封了个一品诰命，官居二品的浙江巡抚大人到了胡家门口也得下马或落轿。
胡雪岩的背运是从59岁时开办蚕丝厂开始的。1882年，胡雪岩为经营生丝出口，投资了五千万两白银，对江浙两省所有蚕农给予定金，蚕丝一律售与胡记蚕丝厂。胡雪岩此举意在囤积居奇，到时候赚把狠的，没想到最后把自己填进去了。胡雪岩的垄断做法激怒了洋商，遭到联合抵制，同时因为美国铁路股票崩盘，导致世界性经济危机，使得上海生丝滞销，结果胡雪岩赔进去八千万两白银，家产失去过半。
胡雪岩资金周转不灵的消息传出，杭州存户纷纷提现，引发挤兑潮，各地阜康钱庄纷纷倒闭。1883年12月6日，清廷下旨密查胡雪岩资产，以备抵债。这就是《那年花开月正圆》中，杜明礼对吴聘所说的“最近，朝廷正在密查胡雪岩”。两个星期后，清廷再次下旨，将胡雪岩革职，并让左宗棠追缴胡雪岩欠款。
联想到几年前，胡雪岩为清军西征新疆筹措军费，如今却被朝廷追缴欠款，真是一种让人无语的讽刺。
可是，此时的胡雪岩哪里还有欠款可缴？曾经家财万贯的胡雪岩，如今已一贫如洗。1885年12月6日，胡雪岩在郁闷潦倒中离世。而就在三个月前，曾经欣赏过他，并带他走上“金”光大道的一代名臣左宗棠在福州病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用在胡雪岩身上再恰当不过。胡雪岩是左宗棠的人，所以他就必不容于另一个晚清重臣李鸿章，因为左宗棠和李鸿章本来就不对付，后来两人更因为塞防派和海防派的争论而变得水火不容。于是，在胡雪岩因囤积居奇而陷于窘境时，李鸿章便抓住这个“除胡打左”的机会，指令上海道道员邵友濂拖延胡雪岩的钱款，以至于胡雪岩不得不从自己的钱庄调集五千万两白银周转，消息传出后引发挤兑潮。
对于胡雪岩来说，成也左宗棠，败也左宗棠。如果没有左宗棠，胡雪岩能够富甲江南吗？如果没有左宗棠，他会成为李鸿章眼中的刺吗？如果胡雪岩与左宗棠互不搭个，只是自己在杭州开个小钱庄，他还能成为后来世人眼中的胡雪岩吗？
关于政治和商业，有些话说起来轻松，可是实践起来却是难上加难。马云和王健林都谈过类似话题。马云的名言是：要跟政府谈恋爱，但不要结婚；王健林则更干脆，知道政府是绕不过去的，就说：亲近政府，远离政治。可问题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有几个官员愿意和你谈？亲近政府，却远离政治，可问题是，这世界上存在没有政治的政府吗？
也许正是因为王健林深知这个问题的深奥，在2015年12月，王健林以369亿美元的财富超过超人李嘉诚成为亚洲首富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政商关系在中国是个比博士后还高的学问。
如果胡雪岩能够穿越时空，站到王健林面前，我想他会对王健林说这样一句话：我亲近了政府，却没能远离政治。如果胡雪岩能够到杭州河坊街上走走，他会看到，他亲手创办的胡庆余堂现在依然矗立在那里，以“真不二价”迎接着四方客人，人们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叫胡雪岩的豪商。
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历史和现实是相互映照的，有人看到的是风光潇洒，有人看到的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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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枫叶君
前新华社记者，现定居加拿大
著有长篇小说《移民》（新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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