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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研杰:二十年的重量

2018-04-13 毕研杰 太阳雨文学

毕研杰,山东鄄城人。著有散文集《人在旅途》,主编《阅读训练精编》、《当代教育论谭》、《青春留影》三部,参编《写作训练精编》、《写作导引》等十余部。有诗歌、散文、小说约二百余篇(首)散见于全国各级报刊,指导的学生作文有200余人次公开发表或获奖。现为县一中教师。

二十年的重量



文/毕研杰


我刚从北京回来,QQ上一个自称是我学生的女孩要加我为友。她说叫王红艳,现在北京师范大学附中教书,问我对她还有没有印象。

我当然记得那个叫王红艳的小女孩。她是我的第一届学生,时光却不由得一下把我拉回到了20多年前——

1990年8月,我毕业后被分配到某乡镇中学任教,教初一(3)语文课兼班主任。王红艳就在这个班上,她大概是班里年龄最小也是个头最矮的女生,坐在最前排的讲台下,而且她家就在学校的后面,如果不是学校的院墙阻隔,从我们班就能看到她的家。王红艳学习一直很认真,成绩好像也一直好于就在隔壁班里就读初一的她的同胞姐姐。

因为我也是刚刚结束学生生涯,年轻气盛,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我热爱的教育教学工作中。课上,我带着学生们在学海里遨游,吟唐诗品宋词读佳作赏名著;课下,我和学生们一起玩耍游戏,为他们组织各种兴趣小组、帮他们组建文学社、带他们去野外郊游……我们学校离黄河不远,我就利用周末时间和他们一起去看黄河:了解黄河的历史,参观黄河古渡口,与老船工攀谈,甚至还曾带他们乘船到黄河对岸去体验生活。虽然学生们大多就生活在黄河沿岸,但乘船到对岸的机会却并不多,而且过了黄河不远就是河南省的土地,这一会儿脚跨两省的体验让学生们感到很兴奋。

这届学生中有一件事让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几个女生联合做过的一件大好事——

黄河滩区有一个叫贾庄的村落,因苦于黄河夏季上水淹没街巷给村民出入带来很大不便,全村就整体搬迁到黄河大堤之外的新村去了。我班几个女生在一次散步中无意发现有一个老人仍住在那被遗弃已久到处残垣断壁的村落里,她们了解到老人吃水不方便,主要是靠下雨存储在池塘里的积水生活,很是同情。于是,她们就主动给老人每周送两次干净的井水,并问询老人有何困难需要帮助。起初,我并不知道她们向我一次次借水桶的真实用意,当然她们之前也可能是用心编织了一个个美丽的借口;后来我发觉了她们的动向后就悄悄尾随,才终于发现了她们的秘密。我很感动,就把她们的事迹拍成照片在市报上做了报道。尽管她们做好事的初衷绝不是为了得到表扬,但对好人好事的大力表彰与弘扬也是做老师尤其是班主任的一种职责所在!

后来,有更多的女同学加入到给老人送水、送蔬菜等好事中去,因我班的这些孩子而让老人的晚年生活多了些快乐与美好!

我们学校很偏僻,距离县城20多里,虽有公路相通,也有客车每天来往,但生活仍很不方便,而且教师餐厅的胡师傅逢周末就回家,我一个人寄居在学校常常无法吃饭。也是在这时,我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要打牙祭当然还是去镇上的饭馆,但一般很少去,不仅是没有时间,也因为当时的乡镇饭馆并不是天天开门营业,尤其是麦收时节,他们干脆就停止营业。这曾给我带来过很大的麻烦与尴尬!

我在菏泽读书求学期间曾与市里的一些文学朋友交好,逢周末常组织文学沙龙活动或郊游,一起谈文学搞写作。现在,他们知道我任教的地方离黄河很近,于是在一个周六下午,牛爱峰、大海、赵军等几个朋友就专门乘车百余里来看我,也顺便游览黄河。他们来到学校时已是傍晚时分,又正逢麦收时节,学校食堂放假,镇里饭店关门,我想买菜竟也没有地方,打车去县城也根本打不到车。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可现在“有朋自远方来”的我却是“不亦愁乎”:怎么办?不仅愁吃,也愁住宿,因为镇上根本没有旅馆,而且即使有,在麦收农忙季节也是不开门的!他们看出了我的难处,于是自告奋勇要去黄河滩上挖野菜,说这样才更有纪念意义。好在我还有简单的锅灶,他们挖来野菜择好洗净,有点厨艺者就主动做起了 “大厨”。还别说,他们仅凭一些野菜还真的做出了几个菜肴,虽不丰盛却是纯天然,我这些大城市里来的朋友(注:菏泽是地级市,下辖9县两区)吃得津津有味——大家吃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纯野菜的晚餐!住宿也好办,他们早就想好了办法:拉出席子、被单,在操场边的大树下野营露宿。我很尴尬,但更多的是感动,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乡镇,我的朋友们以这样的方式陪我度过了人生最难忘的一天!在此,我也想借问一下我的那几位文学朋友们:你们现在好吗?  

毕业四年后,我去了省城脱产进修,之后进城任教高中,再之后到了民办学校,由山东而江苏开始了漂泊不定的生活。一晃20多年的光阴过去了!二十年时间很短,弹指一挥间;二十年也很长,它会改变很多东西,不仅是时间也不仅是地点——我已由当年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迈入了不惑之年,我的女儿也将要大学毕业。而我的那些学生们,在其后的中考、高考后,人生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有的继续求学,有的从政,有的经商,但分别20年后的今天,他们竟然陆陆续续的又联系在了一起。2010年春节,我首届学生中的十几个男生第一次在县城聚会成功,看着他们开怀畅饮、志得意满的样子,作为老师,我感到很是欣慰;今年正月初九,我听说还有几个女生去我居住的小区找我,可我已经离开家乡在返回南方的列车上了,错过了20年来的第一面。现在,他们正通过各种渠道把分散在各地的同学陆续联系起来,一起忆往昔、想未来,谈工作、话生活,传达着彼此安好的消息。

二十年的光阴其实足以改变一切,但不变的是那份纯粹的师生情和朋友谊。在物质生活极大富裕的今天,我深深怀念那个物质生活相对贫乏但精神生活却却极度富有的年代!

我,一个奋战在教育战线上的普通工作者,看到学生们的成长、成功、成才,我内心很高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应更加努力工作,让更多的学生学业有成,踩着我的肩膀走向人生更大的成功!

学生王红艳的一句话唤起我很多很多的回忆。这二十年的光阴很重,她带着工作的酸酸甜甜、含着生活的坎坎坷坷,伴我日日行走在人生这一径长途上,我一肩挑着家庭一肩担着班级,一面承着义务一面担着责任,但二十年的生活砥砺,却会使我今后的人生更加坦荡光明,更加快意人生!


注:

1、我班义务给贾庄老人送水的学生,起初可能是李俊华、尹淑敏、王红艳、张爱华、严爱玲等几位,后来贾秀荣、陈香环等班里大多数学生也参与进来,不仅仅是送水,后来还送蔬菜等其他生活必需品。

2、来看我的几位菏泽朋友是:牛爱峰,菏泽一棉厂;李钦海,菏泽税务局;赵军,菏泽体校学生,曹县人,后分配回曹县某校任教。这是他们原来的工作或学习单位,我们后来渐渐失了联系。我希望这些朋友或熟识这些朋友的朋友在看到此文后能向其转达我的真诚问候,并热情欢迎朋友们来做客,让我们把盏重温20年前那份纯真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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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雨总第660期

顾问:于非鱼  秦闪云

总编:睇人

编辑: 旭日东升  鲁子

朗诵团队: 李栋 王玺 刘宗英 静好 坦然 李莉 王爱英 薛静 许修亚 于海洋 老牛 李锦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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