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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角的自我修养

韭菜斯基 老司机野驶 2021-06-06

 
达叔去世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古龙。
 
 01 
 
他们有太多共同点。

都是苦孩子熬出头,为文化事业奉献了一生。

都输在了肝病上,一个是肝癌,一个是肝硬化。

都可以算英年早逝,一个享年68岁,一个享年48岁。


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共同点,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跟吴孟达同年(1952年)出生的林正英,小学只读了2年就辍学,11岁学艺,17岁入行,19岁给李小龙的电影做武术指导。

33岁成名,开创僵尸片潮流,45岁因肝癌逝世,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坚持拍电影。


还有1945年出生的罗文,《射雕英雄传》主题曲《铁血丹心》的演唱者之一,22岁步入歌坛。

31岁时成为首位举办个人演唱会的香港艺人,被黄霑称为“一代妖男”,57岁时因肝癌逝世。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因为有了这些文人墨客、影视歌艺人和相关从业者,民众的精神世界变得更为丰富。

生在相近的年代,走过相近的路径,有相近结局的人很多。

吴孟达和古龙都在各自的领域登峰造极,却又遇上“瑜亮之争”,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配角。
 
 02 
 
吴孟达是周星驰的配角,古龙是金庸的配角。

这不是看低古龙,就入行和成名时间、知名度、影响力和商业成就等综合因素来说,金庸的确更胜一筹。

拿周星驰的《鹿鼎记》打个比方,周星驰是主角,吴孟达和陈百祥是配角;套用在武侠小说领域,金庸就是那个时代的主角,古龙和梁羽生是配角。


前一个组合开创了无厘头喜剧的黄金时代,后一个组合开创了武侠小说的黄金时代。

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触及了天花板,都对行业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圆桌骑士,名气也不一样大。

哪怕当事人无意争名夺利,也有好事者不断进行对比,一定要分出个高低。

就像那个缠着霍元甲问问题的小乞丐:

“霍元甲,你嘛时候是津门第一啊?”


霍元甲意气风发时这样问,霍元甲家破人亡了他还是这样问。

小乞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活在一个充满等级划分的世界里。

他需要知道别人的等级,好行对应的礼。

对方是天下第一,他就三拜九叩。

如果对方只是初出茅庐,即便拥有争夺天下第一的实力,小乞丐也瞧不上眼。

他也需要知道自己的等级,别人升一级,他就降一级,别人降一级,他就升一级。

饿死事小,等级事大。

所以当霍元甲反问他“你说呢”时,小乞丐手舞足蹈地说:“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津门第一是谁不重要,赶紧分出胜负才重要。

小乞丐急着拜。
 
 03 
 
天下第一重要吗?

主角配角重要吗?

吴孟达用姜母鸭比喻自己和周星驰的关系。

他说周星驰是主角,是那只鸭,自己是姜,但不白给,而是“神来之笔、画龙点睛”,好吃。


我相信这只是一种谦虚和权宜的说法。

鸭可以做成烤鸭、啤酒鸭、柠檬鸭,放到哪里都可以是主角。

姜可以搭配万千菜系,画龙点睛,一样登堂入室,但是不宜单吃。

周星驰能独当一面,但吴孟达的作用,绝不是配角、绿叶、生姜那么简单。

他是完美的搭档,周星驰是鸭头,他就是鸭脖,周星驰是鸭翅,他就是鸭腿。

没有周星驰,他也能演好《楚留香传奇》,能在低谷之中靠《新扎师兄》翻身。


《少林足球》一别后,周星驰拍片量骤降,吴孟达也没有干坐着。

他有自己的生活,有一家老小要养。

他坦言自己接了很多烂片,不过表演的时候依然用心,诚意十足。

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表演去弥补其他的不足,回报片酬、交情、观众。

“明知道这个戏肯定不火的,或者烂得不得了。”

“你会很用心,希望能帮到他。”

“这个就是一个诚意。”


角色不同,是合作分工中的必然,演技高低,却是个人追求的体现。

即使做不了别人的主角,也要做自己的主角。

这就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04 
 
吴孟达和古龙还有一个共同点:爱喝酒。

1979年,吴孟达出演古龙小说《楚留香传奇》中的男2号“胡铁花”,一炮而红。

从此吴孟达过上了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去赌场、夜店逍遥成了他生活的重心。

至于拍戏,等到他醒悟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理他这块“烂泥”了。


古龙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哪怕得了肝病,喝酒等于自杀,他也甘之如饴。

吴孟达是幸运的,他很快丢了工作,还背负巨额高利贷,被迫悔改,最终焕发新生。

古龙是不幸的,他才华横溢,有“斗酒诗百篇”之能,却也因此失去了改过的动力和环境。

1985年,当吴孟达靠《新扎师兄》翻身的时候,古龙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吴孟达说人生是一个超级大的梦,现在只希望身边人能吃饱饭、健健康康。

“安乐茶饭的,这个就够了。”

差点被他骗了。

在同一期采访中,他刚说过:“演员真的是骗子,骗你心目中里面那种感觉,用心地在骗,骗到现在还在骗。”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骗子,我。”


这几年他的身体越发得差了,可拍戏从来没停过。

2015年周星驰拍《美人鱼》时,他就因病无法出演,2018年拍《新喜剧之王》时又因为同样的原因缺席。

2017年拍《流浪地球》时,他需要边吸氧边拍摄。

就算是拍广告时病情发作,他也只是揉一揉,缓一缓。
 
 05 
 
吴孟达走了,据说留下了5000万遗产。

有人说他这么拼,是为了孩子。

其实他早就不缺钱了,早就可以跟同班同学周润发一样退隐江湖了。

之所以出来工作,除了钱,我相信他更多的是为了演戏。


他的一生都是在演戏,在人生的剧本里,导演不喊“ Cut! ”,他是不会停下的。

因为,他是主角。



来源:老斯基财经(ID:laosijicj) 作者:韭菜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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