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紫| 她嫁了个“爹”
人生路漫漫
陪你走一程
1
“老李死了，老李死了......”一大早放羊的森叔着急忙慌地喊着。
一夜山雨磅礴老李失足跌下山崖，样子尤为惨烈。
老李死后，翠花没那么嚣张了。
村里人见了翠花都挺直了腰板，胆子大的男人还要趁机羞辱羞辱翠花，胆小的也要过过嘴瘾说几句“翠花死了爹，成了穷寡妇”。
翠花就这样被羞辱着，好日子到头了。守着一儿一女，过不下去的时候翠花就想起了老李，她那个死了的丈夫，村里人口中她的“爹”，想起了他们结婚的那天......
唢呐声吹破了苍穹。骑着毛驴，踩着泥泞，翠花就这样嫁给了老李。从未谋面，父母之命，一纸婚书，她就成了泼出去的水。
翠花十五岁，老李足足比她大了二十一岁。翠花兄妹七个，家里穷的叮当响。
老李就是个光棍，身体壮如牛，拳脚厉害，人们都怕他，当了个红卫兵的小队长,更是趾高气昂。
吃糠咽菜的年代，翠花只记得娘说跟了他有得吃。
翠花头顶着娘给的红彤彤的布，坐在炕上局促不安的等着老李，头一天晚上娘说了很多，她都似懂非懂。
简单的宴席早早结束了。
2
门“咣当”一声被喝多了的老李一脚踹开，老李眯着喝得醉醺醺的小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心里忍不住得意地笑，村里人都说翠花可以叫他爹了。
掀开盖头，老李看着自己的小媳妇，细皮嫩肉，唇似樱桃，柳腰粉面，顿时血脉喷张，一把抱在怀里，毫不怜惜地撕开小棉袄就狠狠地亲，翠花越害怕地叫，老李越是兴奋，狠狠地蹂躏。
翻云覆雨过后老李呼噜震天的睡着了，又羞又怕的翠花一夜无眠。
那个年代哪个小媳妇敢抬头看丈夫，洞房后翠花更深信不疑丈夫就是天。
跟着老李，翠花吃喝不愁。
老李是小队长，想去斗谁就斗谁，想给谁定罪就给谁定罪，老李说你错了你对了也是错了，老李说你对了你错了也是对了。
全村人都怕老李，都怕被老李敲锣打鼓地绑上戏台，像羊一样吊起来打。
翠花耳濡目染，慢慢从一个善良懵懂的少女被熏陶成蛮横不讲理的村妇。
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今天冲东家孩子出气，明天找西家媳妇撒野。
大下雨天让玉明媳妇顶着大肚子拉磨盘，碾玉米面，玉明媳妇身子重走的慢，翠花就在后面推搡着，骂骂咧咧像对牲畜，着急了还不忘拿个扫帚狠狠抽打两下。
玉明媳妇倒在血泊中，身子下面的血流成了河，孩子没了，玉明媳妇也再不会生了。
3
后来翠花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四婶帮忙接生，孩子生下来就断气了，没见一面就绝了母子情。
自此，再没怀上。可翠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想自己怀不上，别人可以。
翠花就怀着害人的心思安排李寡妇过来给村里做饭。
李寡妇年纪轻轻死了丈夫本来就没依靠，高兴得合不拢嘴，想着可以挣点公分养活自己。
一来二去情如姐妹，李寡妇经常来巴结翠花。老李看着李寡妇婀娜多姿，性感妖娆，早就心存坏水。
一个雨天，翠花把李寡妇骗到家里，老李抱着珠圆玉润的李寡妇情难自已，两个人你侬我侬，颠鸾倒凤，夜夜笙歌享受鱼水之欢。
自此李寡妇就是老李另一个媳妇。
老李五十岁的时候，李寡妇生了个儿子，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是老李的野种。
老李也不怕，光明正大地把孩子接到家里，说是外头抱来的孩子。
后来翠花在四婶帮助下从邻村抱了个姑娘，比儿子润生大一岁，取名小记，想笼络住老李。
一儿一女，本是幸福美满。
老李六十四岁那年，有天夜里去前山偷矿，不料山雨磅礴，不幸跌下山崖送了命。
老李走后，翠花拉扯成两个孩子煎熬着过日子。
两个孩子日里晒雨里淋，天天饿着肚子跟着翠花捡麦子，拾羊粪蛋。村里的孩子没人跟他们玩，都说他们是野孩子，怕把自家孩子带歪了。
全村人像躲瘟疫一样躲避着孤儿寡母，只有李寡妇心在儿子身上，经常走动，送点吃的。
4
慢慢地村民的生活条件好了，土窑洞盖成了红砖窑。
村里冒出了万元户，看上了小彩电，骑上了自行车，有钱的家庭竟然也像城里人一样开上了三轮车。
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和翠花没有半点关系。她除了每天早出晚归带孩子种地除草，解决温饱，最担心的是两个孩子都二十出头，一个没人娶，一个娶不上。
这个事情愁得翠花头发染了一层霜，夜不能寐。
李寡妇这时来串门。翠花没憋住就把心事说了。李寡妇想了想抿着嘴笑着，锤了翠花两下。
揶揄着说：“不如就让我家润生娶了小记，姐弟两没血缘关系，”翠花一想反正两孩子都不是亲生的，也省了聘礼，就笑着应了。
润生和小记的婚事就这样仓促定了。
结婚的时候李寡妇做了几个白面馍馍，翠花死皮赖脸地从邻居家要来几个鸡蛋，一床旧衣服缝制的“新被子”，收拾了一间土窑。
没有热闹的唢呐，没有亲朋的祝福，就这样他们结婚了。
新婚燕尔，没有半分喜悦。
小记毕竟是个黄花闺女。
结婚很多天也接受不了和润生同床共枕，她总是和衣睡在墙角。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现在是他名正言顺的丈夫。
润生也不好意思，看着姐姐心生怜意，就由着小记。
翠花知道了，就逼着润生和小记当着她的面同房，小记不从翠花就动手脱了小记的衣服，一顿毒打，在翠花各种逼迫、各种调教下，润生妥协了。
他不管小记如何抵抗，如何喊破了喉咙，撕扯衣服的手都没有停下来。他像一个被释放的困兽，把小记压在身下，痛苦地吟唱，直到小记软成一滩，泣不成声，他才在羞愧中停下。
翠花却在一旁磕着瓜子看得过瘾。
别人的幸福总是别人的，自己的悲伤总是自己的。
而这一切都逃不开时间的洗刷，总会成为过眼云烟，渐渐习惯成日常。
5
不到五年，小记便从黄花闺女成为三个孩子的妈妈，润生也更加勤快，养家糊口。
翠花每天抱着孙子倒也喜笑颜开。人生好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日子虽不宽裕但也足够糊口。
大孙子虎子七岁时，弟弟六岁，村里有了民办教师开的幼儿园。虎子带着弟弟去学校跟老师学拼音，放学后高兴地跑到李寡妇家里说给李奶奶听。
李寡妇看着两个生龙活虎的小孙子，拿出好吃的，一人口袋塞了一堆。孩子越发喜欢来李寡妇家了。
李寡妇家门口有一个池塘，平时村里的牛、羊都在这里喝水，夏天连着几天雷雨，池塘的水暴涨，青幽幽往外溢。
放学后虎子和弟弟去看李寡妇，看到池塘里很多小孩子脱光了洗澡，他也跟着弟弟一起下水玩，几个小伙伴比赛潜水。
七八岁的小孩子也不知道怕，都争先恐后投进水里憋气，玩了会，其他小孩子渐渐散了都回家了。
虎子却找不到弟弟了，李寡妇着急的拿着杆在水里捞，发现池塘底可能是二孙子。
她着急水里的孙子，就憋着气下水捞孩子。下水后才看见池塘里不知谁在春天淘沙子，挖了一个大坑。
老二半个身子在里面陷着，李寡妇憋着气使劲往上拉，奈何她年龄也大了，淤泥就像沼泽一样越向上拉越往下陷。
不多久李寡妇口吐大泡，身子一松往下沉。
等虎子带着村里人赶到的时候，李寡妇和老二已经没气了。
落难时总会唤醒别人暂时的良善。
老李家院子挂满了白布。
一家人凄凄哀哀，村民们也暂时不计前嫌，都怀着同情心慈眉善目地过来帮忙安排丧事。
6
二孙子死后，翠花老成了一堆枯树。
她怎会不知，去年冬天别人出高价买沙子，村里的公共地盘，没人敢卖，她贪心不足，领来人夜里掏了沙子卖了，如今却害死了二孙子和李寡妇。
翠花在李寡妇坟前这样唠叨，却不知怎地传到了润生耳朵里。小记和润生找翠花大闹了一场，翠花没有一点悔意还恶语羞辱，倚老卖老，让他们报答养育之恩。
自那之后小记半疯半痴。
润生看着小记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想起了小时候的他，想起了被人嫌弃的童年，想起了耻辱的婚姻，想起了死去的老二。
他担心自己的孩子也步后尘，成为下一个他和小记，他怕这样悲惨的命运再一次压到孩子身上。
这一次，他想要逃离，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几日后，润生带着小记还有两个孩子离开了让他压抑的村庄。
几十年背在身上的骂名，抗在肩上的耻辱，藏在心里的羞愧，那一刻好像得到了释放。
润生带着一家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年近古稀的翠花。
7
孩子们走了以后，翠花靠着剩下的粮食勉强度日。不到一年她便吃光了所有，开始在村里乞讨。
翠花饥饿难忍时就拄着拐棍在村里偷，后来变本加厉的明抢。人们觉得她可怜，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熬着、熬着、熬过了几年。
劈哩叭啦的鞭炮声中，村民和孩子们打着火把高兴的过新年。没有人会关心翠花最近怎么没出来闹事。
人们都遗忘了翠花，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直到正月里人们串门拜年，才发现翠花已经死在土窑洞里很多天了！
翠花死了，四婶的脸上渐渐有了喜色。
别人只当翠花是饿死的，没人知道翠花死之前四婶去过。
翠花死的那天，四婶对着翠花耳朵说：“小记就是当年你生的那个姑娘，我把她送人了，没想到你要害人又抱回来，还和你儿子结了婚生了崽！”
说完四婶阴森森地大笑，翠花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四婶，全身扑腾了几下，像要吃了四婶，最后身子一软，眼角流了一滴泪，咽气了。
她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却把自己也算计了。
她到死也不知道四婶喜欢老李喜欢了一辈子，恨她恨了一辈子。
夕阳照耀着老李留下的土窑就像一座坟墓。
它埋葬了翠花的青春，埋葬了翠花的爱情，也埋葬了翠花的良知和人性。
喜欢就关注吧
左边关注，右边打赏，三毛两角，是个心意
别忘了右下角点个赞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