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紫| 丈夫带俏寡妇回家，她伺候他们洗澡
此文，是我外婆亲口讲述她的往事，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将外婆呼为李阿妹。
李阿妹是个一生都行走在地上的女人，她凭借一己之力给了她孩子一个家。
1
阿妹的父亲很早便过世。
小时候，家里很穷，揭不开锅的时候，妈妈便带着阿妹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讨饭。
半只瓷碗，一抔黄土，娘俩就这么走着，有时候有饭吃，有时候没有。
有时饿得狠了，阿妹会哭闹，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妈妈就会抱着她说：“乖，过一会就不饿了”。
阿妹听完就不哭了，因为她相信妈妈，虽然妈妈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讨回一碗米粥。
外婆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她能理解许多属于人的，不可名状的情感。
都说苦难会磨砺一个人。可即使风餐露宿，好运气也没有光顾过年幼的阿妹。
五岁时，阿妹得了小儿麻痹症，无法行走，苦不堪言。
更糟糕的是，阿妹的病根本没有钱去治，妈妈只能这样抱着她走过了很多个村子，还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阿妹七八岁时，妈妈终于抱不动了，就用木板拖着阿妹走。东一口饭，西一口汤，阿妹慢慢地长大了。
18岁时，阿妹渐渐可以走路了，但留下了后遗症——瘸腿。
妈妈带她回了家乡，阿妹长得不好看，脸盘大个子矮，又落下残疾，所以一直没有男人愿意娶阿妹。
后来村里人给她介绍了隔壁村子的郑国强，一个30岁的未婚男人。阿妹就在妈妈的授意下嫁给了郑国强。
阿妹要听妈妈的话，也要听命运的。
2
婚后的阿妹并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
郑国强这个人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要强，他家在过去是属于地主阶级。国强在家啥活都没干过，连衣服都要别人替他穿，活成了一个大少爷。
他面相看起来敦厚老实，却不是个本分的人。
整日里和狐朋狗友打牌喝酒，喜欢和外面的女人来往勾搭。
村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看见他都要绕道，生怕被这无赖占便宜。我可怜的外婆竟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阿妹要操持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柴米油盐，每天还要伺候有少爷病的郑国强、忍受他的沾花惹草。
本来日子也就这么过了，谁想有其子必有其母，郑国强的母亲也是个尖酸刻薄的主。
婆婆李招娣身高一米七，壮实的身材加上长年泼妇骂街的嘴，高高的颧骨配上犀利的目光，看得别人不寒而栗。
她保留着旧社会的传统，认为女人吃饭是不可以上桌的，还要服侍自己的长辈和丈夫，所以阿妹每次都要做好一桌子菜，然后走到远远的角落，等他们吃完再吃他们的残羹冷饭。
饭菜咸了，婆婆放下碗筷就开始指着阿妹鼻子骂:怎么这么没用，连个菜都做得那么咸，国强娶你这种女人真是倒大霉了。
有时扫地没注意到，只要有一点儿垃圾，就破口大骂:连扫地都扫不好，你到底会做什么？！
这样的生活让阿妹觉得痛苦不堪，丈夫的冷落，婆婆的苛待。
可在那个时代，没有一个女人敢提出离婚，甚至没有离婚的概念，父辈给他们灌输下来的思想是:覆水是难收的，不守妇道的女人最后会被丈夫休掉！
就这样阿妹把生活熬成一滩苦水，混着咸涩的眼泪。
3
后来阿妹怀孕了，但家里的所有事情还是她在操持。
怀胎八月的某一天，阿妹拖着沉重的肚子在做饭。
婆婆刺耳的痛骂声从客厅传来，阿妹心里一着急，马上赶着去客厅，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结果，重重地摔了一跤。
阿妹痛得直颤抖，嘴里直呻吟“好痛…痛”，身下一摊血水溢出，婆婆发现躺在地上的阿妹也慌了，她在担心她的孙子会不会出事。
婆婆急忙出去叫隔壁的陈大叔帮忙喊下村里的医生，幸好村里的赤脚医生正在附近人家给小孩子治感冒，经过医生的极力救治，阿妹的孩子总算保住了。
也许是李招娣着急肚子里的孩子，她竟捉了过年时候才舍得宰的鸡，熬了补血的鸡汤留给阿妹喝。
醒来的阿妹十分感动，看着婆婆眼里隐隐的关心，她心想其实婆婆也没那么坏。
两个月后，在婆婆李招娣的细心照顾下，阿妹终于产下了一女，女儿哇哇的哭声并没让她的婆婆因此而开心。
因为不是男孩，婆婆甚至当场脏话连篇，直呼要休了这个生不出金蛋的母鸡。
在阿妹刚生下女儿没几天，婆婆跑到她床前逼她下地种田，阿妹拖着还未养好的身子在烈日下辛苦劳作，那是阿妹第一次想要放弃生命，她觉得自己的命注定苦一辈子了，看不到希望。
在她陷入绝望时，背上的女儿尿了，浸湿的后背让她瞬间清醒，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如果没有了妈妈，岂不是要在李招娣手里吃一辈子苦头。
阿妹继续忍气吞声在婆婆眼底下讨生活，就为了自己还未长大的女儿，阿妹想要尽自己最大能力照顾她。
没想到，生活的平静意味着风暴即将到来。
4
国强出轨了，在那个年代男人有第二个老婆代表着他很有能力。他把一个守寡的俏女人带回了家。
阿妹看到这个眼含风情的寡妇，心都凉透了。
自己的丈夫光明正大地带女人回来，还要她伺候他们，想到嗷嗷待哺的女儿，她无奈把所有委屈和愤怒咽下，勉强挤出笑容对着眼前这个寡妇说道：“妹妹，辛苦你照顾国强了”。
或许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妥协吧。
寡妇叫连小梅，才二十出头，老公因为工地上干活出了意外，一朵刚滋润过的鲜花又怎能少得了男人，她不甘寂寞和村里很多男人来往，而国强却是第一个把这朵花摘回家的。
事情并没因为阿妹的忍让而有所好转，婆婆看不惯她生的女儿，每日里指桑骂槐，捧着寡妇小梅，好像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她孙子一般，还吆喝着阿妹去伺候她，动不动就骂阿妹是破烂货。
国强有了小梅后更加肆无忌惮，把阿妹当成家里仆人来使唤。
最过分的时候，他和小梅完事后竟然要阿妹准备好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
为了孩子，阿妹只好默默承受着。
婆婆认为国强有了更年轻貌美的小梅后，就不需要阿妹肚子争气了。她觉得阿妹是她家买来的，就应该本分地伺候他们一家子人。
有天阿妹在给婆婆扇风的时候，因为犯困把扇子砸婆婆脸上了，婆婆当场给了阿妹一巴掌，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忍气吞声的阿妹，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女儿也会与她一样直不起腰。
为了孩子，阿妹终于决定要反抗。
5
那天晚上，阿妹趁大家都睡着了，抱着还在睡觉的女儿偷偷离开了。
她走了好久的山路，路崎岖不平，她拖着瘸腿，不停地行走着，绕过布满岩石的山路，绕过大片大片的荆棘，她的腿曾经被刮伤，血流不止。
背上的女儿被夜里的山风吹醒了，害怕得哇哇大哭，她心疼那么小的女儿跟着她吃苦，但是她不能停下，她必须走，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回到母亲那里，母亲养不活她；更不能回到夫家那里，那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她必须走，一直走下去。这样才能远离那些让她痛苦无比的人，远离那些让她痛苦无比的回忆，远离那个时代对于女人的压迫和摧残，她必须走。
最后阿妹实在困了，就躲在一个山洞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便背着女儿继续向北方走去，最后在一个陌生的镇上安顿下来了。
吃苦能干的她找了份苦力活，虽然赚不到什么钱，勉强能养活自己和女儿，没有文化的她在工地上，和那些粗糙汉子一起搬货卸砖头，熬了几年攒了点钱，泥土砖块，她终于靠自己的双手给了女儿搭建了一个家。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工地上的有光棍看到阿妹一直孤身一人带着女儿，也想过和阿妹组成一个家庭，但都被阿妹拒绝了。
她只想靠自己养大女儿，不要她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吃尽苦头，女儿是她的支撑，即使生活再苦也能扛下去的动力，就这样时光一晃过了几十年。
如今阿妹已经七十多了，看着她布满皱纹的平静脸庞，很是安详。
她的眼睛里永远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坚毅，她就是现实里的肖申克，她的逆来顺受是因为善良；她的勇敢反抗，是因为爱。
我很感恩有这样的外婆，她勇敢、坚强、凭借一己之力把我的妈妈养大，守护她获得了幸福。
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想起外婆的话：“走，往前走，接着走下去。”
撰文|：雪
编辑|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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