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爷| 搅屎棍子老妈,害我成了寡妇
1
罗云睡得昏昏沉沉,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脚下的路也越来越模糊,只觉寒气透骨。
她听见有人叫她云云,像老公郑正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郑正冻得脸色铁青,破衣烂衫,伸着手问她:“云云,给我十块钱吧,我好冷。”
罗云泪流满面跑过去,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了你,咱回家好不好?”
郑正笑笑不说话,罗云去牵他的手,发现什么都没有。
罗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静得能结冰,冷汗涟涟,惊慌坐起,却是一个抓不住的梦。
罗云的心像被攫住一样痛起来,似乎听见孩子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她匆忙拖拉着鞋朝娘家跑去,老公没了,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
娘家床沿上坐着一个老妇女,枯树枝般的双手抱着她的孩子,孩子无辜的眼神在两个老人之间转来转去,罗云一把抢过孩子。
罗云妈对老妇女说:“麻烦她婶儿多给操心,找个好人家,我闺女还年轻,拖着孩子始终是个麻烦。”
“闺女啊,听妈话,孩子咱不能留,会害了你一辈子,给他找个好人家,也对得起他死去的爹。”
“哼,你也是够了,你看看我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听你的话,我怕是只有死路可走了,我孩子要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不认你这个娘!”
“你个糊涂玩意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这种鬼话罗云再也不会信了,一个半生怆惶的母亲非要给女儿当过日子的导师,罗云骂自己的可笑和眼瞎。
后悔和愧疚有什么用,人死又不能复生,她只想好好养大孩子,这一生恐怕是要活在不安中了,希望有一天和丈夫地下相聚能获得宽恕。
2
罗云二十岁那年,媒婆踩破了门槛,形形色色的男人走进家门来,被妈妈盘问了个底朝天,各种刁难,罗云看不过眼。
她妈拍着胸脯说:“还不是为了你好,谁愿意去得罪人,男人就得好好考验,露出本性才知道好赖!”
罗云妈也并不是阅男无数,这辈子就嫁了一个丈夫,有人说她把丈夫气成了精神病,她把丈夫留给公公,独自带着罗云在这里打工。
反正在罗云妈嘴里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有本事的花花肠子太多,没本事的窝囊受气,她这辈子没机会了,一定给女儿挑个金龟婿,人品相貌都得一等一的好。
这一相亲相了五年,媒婆渐渐也不上门了,好的看不上罗云,一般的罗云妈又看不上,十街八巷都知道有这么个嫁不出去的姑娘。
这天罗云妈兴冲冲领回一个小伙子,叫郑正,面相偏老,果然比罗云大五岁,对罗云妈言听计从,叫搬桌子,绝对不捎带凳子,罗云说了句大理石脑袋,那人竟然无动于衷。
“妈,他不是脑袋有问题吧?”
“就是木讷点,也好,都像你一样针尖对麦芒,肯定不能过,他没妈,你也省得麻烦,合适,就他啦。”
罗云总感觉郑正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喜怒哀乐在他那里都是石沉大海,安排一件干一件,一点浪花都没有,只有罗云一个人干着急。
别别扭扭,罗云妈一再催着说:“挑什么挑,你以为嫁不出去是什么好事情,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3
罗云就嫁给了木头一样的郑正,郑正是车工,挣一份不多不少的工资,姑姑帮忙攒钱娶媳妇,买了个六十平的小房子,就算成家了。
罗云收拾到半夜才睡下,迷迷糊糊听见有人砰砰敲门,又觉得不可能,她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一定是听错,可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罗云开门一看大吃一惊。
妈妈背着棉被,左手一个暖壶,右手一个盆,气喘吁吁说:“我怎么也不放心,年轻人不会过日子,我得来,手把手教你。”
罗云妈每晚都来敲卧室三四次门,有时候两口子捂得热乎乎,兴趣高涨的时候,砰砰的敲门声就响起。
妈妈就在门外教训:“年轻人别贪那点事儿,差不多就行了,睡不着多想点挣钱的事。”
郑正支起的身体就僵住了,随后浑身瘫软,一泻千里,罗云气得抓心挠肝,骂郑正没出息。
三番五次罗云窝火,发脾气问她妈这是干什么呀?
她妈就气呼呼:“我也是过来人,我还不是怕男人坏了腰肾,你去挣钱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气得罗云面红耳赤,满脸冒痘。
两口子结婚快两个月了,也没有真正亲热成一次。罗云妈又催快生孩子,说郑正年龄大,孩子长大他也熬成小老头了,本来就不聪明,越老生的孩子越笨。
罗云也是无可奈何,不是她不生,是没法生啊。种子也得有机会埋到地里呀。她妈一敲门,简直魂飞魄散。
好不容易碰到罗云妈回去办事,罗云抓住机会把死鱼一样的郑正烘热了,也就是这晚,儿子在罗云的肚子里生根发芽,她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逃脱她妈的监视太不容易了。
不久得知罗云怀孕,罗云妈就不让他们两口子关门睡觉,生怕郑正管不住自己,罗云脸皮薄怕伤了孩子,只要有动静罗云妈就能听见。
“你什么都不懂,听妈的话,还不是为了你好!”
4
因为怀孕,罗云胃口大开,口味也变得刁钻,妈妈常常抱怨:“我怀你那会儿,你那窝囊爹钱都不知道弄哪去了,我鸡蛋也舍不得吃,你姥姥送来一篮子鸡蛋,香得我一顿就吃完了,撑坏了胃吐得干干净净。”
“都是嘴馋惹的祸,你想吃啥忍着点,都是肚里馋虫作怪,过了就好了,不是妈舍不得给你吃,都是为了你好!”
罗云太想太想吃一碗豆花,浇上满满一大勺韭菜花,要多美味有多美味,她妈不给她买。
郑正又听话不给买,罗云就早早起来溜出去,老板刚端上来热乎乎的豆花,罗云正要往嘴里送,突然碗就飞走了。
罗云抬头一看,她妈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扬手就把豆花泼在了门外,老板问罗云收钱,罗云妈双手叉腰破口大骂:“你看不见是孕妇啊,吃坏了你赔不起,还有脸收钱!”
老板也抄着勺子追过来,要不是老板娘说别影响买卖,估计得大打一架,罗云又气又羞,吃一碗豆花怎么这么难,那么多人吃,没见吃坏谁啊,顿觉她妈烦透了。
刚进家,罗云妈阴着脸叫罗云把钱都交出来,口袋里装着钱她不放心,谁知道又要跑出去乱吃什么东西,家里开销越来越大,每次给的钱都不够用,她都贴了很多进去。
罗云不愿意,她妈就开始抹眼泪,细数自己三十年的委屈和不易,抱怨她老了谁也不把她当回事,连个卖饭的老板都瞧不起她欺负她,要不是为了罗云好,她来受这个罪干什么。
车轱辘话把罗云碾压了一遍又一遍,老泪纵横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说着说着扑到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擂腿,声声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罗云吓坏了,赶紧老老实实把口袋掏干掏净,揉着眼睛求她妈别生气了,罗云妈问她都拿出来了吧,罗云点点头。
5
罗云妈还要存折,郑正的工资卡都交出来,她来保管着,用什么她去买,年轻人手脚大不会过日子,她得把持着点。
罗云抿着嘴站着不动,她妈气得拧她一把,问她是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亲妈,她还不是为了罗云好。
她提着罗云的耳朵夺过存折,翻出自己内衣上缝的大口袋塞了进去,
郑正的工资卡自己保管,罗云妈又掐了一把罗云,直骂她糊涂,脑袋不灵光,不知道男人手里有钱会变坏啊。
吃晚饭,罗云妈抓着一把筷子,拐弯抹角问郑正多少工资,有没有奖金之类,几号发工资啊,然后朝罗云挤挤眼说要买个置物架,刷某行卡送一袋洗衣粉,用用他工资卡。
郑正想也没想就把工资卡递给了丈母娘,说您随便刷,罗云妈这才喜笑颜开发筷子。
买置物架的事本来就不存在,当然工资卡也要不回来了,理由是不抽烟不喝酒单位有班车接送要钱干什么,该不是有了别的心思了吧。
“云云怀着孩子,不能生气,你少挑事,我就一个闺女,攒着能给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郑正的每一分零用都得问罗云要,罗云再跟她妈要,本来要一百,她妈最后给出来只有五十,说这样才能激励郑正上进多赚钱,还能防止他起花花心思。
罗云她妈像个大将军一样,指挥他们两口子言听计从,叫往东绝不敢往西,叫郑正在地上睡绝不敢在沙发上睡。
罗云发了誓,等生完孩子一定要离家出走,她妈“教导”的日子太压抑了,简直没人性。
她根本想不到她妈根本没有过来人的智慧,全是过去人那一套钳制,月子期间简直要把她捂臭了,除了喂奶,她的脑袋浑浑噩噩,不知天日。
6
她妈更奇葩的是,给她的孩子起名狗儿,说名贱好养活,罗云听医生说孩子有点营养不良、肠胃不太好,最好给配合喝点安儿素。
她妈一问价格,哎呦了好一阵,回去就给罗云熬起了母鸡汤,说肯定比那化学东西配的有营养。
孩子不安生,罗云就给朋友发消息帮忙买一桶安儿素,叮嘱千万别说是自己托人买的。
妈妈看见罗云朋友拎着安儿素,脸上绽开一朵大菊花,说幸好没掏钱买,不然多余了不是,罗云真是欲哭无泪。
罗云好多次想好好爆发一次,她的妈妈真的是干预太多,只要妈妈在,家里天天低气压。
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底气就没了,骨头也软了,继续执行她妈的命令,二十多年逆来顺受的性格,早就适应了她妈的搓扁捏圆。
郑正和她都是两手空空,毫无发言权和自主权,她也不知道过日子到底要不要老人家来手把手指点,似乎用但似乎大多时候又用不着,她妈才是家里发号施令的女王。
郑正下了晚班,搭的顺路车没想坏在了半路,他就边走边想着再搭个车,十一月天黑得早,硬邦邦的路面有点滑。
突然后面窜上一辆车来,一下子就把郑正顶到沟里去了,黑灯瞎火,司机似乎没什么觉察走远了。
郑正半天没缓过来,趴了一阵,揉揉腿爬上沟来,感觉就是右胸有点隐痛 ,以为是刚才碰着了,走着走着感觉越来越累,心想要不打个车?
挥挥手拦了一辆车要十元,他摸摸口袋摇了摇头。
走到家时已经大汗淋漓,妈妈责怪郑正回来这么晚,罗云看他脸色发白,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说在路上被车撞倒了一下,翻了个跟头,又走了一路,现在特别困想睡觉,罗云抱着孩子喂奶没当回事。
睡到半夜,罗云老感觉郑正和往日不同,静悄悄的,似乎连出气的声音都没有,她推推郑正,没反应!
她摸摸郑正的脸,冰凉!罗云一害怕,赶紧喊来她妈,她妈探了探郑正的鼻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7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生摇摇头说晚了。
罗云直呼不可能,晚上还好好说话来着,直到检查结果出来,罗云彻底傻了:郑正脾脏受撞击破裂,腹腔里全是淤血。
罗云嚎啕大哭,她不知道郑正的死该怨谁,怨她妈的克扣?受了伤连个车都坐不起,怨她的粗心马虎吗?没有早发现郑正的异常,怨郑正自己吗?和她一起沦落在她妈的侵犯中。
事到如今,罗云才明白:选择是自己的,日子是自己的。
强势入侵、好为人师的妈妈真正把她带下了悬崖,她要走的路也不是她妈曾经走过的路,她根本代替不了自己要走的路,而所有的后果却是自己承担。
如果她的妈妈还是执迷不悟,她就一直不原谅,当然更不会原谅自己的懦弱,每当看见和郑正面容相似的孩子,她就瑟瑟发抖。
这次,为了孩子,她也要抵死反抗,再不让步。
撰文|四月
编辑|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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