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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teful Dead 与他们的「骷髅玫瑰」如何开启嬉皮士们的致幻艺术?| Cover Art

Freddie HYPEBEAST 2022-05-09


唱片封面(Cover Art 或称 Album Art)在流行文化中,不仅是指纸质封套或是唱片外包装上的图案,经典的唱片封面设计,被认为是设计师与音乐家独特的视觉传达途径,因其提供了更多的设计自由,不少带有政治性、议题性的封面设计因而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Cover Art 栏目以唱片封面为流行文化场景带来的影响为主题,分享与唱片封面相关的故事。



这可能是摇滚乐史上最浓墨重彩却又最粗制滥造的专辑封面之一:设计师甚至懒得让图像沿水平方向对齐,并且看上去像是从某张海报上截取而来,原海报则是将一张陈年插图重新上色后的成果——这张专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不过根据封面上的纹样,人们习惯性地把 Grateful Dead 在 1971 年现场演出的实况录音专辑称为「骷髅玫瑰(Skull & Roses)」。


2015 年,在 Grateful Dead 的 50 周年纪念日上

Justin Sullivan/

Getty Images


本期的 Cover Art 栏目中,我们将再度回到迷幻摇滚诞生的年代,在 Grateful Dead 超过半个世纪的冒险开始前,深入由嬉皮士开启的「Summer of Love(爱之夏)」运动,一同回顾伴随了乐队成名历程中的两位 Stanley ——Owsley Stanley 和 Stanley Mouse——的故事,并在这张流转超过百年的插画里一探新艺术主义纹样 Art Nouveau 的复兴、致幻艺术 Psychedelic Art 的成形与酸性美学 Acid Aesthetic 的重要起源。



湾区嬉皮


1967 年,与警察交谈中的 Ronald Johnson

Ben Martin/

Getty Images


随着美国政府对越南军事干预的增强和各地愈演愈烈的民权运动,1960 年代中期一股反主流、反体制的文化运动(anti-authoritarian movement)逐渐萌发,并以旧金山湾区为中心,开始向全美辐射。历经了数轮英伦入侵,The Beatles 和 Bob Dylan 的音乐开始成为嬉皮士和其他波西米亚主义者的生活方式指导纲领,而 Grateful Dead 乐队的前身 The Warlocks 就诞生在这个时期旧金山的 Palo Alto。


1965 年,由主唱 Jerry Garcia、吉他手 Bob Weir、键盘手 Ron McKernan、贝斯手 Phil Lesh 以及鼓手 Bill Kreutzmann 组成的 The Warlocks 在该年 3 月发布了第一张专辑,并且开始频繁在当地的一些地下集会中演出;于此同时,在美国大陆另一端的纽约还有一只同样在 3 月发布了专辑、同样叫做 The Warlocks 的乐队,而他们中担任主脑的 Lou Reed 在该年稍晚的时候把乐队名字改为了 The Velvet Underground。


1965 年,一场迷幻药派对的海报(Acid Test Flyer)

Paul Foster


「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或者其天使对出于仁慈为其安葬的人的感激」——由主唱 Jerry Garcia 在翻阅一本民俗词典时获取的灵感,他将乐队的名字改为了「Grateful Dead」,并且很快迎来了乐队成军后的第一场重要演出:在美国作家 Ken Kesey 举办的 LSD 迷幻药派对上的即兴;也是在这里,他们结识了乐队在未来即将发挥重要作用的一位关键人物:绰号「Bear」的 Owsley Stanley。


在此之前,Owsley 曾是一名「测试工程师」,就职于美国空军——SM-64 Navaho 超音速巡航导弹和 LSD 等精神类药物都在他的专业范畴内,他对 LSD 的研究促进了这一药物的流行。Owsley一度 独自生产超过 500 万份剂量的 LSD——他与 Timothy Leary、Ken Kesey 等「药剂师」对这一违禁品的大力推崇成为在嬉皮士运动中普及迷幻摇滚与致幻艺术的基础。


1966 年,作家 Tom Wolfe 和 Jerry Garcia 以及乐队经纪人 Rock Scully 在一起

Ted Streshinsky/Getty Images


到了 1967 年 6 月,「Summer of Love(爱之夏)」嬉皮士革命随着蒙特利尔音乐节的举办而大规模爆发,数十万年轻人慕名涌进湾区 Haigt-Ashbury,在 Golden Gate Park 享受免费的住所、自由与阳光,宣读着对政府的反叛、对分享精神的歌颂以及对药物的迷恋——迷幻药在这场运动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加速了青年文化从「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向「嬉皮士运动(hippie movement)」的转变。


混迹在嬉皮士人群中,Grateful Dead 打破了对音乐流派分类的传统框架,将摇滚、Blues、民谣和乡村纳入演出范围,再加上当时最流行的迷幻噪音和太空声响(得益于 1960 年代美苏之间的太空竞赛),主张随意自由的「街头派对」演出形式,近乎成为「Summer of Love」的代言人——乐队也深知现场演出的重要性,并且在此后的近半个世纪中都将其视为乐队最主要的输出形式之一。


1979 年的 Grateful Dead

Roger Ressmeyer/Getty Images


1969 年,Owsley 与好友 Bob Thomas 一同为 Grateful Dead 打造了全新的骷髅 Logo「Lightning Skull」,他在曾在采访中透露:「某个雷雨天,我在高速路旁看到了个蓝橙色相间的圆圈标志,中间用白色的线条隔开;我就想,如果把橙色换成红色,再用闪电替换白线,那就可以创作出一个极有辨识度的 Logo」。在一来一回间,乐队逐渐和 Owsley 建立起了长期合作的关系:他不仅为乐队提供了启动资金,还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录音师,并在后续为 Grateful Dead 的巡演设计了一系列大型的声音装置系统。


Owsley 和 Bob Thomas 一起创作的「Steal Your Face Skull」

Owsley Stanley & Bob Thomas


1976 年,乐队的现场专辑《Steal Your Face!》正式将这一标志作为唱片封面,「Lightning Skull」也因此被称作「Steal Your Face Skull」——其背后的含义有且不仅有:闪电被视为 LSD 及迷幻类药物的意象;用于指代 Mickey Hart 的父亲(也就是乐队曾经的经纪人,他曾在窃取了一大笔钱后逃之夭夭);以及乐队现场的大篇幅即兴中,乐手脑海里所产生的幻象等等元素的结合;这个标志成为乐队在后来数十年中最为世界所熟知的视觉元素之一。



《鲁拜集》里的摇滚演出海报


Omar Khayyám 巨作《鲁拜集 Rubaiyat》中的插画

David Tan/Shinko Music/

Getty Images


1966 年 9 月,在知名演出策划人 Bill Graham 的委托下,艺术家 Stanley Mouse,Rick Griffin 和 Alton Kelley 开始为 Grateful Dead 的一系列专场演出创作海报,其中就有这张在 Avalon Ballroom 演出的海报。Stanley Mouse 在沿袭了 Owsley Stanley 创建的「Skull」视觉系统下,希望能更进一步寻求新的视觉突破。


《Grateful Dead (Skull & Roses Live 1971)》专辑封面

Stanley Mouse & Alton Kelley


在旧金山图书馆中,Stanley Mouse 找到了诗人 Omar Khayyám 巨作《鲁拜集 Rubaiyat》的 1913 年译本,并从中得到了一张由英国艺术家 Edmund Sullivan 创作的插画——结合了 1860 年代英国插画传统与新艺术风格的画作,上面是一具长满了玫瑰的骷髅。在长达几个世纪的遗失年代,Omar Khayyám 和他的《鲁拜集》都默默无闻,直到英国诗人 Edward Fitzgerald 将其翻译成英语,其中对宗教信条和讽刺和对生命无常的洞察在当时的英国文学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1983 年,David Bowie 在一次演出中拿着玫瑰与骷髅

Ross Marino/

Getty Images


作为基督教中最知名的殉道者,被斩首的 Saint Valentine 的遗骨在每年的纪念日(2 月 14 日)里会被玫瑰花环绕着进行展示,长久以来就形成了用玫瑰花装饰殉道者头骨的习俗,而这也成为现代情人节的来源之一。创作该插画中「玫瑰」元素的线条,则来自于  Edmund Sullivan 构思这幅作品时大行其道的新艺术主义纹样。


Alphonse Mucha 等新艺术运动的先锋从自然界中(主要是植物)获取灵感,用充满活力、流动的有机线条击溃保守的矫饰主义,新艺术主义纹样的表现形式在 20 世纪初继承了工艺美术运动的主张,在艺术与技术的结合中对工业产品进行改造,成为现代设计里「自由风格」的代表,并且进一步为功能主义设计的开创奠定了基础。


Alphonse Mucha 的作品

Alphonse Mucha


在新艺术主义的图形中,鸢尾属、旋花属和罂粟属等花卉的根茎与花叶在设计师的刻意扭曲下展现出拉长和缠绕的状态;自然纹样的装饰动机结合线条倾向独特的节奏感,运用高度程序化的自然元素如植物、昆虫、火焰以及贝壳的纹理(大都来自洛可可 Rococo Art 风格),新艺术主义纹样把「感觉」引入了设计领域。


同样注重感官与形态,从百年前一场形式主义运动中获得灵感的 Stanley Mouse 操刀改动了 Edmund Sullivan 的黑白插画,使用喷枪将强烈的对比色——蓝与红填满整个画面,再加上原作细致笔触所带来的繁复细节和「恐怖真空风格(Kenophobia)」的视觉效果,一同搭建起致幻艺术风格 Psychedelic Art 的成熟形态——这些特征都达了迷幻药对潜意识的作用,抽象的奇幻感在画面中诞生。


1966 年 Grateful Dead 在 Avalon Ballroom 演出的海报

Stanley Mouse & Alton Kelley


1971 年,在 Grateful Dead 乐队成立五年之后,他们从当年的数场演出中撷取了片段,灌注成了一张 Live 专辑——一开始乐队想叫它「Skull Fuck」,但是被唱片公司严辞拒绝了,协调的结果是这张唱片不会有任何书面名字,而封面设计则直接沿用「Skull & Roses Live」的演出海报。


1972 年,Stanley Mouse 还为收录了《Workingman's Dead》和《American Beauty》两张专辑的歌词本《Grateful Dead Songbook》设计了封面,延伸了「Skull & Roses」的视觉元素,这个怀抱鲁特琴的小丑形象则被称为「Jester」。


Stanley Mouse 为《Grateful Dead Songbook》创作的封面

Stanley Mouse


在 Grateful Dead 宣布无限期中止演出前的最后一张专辑《From The Mars Hotel》中,Kelley 和 Mouse 再度携手创作,以位于旧金山 192 Fourth Street 的一栋真实建筑为灵感——那里曾是 Jack Kerouac 和 David Bowie 短暂居住过的地方——创作了一幅颇具 Hipgnosis 复古未来主义与迷幻元素相结合的风格的专辑封面。


Mouse 和 Kelley 为《From The Mars Hotel》创作的封面

 Stanley Mouse & Alton Kelley


从 1960 年代中期开始,Stanley Mouse 开始创作大量带有致幻艺术特征的作品,并因此和 Wes Wilson、Victor Moscoso、Rick Griffin 以及长期与他共事的 Alton Kelley 一同被称为嬉皮士运动中的「The Big Five」,奠定了这一反主流艺术的早期形态。



Stanley 和 Stanley


1965 年,Stanley Mouse 站在他所设计的海报上面

Ted Streshinsky/

Getty Images


作为 Grateful Dead 最经典的视觉形象之一,无数个「Steal Your Face Skull」出现在摇滚乐迷们的纹身、贴纸以及形形色色的文化产品上。2020 年,Chinatown Market 就曾与 Grateful Dead 联手,推出了一个联名胶囊系列,并且由曾经的乐队成员亲自上身演绎。


在 Chinatown Market x Grateful Dead “Steal Your Face” 系列中,还出现了 Grateful Dead 另一著名涂鸦形象:「Dancing Bears」,而这些憨态可掬毛绒小熊的来历,则有着另一段秘闻。


Chinatown Market x Grateful Dead “Steal Your 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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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town Market


1973 年 2 月 13 日和 14 日,Grateful Dead 在纽约举办了两场演出,除了通过现场录音采集了演出素材,担任录音师和音响师的 Owsley 在整理了所有曲目之后,挑选出他最喜欢的部分并且制作成了一张现场专辑《History of the Grateful Dead, Volume One (Bear's Choice)》(通常被称为《Bear's Choice》),以纪念在先前不久因消化道出血而去世的 Ron "Pigpen" McKernan。


「为了履行我们与华纳唱片的合约,我们让 Bear 制作了一张现场合集,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欧洲进行自己的演出计划了。」鼓手 Bill Kreutzmann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透露。在此之后,随着 Grateful Dead 成立了自己的唱片公司,乐队的创作自由度也得以恢复到 1960 年代独立时的水准,并更加坚定了通过演出和演出专辑的形式扩大自己影响力的路线。


《History of the Grateful Dead, Volume One (Bear's Choice)》专辑封面

Bob Thomas


《Bear's Choice》专辑的封面由先前与 Owsley 一同合作创作了「Steal Your Face Skull」的 Bob Thomas 操刀,除了延续有标志性的蓝红色彩的使用,以万花筒形态呈现的字母、旋涡螺旋状的几何图形以及佩斯利漩涡纹样 Paisley Pattern 的组合,强烈致幻艺术风格的设计代表着这一时期的 Grateful Dead 依旧仍未远离「嬉皮」身份。也正是在这张专辑的视觉设计中,乐队的「Dancing Bears」首度亮相:在专辑的封底,出现了五只首尾相连的卡通泰迪熊,他们排成一个圈,走着正步。


「Dancing Bears」

Bob Thomas


在纪念键盘手 Ron "Pigpen" McKernan 之余,《History of the Grateful Dead, Volume One (Bear's Choice)》是乐队向这位故交好友表达敬意的献礼。2015 年,Grateful Dead 的 50 周年纪念演出上, Owsley 的骨灰盒就曾被乐队放置在了演出现场,周围环绕着玫瑰,以此表达对他的追思及哀悼。


2015 年,Grateful Dead 的 50 周年纪念演出上,一名乐迷希望能通过自己创作的周边交换到演出门票

Scott Olson/

Getty Images


同样在 2020 年,Nike 以这五只「Dancing Bears」为灵感,打造了 Grateful Dead x Nike SB Dunk Low「小熊」系列。该系列的五款配色参照了原图中五只小熊的色彩,Nike 标志性的 Swoosh Logo 也根据乐队一贯的视觉语言被改成了锯齿状。「小熊」Dunk 系列一经推出就受到大量球鞋爱好者的追捧,以二级市场上近 10 倍的转售溢价成为当年最受热议的联名鞋款系列。


Elissa Steamer 穿着橙色版本 Nike SB Dunk Low「小熊」

FTC San Francisco


除了 Chinatown Markert 和 Nike SB Dunk,Medicom Toy 也曾以「行军熊」为主题打造了 Grateful Dead x Medicom Toy 100% & 1000% "Dancing Bears”;BEAMS、YSTRDY’s TMRRW 以及 KEEN 等品牌,都在近几年内与 Grateful Dead 音乐作品的视觉延展产生过联动;2018 年,由 HYPEBEAST 主持下的 HYPEFEST 也曾推出过印有「Skull & Roses」纹样的 Merch 外套。


Grateful Dead x Medicom Toy 100% & 1000% "Dancing Bears”

Medicom Toy


时隔半个世纪,Grateful Dead 仍然是时下最具活力的街头服饰品牌所钟爱的乐队之一,除了证明他们的音乐所给予流行文化以深刻的影响,也证明了 Owsley Stanley 和 Stanley Mouse 共同搭建起的致幻艺术就算是在如今也绝不过时:Dead Head 们(Grateful Dead 乐迷们的自称)始终在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赋予乐队的艺术作品以新的生机。


印有「Skull & Roses」纹样的 HYPEFEST Merch 外套

Jas/HYPEBEAS


由摇滚乐演出海报开启的 Psychedelic Art,在科技的进步中也逐步进化,以灯光、漫画以至于数字艺术等诸多形式,帮助人们不断回味着 1967 年那个被嬉皮士占领的光怪陆离的夏天。


在这一过程中,嬉皮士们也同样反哺了时尚设计领域,并为后世的时装设计师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不论是 Chrome Hearts 结合了宗教主义与刀刻花卉图案的纹路,还是 Andreas Kronthaler 和 Vivienne Westwood 携手打造的秋冬系列,都能看到作为新艺术主义来源的 Goth Art、Rococo Art 和日本传统禅宗艺术的影子。


Andreas Kronthaler 为 Vivienne Westwood 打造的 2017 秋冬系列

VOGUE


新艺术运动因开创性地将工业设计的风格进行了整体考虑,从而树立起美学上的等级尺度,才得以为与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并列的、设计领域内最具革新意义的形式运动之一。当时装设计师们不再满足于从近代流行文化中获取灵感,而是转投那些更加久远的艺术风格,却没意识到这些有着深厚积淀的文化遗产,早就以各种形式融入了现代设计中去。



迷幻设计的酸性 DNA


1967 年,Van Morrison 在 Avalon Ballroom 演出的海报

Wes Wilson


从绘画、海报、平面设计到时尚、建筑、工业设计等领域,新艺术运动近乎席卷了 20 世纪初的欧罗巴,意大利的「花草风格」到法国「新风格」再到德国的「青年风格」,新艺术运动开始从相对写实的自然主义转向纯粹的线条风格;嬉皮士在将新艺术主义从沉睡中唤醒的同时,也于致幻艺术中延续了这一设计逻辑,「The Big Five」在宣泄冷战焦虑的同时,也埋下了酸性美学 Acid Aesthetic 的种子。


The Big Five:Alton Kelley、Victor Moscoso、Rick Griffin、Wes Wilson 和 Stanley Mouse(左起)

Bob Seideman/Courtesy Fine Arts Museums of San Francisco


同样诞生于 1960 年代,欧普艺术 OP Art 因创造出高度复杂的视觉感知效果,而被致幻艺术家们所接纳;加上先前我们在 Cover Art 栏目中提及的传奇设计工作室 Hipgnosis 所广泛传播的超现实主义与复古未来主义;三者的结合催生出了酸性设计的雏形:佩斯利图案与高饱和对比色的结合,构成反主流调性画面的基调,并逐渐开始成为早期锐舞派对 Rave Party 的视觉代表。在 HYPEBEAST 早先推出的《Behind The HYPE》栏目中,也曾介绍过「笑脸」 符号在锐舞文化与酸性设计中的起源。



在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夹缝中,酸性美学因带有强烈的反乌托邦色彩而很快受到当时仍对核威慑心有余悸的青年们的喜爱,对权力机关的不信任和狂躁的能量促使他们反对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顺色的组合、单一色调的背景以及构图完美的照片,这就迫使当时的派对海报设计不得不走向边缘与区别化。


新艺术主义纹样中对感官与知觉的重视,在经过摇滚海报运动的锤炼之后,最终发展成边缘群体用于彰显身份与表示「区别」的符号。


1991 年,一场 Rave 派对的海报

Mixmag


在 David Rudnick 或者 Anja Kaiser 这样的设计师的主导下,不需要通过化学刺激就可以凭借平面设计对观看者产生迷幻效果的轻微不适感,酸性美学的设计语言逐渐确立;强烈的、充满活力的彩色图案也在实验中被证实与药物作用下的「shape constant」高度相似;锐舞派对的海报被认为是使用了一切「反设计」思维作用下的产物:当某一个元素开始成为流行符号,设计师们就不得不再去探寻一些与主流相悖的东西,以此来保证设计作品的「绝对时髦」。


David Rudnick 设计的海报

David Rudnick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闭环中,酸性美学的内部也悄然产生了反应,并引导着它走向一个新的方向:锐舞派对的形式刚刚固定下来时,它被认为是「自由」与「乐观」的代表——这一内核沿袭了它从嬉皮士浪潮中继承而来的基因——开始逐渐转为带有讽刺和黑色幽默意味的艺术手法。酸性设计在被主流文化和时尚趋势所俘获之前,只保留了很短暂的「纯粹」时期。


千禧年之后,Y2K 文化经常被视为是酸性美学的分支和变种,视觉语言的一脉相承让二者有着数不清的连结点,而酸性设计又因科技的进步而发展出了更多不同的形态:一种以荧光色所主导视觉主体,字体大都以粘稠液态金属状态呈现的设计风格成为酸性设计的主流,这种既带有 1970 年代复古色彩和科幻未来主义却又似是而非的设计风格开始被流行文化所广泛认可。


GUCCIMAZE 设计的海报

UCCIMAZE


一如 2000 年前后的互联网大爆炸对 Y2K 文化的产生有着重要作用,2018 年前后的技术世界再次腾飞:3D 打印、比特币、5G通信、超导材料、SpaceX 的 Starlink……对科技的崇拜与对于未来世界的兴奋遐想重新成为主流情绪,酸性设计也得以卷土重来。


Jonathan Castro Alejos 为 Randomevent 上海门店开业派对设计的海报

Jonathan Castro Alejos


此后不久的 2019 年春夏时装周,成为了酸性设计近年来首度在时尚领域大举亮相的舞台。


在这一年中,大量带有酸性艺术特征的服饰系列登上秀场,Prada、Fendi、Martine Rose 以及 Versace 等品牌纷纷带来色彩丰富——大都为明亮的荧光色系——且广泛汲取了从新艺术主义纹样到致幻艺术时期海报设计语言的服装,成为在 Lemaire、Jil Sander 以及 JW Anderson 等品牌主导的极简主义潮流下的「反动」势力。


Prada 2019 SS Menswear

Fendi 2019 SS Menswear

Martine Rose 2019 SS Menswear

Versace 2019 SS Mens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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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GUE


这样的趋势一直延续到了今年,我们仍然可以从不少品牌的最新系列中见到带有酸性美学特征的设计;其中最具影响力也是最直接的引用出现在前不久的 Louis Vuitton 2022 春季大秀「Amen Break」上。设计师 Virgil Abloh 敏锐地捕捉了锐舞派对海报中的关键:荧光色系、笑脸符号、衬线字体和无衬线体的结合等元素,并以此为灵感打造出一系列既令人感到错愕却又极度统一的服饰系列。


Louis Vuitton Spring 2022 Mensw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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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 Vuitton


新艺术主义设计风格和纹样在大宗工业产品的快速普及中下沉至人们的日常生活,并随着被设计行业的广泛接受而成为最基本的美学标准之一,最终在 1910 年前后陷于沉寂;在旧金山的嬉皮士社区里,激进的超现实主义者们遵循着梦境与想象的指引,在弗洛伊德的无意识理论和致幻艺术的指导下塑造了 1960 年代最具规模青年文化运动的样貌;在以半个世纪为单位的第三次漫长轮回后,我们仍然能在如今的时尚潮流中寻觅到前二者的痕迹:趋势的轮转总是有迹可循,却又在螺旋式的上升中带给人们以更多惊喜。


1968 年,Mickey Hart 站在一处「ACID」字样的涂鸦前

Malcolm Lubliner/Getty Images



动辄十几个小时的长篇即兴、歌曲中驳杂的朦胧噪声再加上各种各样药物作用下的奇思妙想,Grateful Dead 的音乐里有着冲动与冷静的对立与统一,是迷幻摇滚环境中的理性代表;有人说他们的音乐灵魂绝不仅存活在唱片中,而是在他们迄今为止超过 2300 场的现场演出里——这一数量仍在增加,尽管不再以 Grateful Dead 的名字活动,乐队的主要成员也几经更换,如今改名为 Dead and Company 并携手 John Mayer 进行长期巡演的那支传奇乐队,仍然保有了伍德斯托克荡寇们最后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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