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智宏观论坛】尚鸣：谨慎看好2020年中国经济

尚鸣

国家开发投资公司政策研究室主任、博智宏观论坛学术委员会委员

本文字数：342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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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3日，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主办的博智宏观论坛第四十五次月度例会召开。会议主题为“2020年经济形势展望”。国家开发投资公司政策研究室主任、博智宏观论坛学术委员会委员尚鸣出席会议并发表演讲。

从企业的实际运行和产业链上下游的角度看，中国经济长期向好的要素条件和基本条件没有改变，所以我谨慎地看好明年经济。2019年是最困难的一年，但采取各种应对措施后企业的效益还是稳定增长。展望2020年，自2019年4季度开始的经济阶段性企稳将延续至明年中，特别是基建投资在专项债提前下达和财政前置引导下出现较大抬升，还有这几年去库存很彻底，制造业复苏，消费回升，预计经济增速大幅回升或回落的可能性都不大，全年实际GDP增速有望稳定在6.0%左右。2020年会比2019年好。 

一、减税降费减轻了企业负担，增强了企业投资与发展信心

2019年对企业减税降费2万亿，拉动全年GDP增长约0.8个百分点，所有行业税负均不同程度下降，进一步降低了企业的税费成本，直接提升了企业盈利水平，有效激发了市场主体活力，促进企业增加投资。最近几年，制造业企业遇到成本上升、利润下降等问题。为稳定制造业发展，政府在2018年5月下调制造业、交通运输业等行业增值税税率，对于符合条件的先进制造业等企业，退还进项留抵税等。这些举措对提升企业效益起到了一定效果。企业增值税税率从17%降至13％，降幅之大超过预期，对制造业企业而言无疑是实质性、立竿见影的减负。加上社保降费等措施，对增强企业信心、稳定市场预期、有效应对经济下行压力、促进经济平稳运行，都发挥了重要作用。2020年减税降费政策不会退出，据说还会进一步优化，因为减税降费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二、结构调整初显成效，新的增长动能正在形成

一是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加快发展。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测算，2018年我国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等“三新”经济增加值为145369亿元，相当于GDP的16.1%。2019 年1-11月高技术制造业（主要包括电子、通信、计算机、医药、航空航天、仪器仪表等行业）投资增速高达14.8%，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占整体制造业投资的比例大概在16%-18%左右，贡献率在 60%-80%左右，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中国智造转变，一些重要领域跻身世界先进行列,某些领域正由“跟跑者”向“并跑者”、“领跑者”转变，对经济发展的支撑引领能力显著增强。在旧动能衰退的情况下，我国没有发生经济失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新动能的快速成长。

二是科技投入持续增加，为经济发展注入源动力。我国持续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正向着科技强国的目标大步迈进。2018年，我国研发投入达1.97万亿元，同比增长11.8%，全球排名第二，约占经济总量 2.19%；财政科技投入连年保持较快增长，2018年财政科学技术支出达9518亿元，比上年增长13.5%，增速比上年提高5.5个百分点，为创新实力提升提供有力保障。创新政策环境不断改善，2018年，规模（限额）以上企业中，企业研发费用加计扣除减免税政策惠及面达到56.1%，比上年提高2.0个百分点。我国发明专利申请量连续8年居世界首位；截至2019年8月底，我国发明专利有效数量达258万件，每万人口发明专利拥有量达12.8件。在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最近公布的2019年全球创新指数排名中，中国位列第14位，比去年上升3位。

三是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空间大。工信部正式发放 5G商用牌照，预测运营商5G主体投资（主要包括规划期与建设期的相关资本开支）规模将达1.23万亿元，5G规模商用将带动互联网巨头积极参与建设进程，驱动传统产业变革，智能制造、智慧出行将加速发展。我国正在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为代表的经济新动能，培育和发展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新业态、新技术，加快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并推动传统产业生产、交易、融资、流通等环节的数字化转型。预计未来5G基站量将是4G的2倍，运营商5G建网主体投资可能将达1.23万亿元，较4G投资增长68%。

国投集团成立了包括先进制造业基金、军民融合基金、扶贫基金等募资规模约2000亿的基金，属于培育和引导产业发展的基金，90%都投向了民营企业，投资的项目大约有上千个，基本分布在新兴产业，并且属于财务性投资，不谋求控股地位。央企现在大约有2万亿左右的股权投资基金在做类似的工作。所以央企的投资方式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资金不仅仅流到了传统的国有企业，而且不断地向创新型民营企业流入，扶持我们国家创新生态的发展。比如，过去CT机都是西门子和美国GE的，我们投资了上海联影医疗科技公司，是专业从事高端医疗影像设备及其相关技术研发、生产、销售的高新技术企业，是国内唯一一家产品线覆盖全线高端医疗影像设备，并同时拥有全球领先的核心技术，打破多年来已经形成西门子、通用电气、飞利浦3家跨国企业“三足鼎立”的现状，2019CT产品线市场份额占12.29%，位列第四位，从而对国内医疗行业起到了革命性的改变。

三、潜在增长率还有很大的空间

城镇化、东北振兴、西部投资都还有一定的空间，这些因素可能都会对明年的经济增长形成一定的支撑。

一是市场广阔，需求空间很大。我国有近14亿人口，中等收入群体数以亿计并日益扩大，农村贫困人口逐年减少，城镇常住人口每年增加上千万，人均耐用消费品和公共服务水平提升的潜力巨大。随着居民收入稳步增加，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迈上新台阶，旅游、文化、健康养老等消费领域快速发展,消费升级蕴含巨大的市场需求,这是中国经济增长的根本动能所在。

二是中国的工业化还远没有完成。国际上衡量工业化程度主要经济指标有四项：一看人均生产总值，二看工业化率，三看三次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四看城市化率，从这四点来看，中国有三项的远远不够。铁路、公路、机场等基础设施建设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三是深度城市化发展空间还很大。从乡土中国迈向城市中国，往往伴随着工业化和农业现代化以及信息化的过程，意味着巨大的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去年年底按照城镇人口计算的城镇化率是59.7%，与美英德法日等发达国家百分之八九十的水平相比，我们还有很大距离，这个距离就是我们经济发展有潜力所在。

四是公共服务还有巨大改善空间。我国公共产品供给不足、质量不高、不公平的状况还比较突出。当前农村还有大量人口缺少卫生厕所；城镇还有上亿人生活在老旧小区；医疗质量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每千名老年人只有养老床位30.9张，有的公办养老院需要排队几年才能住上……群众在就业、上学、看病、养老、住房等方面的需求不断提高，解决这些需求，补上这些短板，意味着经济增长的巨大空间。

但是也存在着一些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素，第一个是杠杆率的问题，主要是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2020年地方政府的债务预计到了偿债的高峰期，显性的债务是21.3万亿，不同机构对隐性债务的规模测算有所差异，但我们感觉隐性债务肯定超过20万亿。这将导致一些地方政府发不出工资。因此地方政府可能资金链断裂，政府平台上的公司会发生债务兑付危机，并且部分已经在今年体现出来了。这些公司最后还是需要政府来担保。另外，民营企业也有一部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比如今年的汉能和东旭光电资金链就出现了问题。

第二个是金融资金向实体经济传导渠道不畅，金融服务“重大轻小”问题。金融资源大量配置在产出效率较低的基础设施以及房地产等行业和领域，民营企业、中小微企业和新兴行业获得金融支持难度较大，有前景的小微企业、民营企业面临不少隐性壁垒，仍然拿不到贷款，比如：如果企业没有抵押物就没有办法得到贷款，这将限制有前景的企业的发展。部分金融机构将资产和负债在表内和表外、银行和非银行之间腾挪，导致资金“脱实向虚”在金融体系空转，对实体经济形成“挤出效应”，部分企业和领域一直存在融资难、融资贵问题。

第三个是投资增长后劲不足，稳投资的难度较大的问题。2019年，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呈整体下滑态势，投资规模已经进入下行通道，政府从降低部分项目资本金到提前下达新增专项债额度，再到开展为期半年的“疏解治理投资堵点”专项行动，明年基建投资在政策组合拳的作用下，增速能否修复，还需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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