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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你说他是文青,还以为是时髦,我觉得太粗暴了

文道解读 2021-01-24

圆桌派本来是有追求的,可是现在我的追求是小事,能够满足网友的需求更重要一些。因为我自己的追求,就是设想这么一个环境,我们找的都是电影行业的人来帮我们设计用光、拍摄,某种程度上我想有一个私房谈话的感觉。我希望把私人朋友间的聊天,在一个更真实的环境里拍出来,我希望它是360度的拍摄,可以拍到人的正面。而且更重要的是建立一种真的关系,一个圆桌坐一圈,生活里我们谈话都是这样的关系,它是一个中型节目的拍法,但是在拍一个小型的谈话,我希望能够拍出质感。一般人觉得我重视的是谈话,这当然是首要的,可是实际上谈话对我来说是本职工作,所以你说我的追求,如果谈得上追求的话,我希望是能把人的脸拍得更显微一些,能把四个人的关系拍出更多的角度,因为这样让我觉得,第一是更接近生活里的真实,第二是这样能拍出谈话的内在的肌理。很多时候,你看电影就会有这种感觉,假如一个镜头从侧面拍,这个人侧头一看他,好像有一些非语言的信息你会感受到,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关于谈话当然是最主要的,其实我的所谓这些追求,我心里很明白,不见得对网友有多大意义,这是我个人的趣味吧,大家主要听的还是内容。这个内容我也觉得挺有意思,因为每当你开始做一个节目的时候,你就是在跟你的受众互相摸索,互相寻找。比如说今天做网络节目,面对的受众跟传统的在凤凰卫视看《锵锵三人行》的观众可能是有重叠的,但不完全是一类人,我也不是太熟悉他们,所以你要为他们服务,你现在需要了解他们。最开始这个节目带有《看理想》的血统,所以你看上去是不是文化味道重一些?《锵锵》能反映及时的新闻,《锵锵》更像一个新闻评论。《圆桌派》能够谈新闻是最好的,我希望录制到播出时间越短越好,甚而可以直播更好。

我的乐趣真的跟观众的需求没有什么关系,观众要的是内容,而对我来说是个技术,我们是并行不悖的。我平常琢磨的事,其实是谈话内在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大家怎么能够享受聊天,大家怎么能够聊得引人入胜,话题如何转移,如何逮住中心,一个节目的疏密、轻松活泼、沉重之间如何能够找到平衡,我就像一个技术工人,我更多琢磨的是这件事。但是话题,我更希望观众告诉我你想让我谈什么,如果全体观众都说谈桌子最好,那我就谈桌子,因为对我来说我就像一个木匠,他感兴趣的事跟你让他做桌子、做椅子没关系,桌子和椅子是内容,是看客户的需要,但是他琢磨的是如何把这个桌子、椅子的木工活做得尽量地道。


说了半天都是一个语言游戏,其实我对很多社会问题的看法,很符合我的职业,我的职业是一个聊天工作者,于是在我眼里看,很多社会问题实际上只是语言的问题,只是一个概念的问题。比如说什么叫文青呢?所以命名这件事很可怕,你一起了名字,这个人就像给钉在那儿了,可是人本来是活泼不拘的,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但是你认识一个东西就给他脑门上贴“文青”,我觉得它概括不了每个个人的丰富性。而且当你一旦贴上这个标签之后,容易出现一些跟风,容易出现一些模仿者。我觉得人都是很具体的,什么叫文青?我不喜欢这种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语言方式。但是,比如你们要写某一个群体,必须命名他们是什么,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真正的文学,真正的艺术,恐怕是讲究不落俗套的,有时候你把一个标签、一个概念用得太熟之后,它就变成一个俗套,或者像上海话讲的某种腔调。


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概念的害处,人需要从概念里解脱,你脑子里思考一个问题,你老是在概念中思考,看不到具体的。所以康德有一句话,叫做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当我们概念化一个东西的时候就忽视了个体现象的丰富多彩,而且它还有一个危险,你这个概念如果一提出来,容易变成一种跟风的时髦,当这个羊群心理,跟风时髦的时候,无形中你就抹煞了人的多样性。比如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文青,只有赶时髦的人。因为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文青,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概念呢?这个事我想不通。所以我不太喜欢概念,我也不太喜欢谈理论,因为我觉得这就像是语言游戏,其实就是要做自己,甭管社会上流行什么概念,你不用往那里去贴,我如果喜欢诗歌我怎么就是文青呢?我不太懂。我除了喜欢诗歌,说不定还喜欢色情呢,这两个概念矛盾吗?我一个人,可能我身上同时具备了草根、屌丝、精神贵族……我可能同时具备很多东西,每个人是一个化合物,他的这种化合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觉得这个太粗暴,你说他是文青,你还以为是时髦,我觉得太粗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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