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法国国家图书馆
我虽主持一个谈书的节目,写一个与书有关的专栏,但其实最近只要一提起书,我的心就发虚。因为我好久没有正正经经去逛过一回图书馆了。所谓正正经经去逛图书馆,绝不是抱着要查考某项数据的目的,一击即中,然后转头就走;而是至少得准备几个小时(如有整日当然更好),漫无 目的地在一个够大的图书馆里闲步瞎翻,专心一意地东摸西碰。
这么去逛图书馆,其心情与逛书店截然不同。在书店里头我们被勾起的情绪是一种贪欲,心里头总是计算着还有什么书是自己未曾拥有,眼睛注意的总是有什么新书可以带回家去。贪心如我,就会在书店里昏了头,而忘却了知识的本真价值。
图书馆里的书则永远不属于任何个人,走在里面也就可以不计利害,心平气和。带着平常心去巡视一行行的书架,心情就会惊异自然而生。就像前两天我终于找到了时间去逛一间大学图书馆,想看一些好久没看过的期刊杂志。结果赫然发现好几份专以「风险」为题的专业期刊,而「风险」正是我近日常在思考的问题,于是如获至宝地拿起来读。于是才知道自己的寡陋,原来这门学问这么大,早就有一大批人下了这么多的工夫。
这就是逛图书馆的情绪,一种更加认清自己的谦卑。逛书店时满脑子都是从自己出发的思考和欲望投射,就看不见自己是谁了。逛图书馆你却不由己地开放给未知的层架,让它们在在提醒己的渺小和位置。你去图书馆可以认识你自己。
图书馆能有这种神奇的能力,我觉得是因为它的书不卖。所以我们总能在里头找到最冷僻最少人知道的书,最陈旧而罕见的版本和最不可思议 的题材。那种完全像是窥探一个神秘小宗派密室般的情调,和一种在大城马路上散步时突然走下大道口摔进一个陌生古文明遗址的刺激,是到底要追求商业利润,希 望货如轮转的书店所提供不到的。
所以我喜欢大学的图书馆或者一些较大的研究性公共图书馆,因为它们才有足够的重量和广度让我等知识逛游者 在其中闲荡,乐而忘返。我知道这不是使用它们的正确方法,正如我几年前曾在一个城市看过的那样,一队露宿者排队等着图书馆开门,目的是进去洗个澡,然后舒 舒服服地读读早报。但这又有何不可呢?有多少种人就有多少种使用图书馆的方法。「图书馆就像一座游乐场」,傅柯说的。所以对于香港几家公立大学的图书馆竟 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对外开放,我格外失望。那么新的中央图书馆,我们能指望它像纽约公共图书馆那样,成为一座出色的研究图书馆吗? 来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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