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女人越有底气,活得越从容
文 | 一本叔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这句人所共知的警句,出自张爱玲的《天才梦》,彼时,她只有18岁。
张爱玲的文字,时常发出直抵人心的喟叹,以至于她初涉文坛时,世人多以为,她是个人情练达的老者。
柯灵先生后来说:“我扳着指头算,偌大的文坛,哪个阶段都安放不下一个张爱玲;上海沦陷,才给了她机会。”
只因张爱玲,写尽了那个时代的炎凉与悲欢,她成全了乱世,乱世也成就了她。
今天,叔给大家讲的,就是张爱玲笔下的《倾城之恋》,关于白流苏和范柳原的一段“传奇佳话”,也关于故事背后那个女子的决然与风采。
- 01 -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港湾
白流苏一出场,就是个处境尴尬的角色。
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住在破败的娘家,自己的积蓄还被几个纨绔哥哥盘空了。
流苏的前夫死了,两个嫂子冷眼旁观,撺掇她去给前夫家看祠堂,言外之意,不过是嫌弃没钱的流苏成了累赘。
流苏去找母亲为自己做主,可亲妈也是明里暗里袒护两个嫂子,一味地避重就轻。
流苏的家庭,少不了这样的斗争和倾轧,她没钱没势,落得孤苦无依。
白流苏被挤兑得心灰意冷,直感叹自己这辈子是完了。
徐太太对她半是劝慰半是揶揄:
“没钱的人,要完也完不了啊。”
金钱,是张爱玲小说绕不过的话题,她很少直言金钱的好处,却也道尽了没钱的难处,尤其是与家人牵扯时的不堪。
这大概也和张爱玲自己的经历有关,她写小时候,要钱买钢笔或交学费之类,父亲躺在烟炕上吸鸦片,她久久地得不到回话,尝到一种“琐屑的难堪”。
为了学业,她逃出家来,跟了离婚的生母,可是她的学费也让母亲不耐烦起来。
回忆起这些事,张爱玲常说自己在亲生父母那里,也总有寄人篱下之感。
张爱玲爱的是钱吗?其实,她爱的更是钱给她的那份底气,是不求人的那份尊严。
《都挺好》里,苏明玉有底气杀回苏家老宅,凭的也是商场上的叱咤风云。苏明成损她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可是没有钱,她连在这个家里坐下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看菜下碟,捧高踩低,本不该是家人的本分,却常是现实的态度。
好在,人不虽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却总能选择自己未来的出路。
离开家的女性要凭何养活自己呢?
白流苏和张爱玲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前者说要靠男人,后者说要靠自己。
- 02 -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归宿
流苏看上的男人,就是富家子范柳原。
范柳原本是流苏妹妹的相亲对象,阴差阳错地与流苏跳了一支舞,反而对她“一见钟情”了。
范柳原邀请她去香港,她欣然前往,这其中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
“要是赌赢了,她可以得到众家人虎视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尽心中一口恶气。”
这就是为什么,范柳原和她谈情说爱,她却只要谈婚论嫁。
范柳原同交际花出游,想惹她吃醋,流苏表面与他亲热,心里却要反复思忖:“他无非用的是激将法,逼着她主动投到他怀里……”
范柳原在电话中向她表白,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她却只想逼他就范,说:“你干脆说不结婚,不就完了吗?”
婚姻的成功,对于白流苏来说是女人唯一的价值。
她自认所仅有的一段学识,都是应付人的知识,凭这个知识,她只能够做一个贤惠的媳妇,一个细心的母亲。
白流苏把自己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所剩无几的青春就是她的保质期。
可范柳原不想结婚,他以钱做诱饵,吊着她,却还说:“我犯不着花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管束我。”
这一仗,流苏仍然是难堪的,她厌恶自己的家庭,可仍然囿于白家小姐的身份,认为若是找了份工作,就自贬了身价,范柳原就更不肯结婚了。
白流苏像一只鸟,她娇嫩漂亮,却无力飞翔。她唯一的自由,就是选择自己的笼子。
这个笼子的名字,就是婚姻。
可旧出身的女性,除了婚姻,就再也没有出路了吗?
张爱玲说:“不然。”
中学毕业后,张爱玲的母亲让她自己做过选择:“如果要早早嫁人的话,就不必读书,用学费来装扮自己;要读书,就没有余钱兼顾到衣装上。”
张爱玲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她说:“最恨——一个有天才的女子忽然结了婚。”
她桀骜而自信,没有婚姻,张爱玲仍然是张爱玲。
天才最宝贵的,不仅是才能,还在于自知之明。
因为这份自知,他们往往能在最精准的地方打磨自己,所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爱玲在港大读书,每一样功课都是第一名。她为了让英文写得地道纯熟,为此狠狠心三年没用中文写东西。
她学习,是为了养活自己。一毕业,张爱玲就在各个杂志投稿,她用中文写小说,用英文写随笔,一时风头无两。
张爱玲乐于自食其力,她直白地说:“用别人的钱,即使是父母的遗产,也不如用自己赚来的钱来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
她追求名利,却不追逐,这名利也配得上她的耕耘。
和白流苏不同,白流苏是名利场上的囚徒,张爱玲却是呼风唤雨的主人翁。
这只因张爱玲的人格是独立的,而经济独立的能力才是她人格独立的基石。
- 03 -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值得托付
可战争来时,一切对名利的追求都丧失了意义。
故事里,范柳原和白流苏,被困在浅水湾进退不得。炮子儿一会往这边射,一会往那边打,到后来墙都塌了,他们逃无可逃,只得坐下地来,听天由命。
朝不保夕的时候,流苏只觉得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
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两人被困在了战区,就算是贵公子范柳原也得为生计奔波,他拎了铅桶到山里去汲水,和流苏一起煮饭,只为了能和她活下去。
他们终于缔结了姻缘,但却不再是出于白流苏的算计了,而是大厦将倾时,他们相依为命的一点真情。
而真情,何尝不是张爱玲所渴望的呢?
港战时,有一次飞机扔炸弹,轰然一声似乎就掼在了张爱玲的头顶上,她将防空员的铁帽子罩住了脸,黑了好一阵才知自己没有被炸死。
死里逃生,她懵懵然站起身,才发现竟无人可告诉,心里有些凄然。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何尝不是她的夙愿?
后来,一个男人也曾牵起过她的手,与她签下婚书,许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是转眼,男人就背叛了她,找了另一个女人。
她也曾挣扎过,去责问他:“你与我结婚时,婚帖上写现世安稳,你不给我安稳?”
可最后她看透了这个男人的嘴脸,痛下狠心,挥剑斩情丝。
她给他写了一封信: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她可以妥协,可以委曲求全,但到最后关头决不肯孤注一掷,拿自己的自尊心去做抵押。
一个女人,失去爱情,失去很多;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张爱玲的尊严,生死不换。
- 04 -
不是所有的孤独,都无可奈何
《倾城之恋》的结尾,是白流苏和范柳原回到了上海,成为了白家人人嫉妒的对象。
可流苏还有惆怅——她成了富家子柳原名正言顺的妻,现在他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
倾城之恋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它讲了一个侥幸的婚姻,和一个短暂存在过的爱情。
在那故事背后,躲着一个清醒的女人,也曾有过一段倾城的往事,却做了不同的选择。
人们常说张爱玲晚年,如何凄苦,其实不然,她收入很可观,死后仍留下了35万美元的遗产。
只是她乐得清静,自愿把生活的琐屑之物一减再减。家徒四壁,是为了与自己的灵魂直接对话。
她说:
“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愉。”
质本洁来还洁去,待到尘埃落定,她只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罢了。
我们只看到了外在,以为那是萧瑟。却不知,张爱玲的心中,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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