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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梁文道都推崇的木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道解读 2021-01-24


“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陈丹青

谈到木心,声名在外的陈丹青总是如此的谦卑。

如果你知道木心是谁,自然不会感到诧异。如果你不知道木心是谁,那你也应该读过他的文章,如果你没读过他的文章,那也总听过他的“金句”,许多人初识木心都是从他的“金句”开始的——

1.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2.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3.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像假的一样。

4.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此话没说对,反正时间不是药,药在时间里。

5.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

6.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

7.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8.生活的最好状态就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9.有时人生真的不如一句陶渊明

……

木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有着怎样的学识和经历,才能写出如此美学、哲学兼具,通透而又干净的文字?

木心,本名孙璞,笔名木心。

1927年2月14日,他出生于隽秀乌镇的大户人家。

2011年12月21日,半生都在流浪的他永远留在了依旧清新的乌镇。

2015年11月15日,木心美术馆在乌镇开馆,木心身后遗留绘画作品六百余件,文学手稿数千份……

自此,木心成为了诸多人去过乌镇而再去乌镇,没去乌镇而一定要去乌镇的理由。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木心是个新发现的“老作家”。

2000年,陈丹青从美国回来,也把阔别20年后木心的作品带了回来。2001年,《上海文学》,刊发木心的《上海赋》。作家陈村一读,立马给跪了:“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

上海女作家王淑瑾本是陈丹青的粉丝,但读了木心作品后给陈丹青电话:“陈老师啊,我原先以为你写得好,现在读了木心先生的书,你在他面前变成了小瘪三!”

在这之前,木心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中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人物和传奇式大师。

他的画作被大英博物馆收藏,是20世纪的中国画家中第一位有作品被该馆收藏的。他的散文与福克纳、海明威的作品一道被收入《美国文学史教程》。

也许是情人节出生自带浪漫基因,也许是优渥家境自带贵族气质,木心其人跟他的文体一样,完全是个“异数”,一个追求唯美、高贵的“异数”。

小时候,木心把自己写的诗集手稿拿给“一代词宗”夏承焘看,夏承焘很是惊讶:“如果把这本集子混入唐诗宋词里,也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木心听了之后,默默取回集子,把它丢进烤火炉里烧了。木心说:“我写诗词是为了写出新意,老师说我的诗词和唐宋人并无区别,说明我还只是模仿,与其照搬模仿,不如一把火烧了。”

少年时,时局纷乱。木心日日宅在表舅茅盾家中的书房里,将青葱时光尽数都赋予了书,也在这书中找到自己一生所爱的文学与艺术。十九岁的他,为了更安静的读书写作,带着两大箱子书孤身前往莫干山,日日读他爱的福楼拜和尼采,山居生活寂寞而丰盈。

23岁时,当了半年美术老师的木心主动辞职,又钻进了莫干山,读书、写文、绘画。他说:“现在生活虽好,但这是常人的生活,温暖、安定、丰富,于我的艺术有害,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独、单调的生活。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如果你以艺术决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这一次,木心隐居6年,最后陪着他下山的是100多篇中短篇小说,还有无数张水墨山水画。

30岁时,木心因为陈伯达在一次会议上嘲笑德国诗人海涅而抑制不住内心愤怒。他怒怼:他也配对海涅乱叫。就这样,在全民哑声的年代,木心只是为了一句诗,不允许任何人把审美作践弄脏,被关进了漏雨积水的防空洞,此后在1957年到1978年数度入狱。

在狱中,木心用白纸画了钢琴的琴键,在暗夜里无声弹奏莫扎特和肖邦。并还悄悄写下65万字米粒大小的小说和散文。

在他写下的65万字手稿里,没有含血愤天,没有涕泪控诉,有的只是对美学和哲学的思考。即便在狱中被折断三根手指,即便出狱后,得知母亲和姐姐去世,悲痛之后,也只是一句感慨:“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梁文道看到他50岁刚出狱时照片啧啧惊叹:你不觉得这人像在牢里呆过的,苦牢回来的很多作家难免身子曲髅,神情有点沮丧、恐惧……但是木心没有,他整个状态你觉得精气神很足一样,好奇怪,好奇怪的一个人。

不怪就不是木心了。在污水横肆的地牢里,他动手把自己的烂鞋弄成市面上流行的尖头鞋型,高兴地欣赏着,“白天我是一个奴隶,晚上我是一个王子”。

只有内心真正做到干净的人,才能在牢狱之中,依然坦然自若,志向高洁。没有一丝怨气,没有愤怒,也没有戾气,恪守着内心的诗意和审美。即便在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他依然怀着对生活的浪漫幻想。

所以在日后,当他的学生陈丹青问起他,如何能够成为一个艺术家,他的回答也是,“连生活都应该成为艺术。”

于木心而言,风雪是浪漫,平淡是浪漫,荣华是浪漫,清贫苦难亦是浪漫。也只有这样的木心,才能写出来那样浅浅淡淡却动人之极的《从前慢》。

从前慢啊……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很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1978年,木心终于迎来了迟到的正义。被当时的上海市手工业局局长胡铁生赏识,授命负责筹建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接着,木心做了上海工艺美术家协会秘书长。再接着,担任了上海市工艺美术中心总设计师。然后,又做了交通大学美学理论教授。再然后,成了主修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十大设计师”。木心的事业,一下辉煌灿烂起来。

但就在这时,已经55岁的木心作出一个惊人决定,在最辉煌时毅然选择了出走美国。他说:“我要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就像23岁选择上莫干山一样,木心从不把自己将就于对艺术无用的流俗生活,将就于人际关系的俗套,将就于所谓的成功和进步。

1982年,55岁的木心身上装着40美元,来到了美国。靠维修古董、作画支撑生活和创作。1984年,木心在哈佛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后来,一位大收藏家收藏了他的33幅水墨画。再后来,木心画作被各大博物馆收藏,他成为20世纪第一位被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国画家。耶鲁出版的《木心画集》,评价一直为“五星”。在纽约呆了十多年的画家李斌说:“对于华人画家来说,差不多已经到顶了。”

上世纪80年代,很多艺术家赴美留学。有画家、音乐家、舞蹈家、历史学家。早年在美国偶遇木心,并与木心成为忘年交的陈丹青,便组织了许多大陆学生拜了木心为师。自此,开启了木心连续讲授5年,陈丹青他们也记了5年的世界文学史课堂。

没教室没课本,但文学课就这样开起来了。像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一样,木心带着学生,开始在文学世界里漫游徜徉。在课堂上,浸淫在文学艺术的氛围中的木心像是一个老派的绅士,守着礼貌,却又诙谐有趣。他将佛陀比作飞出生命迷楼的伊卡洛斯;将屈原比作中国文学的塔尖,将陶渊明比作塔外人;将杜甫晚年诗作与贝多芬交响乐作比较;说巴尔扎克是彩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黑白的巴尔扎克;说鲁迅的幽默黑多红少,是紫色幽默。

在此期间,木心再次重拾写作热情。并创造了一种将西方文学与中国文学、古典汉语与现代白话四种体系水乳交融在一起的文字范本。留下了一系列名篇:如《林肯中心的鼓声》《温莎墓园日记》等。文章一出,立马赢得西方读者的深刻共鸣。他的多篇散文与小说被翻译成英语,成为美国大学文学史课程范本读物,与福克纳、海明威作品编在同一教材中。

但木心作品真正回到中国大陆,已是2001年。姗姗而来,进入内地视野的木心,就像一个文艺流亡者被突然拽回公众眼前,一出现就给人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唯美、干净、通透的文字持续吸卷着一批又一批崭新的、年轻的读者。

作家陈村则宣告说:“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木心是中文写作的标高。”

木心说,生活的最好状态就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2006年,近80岁的木心在阔别家乡24年后重回乌镇。他在祖宅的废墟上建了一个小房子,取名“晚晴小筑”。一个人在靠窗的房子里画画、写作,做衣服。他不参加任何文学活动,他也不参加任何演讲,不接待别人的来访,就连乌镇的人都不知道乌镇还生活着这样的一个人,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依然以为木心一直生活在美国,不曾归来。

2011年的寒冬,木心被送到重症病房,陈丹青一直陪着他。12月21日,木心逝世,84岁,在故乡乌镇。12月24日,伴着莫扎特与巴赫的钢琴曲,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戴着格子围巾的木心躺在鲜花中,与这个世界告别。

此后,木心迷们一本一本买回他,一行一行地亲近他。在厚厚的册页间,去探寻这位一辈子不落俗套,格格不入地占据一席之地的高贵灵魂。

作品是作者的最佳注脚,木心的文学就是他的人生。他的每一行,毎一段,每一章,就是他的分秒、时刻、年月,他将生活浓缩成文字,他的文字等同于他风干了的生活。他的诗行,断章,虚构,随笔,小品文,讲话笔记,都是自传性的,都是他精神世界的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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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年轻人的矛盾生活—-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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