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有灵魂的都市生态， 努力把上海建成全球生态最文明的城市之一（下篇）
【内容提要】上海并非自然缺乏、生物贫瘠，从沧海桑田、生命演化、文明孕育的全部历史来看，湿地是上海的魂和根。在我国参与的《生物多样性公约》、《湿地公约》、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区伙伴协定等活动中，上海都是不可或缺的使命城市。应在现有水环境治理、水资源保护的基础上，牢牢抓住水生态这个牛鼻子，处理好人与水的关系，补足湿地生态修复的短板，率先走出一条具有上海特色、体现时代特征、彰显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生态文明建设之路，努力把上海建成全球生态最文明的城市之一。
二、坚定生态自信，勇担城市使命。
（接上篇）
三、在现有水环境治理、水资源保护的基础上，牢牢抓住水生态这个牛鼻子，处理好人与水的关系，补足湿地生态修复的短板，率先走出一条具有上海特色、体现时代特征、彰显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生态文明建设之路，努力把上海建成全球生态最文明的城市之一。
（一）迅速而有力的保护一切天然湿地，特别是滨海湿地。上海因为陆域面积不大，人口和经济社会活动承载量极大，湿地生态屏障作用的重要性怎样拔高都不过分，每一片湿地都很珍贵很重要。建议今年结合贯彻落实中央《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一次性出台全部市级重要湿地和一般湿地名录，体现国家应保尽保的要求；作为滨海湿地的南汇东滩、杭州湾北岸的奉贤和金山边滩都应划为重要湿地，经过高水平修复和保育后最终成为国家和国际重要湿地；所有应保湿地列入市级名录，不再制定区级名录。
有人说不少海岸、河岸都是人类工程，不算天然湿地。这种说法有其迷误之处。早在人类文明之前，湿地生命已演化了亿万年。而人类的填海造陆只是改变了岸线的位置，丝毫没有改变湿地的存在。只要有大海有河湖，水陆相连处就是湿地。所幸，大自然的伟力又赋予了这些新生湿地以基本功能。所以从生态系统的原生性、生物物种的本土性来讲，这些被人类工程有所干扰的湿地仍是天然湿地。
（二）作为《全国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十四五”规划》编制试点城市，上海应认真督察《上海市湿地保护修复制度实施方案》（2017），同时，结合保障生态安全的系列修法立法工作，抓紧研究并在今年出台湿地保护的地方法规。统观国家和各地方，森林、海洋、草原、水、环境保护、污染防治、野生动物、鱼、畜牧、动物防疫检疫等等生态安全领域的各个方面都有国家和地方的法律法规保障，唯独三大地球生态系统之一的湿地至今没有国家立法保障；上海为生态保护、环境治理和资源节约做了很大努力，唯独对自己唯一的生态禀赋——湿地没有尽到立法责任。湿地立法的缺位导致湿地的定义和范围界定混乱；现有湿地相关法条内容零散、缺乏操作性；湿地审批许可、湿地环境影响评价、公众参与等制度体系无从建立。应尽快完成湿地立法，进一步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强化生态系统保护修复。
（三）发挥“科创中心”建设优势，鼓励和委托科研攻关，从丰富生物多样性和提升长三角地区人居环境质量的高度，综合风景园林、环境科学、农业、水利、生物、旅游、文化等学科，并通过学科交叉促进湿地系统科学的发展，为实施长江经济带生态保护与绿色发展的国家战略提供有力的科技服务与支撑。
委托生物分类学科研团队，在全市分区块开展首次系统的生物本底调查，同时研究野生动物对人类高强度活动的适应机制。在上海的人口密集区域，对包括昆虫和水生动物在内的野生生物的详细调查长期以来没有开展，物种数量和种群规模被严重低估了。以至于这里常常被视作野生生物的“不毛之地”。实际上绝非如此。即使在中心城区的林地、绿地（包括公园）、河流和居民小区中也有相当数量的野生动物。生物调查的成果应主动按年度向社会公布向市民报告，宣传生态家底，同时制作本土物种大全并上线APP。
（四）调整扩大生态红线，而且三条“红线”之外的国土空间应首先作为生态空间。2018年公布的《上海市生态保护红线》总面积2082.69平方公里，其中陆地89.11平方公里。突出问题是红线总面积不足，没有做到“应划尽划”；陆域红线面积不足，“陆海统筹”不充分。例如，位于嘉定区的红线面积不到7亩（0.04平方公里），如此小的区域怎么体现生物多样性维护这样的主导功能？浦东、金山没有陆域红线，好几个区的陆域红线面积远小于郊野公园（平均约20平方公里）的面积。建议每一个郊环区都划设不少于20平方公里的陆域红线，浦东南汇新城镇、奉贤、金山依据前述市级湿地名录将红线划在滨海湿地，横沙岛战略留白区域划入红线保护起来，将来如需建设再调整。
（五）对标世界标杆城市，借鉴内外经验，把握临港新片区生态定位，示范性建设南汇东滩湿地公园。
未来，将是由GDP竞赛转变为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公共治理竞争的十五年，临港、上海应该有更卓越的治理表现。中央要求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率先打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典范，上海可以不“率先”，但终究也要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从自然禀赋来说，新片区和崇明是上海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两处人居地。以鸟类为例，数量上临港每年曾经记录鸟类百万只以上，现在每年仍有数十万只。种类上，新片区所辖的南汇东滩区域是上海市记录到鸟类种数最多的一个区域，自2005年起，综合各项观察记录，共记录到鸟类21目67科424种，占上海市鸟类总数85%，全国鸟种数的28%。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8种，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46种。此外，南汇东滩的黄嘴白鹭等12种水鸟，曾在本区域记录到的数量超过了其迁徙路线上种群数量的1%标准，达到国际重要湿地标准。崇明相关区域已纳入自然保护区、市级重要湿地、国家湿地公园和生态保护红线，而南汇东滩目前几乎没有得力保护。建议临港立刻把新片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心放到南汇东滩的保护上，推荐南汇东滩列入市级重要湿地，核心区域划入生态保护红线，依据今年3月份最新公布的《上海市浦东新区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17-2035）》，将南港大道到大治河口滨海区域的60-70平方公里生态空间（包括海域）打造为一片与世界卓越城市相称的高水平湿地公园。而这片高水平湿地公园的溢出效应还包括，带动处于杭州湾北岸的奉贤边滩和金山边滩的生态保护，带动城市公园、绿地景观体现更高生态内涵，从而推动临港、上海乃至长三角高水平生态文明建设。
（六）应正确处理植树造林与保护原生生态形式之间的关系，弱化和调整植树指标，创新生态评价指标，建设生态多样性城市。
规模化植树只是绿化行动的手段之一，本质是对受损的生态进行修复，要求是“不断提升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而绿化质量和稳定性从哪里来？从科学绿化、因地制宜来。上海由湿地“长”成，林木适生性较差，所以上海历史上没有森林茂密只有水草丰美。当前在滨海区域如果仅仅是为了“绿化”指标而植树，综合考虑滨海盐碱度高、缺乏原生树种、种植成本、养护成本、化学药剂使用等因素，湿地造林只会降低区域生态系统的质量和稳定性。
“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六大原则之一，要求对各种生态形式应统筹对待。湿地不是荒漠，而是生机勃勃、功能独特、不可替代的优质原生绿地。毁掉湿地，强行低水平植树，只看林木覆盖率不问生物多样性，恰恰是对上述原则的根本破坏。
已有指标体系中，草地是绿化，为何湿地不算绿化？仍把湿地视为一钱不值的“荒滩”？我们了解到，日本把“绿视率”作为常规生态指标，由“草地”、“农用地”、“湿地”和“林地”等几部分组成，恰恰契合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六大原则之一的“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体现了对各种生态形式的统筹对待。我们应认真研究借鉴。
2035年目标是全国森林覆盖率26%，而上海的23%显然太高了。建议专业机构进行科学论证，适当调减上海的比率。假如18%比较合适，那么这5%的差额一是可以通过湿地比率填补，二是在长三角区域统筹，三是创制新的生态评价指标。国家现有的生态称号有森林城市、园林城市、生态园林城市，上海可以建成生物多样性城市，并建议国家采纳和推广。
查上海大力建设中的郊野公园全部依水选址、水绿相映，建议全部更名为“郊野湿地公园”，扩大湿地植被。始终牢记湿地是上海的魂与根，坚持生态系统的原生性、生物物种的本土性，建设和重现有灵魂的好风景。给大众传播正确的生态观念，即野花野草也是美，一片芦苇荡也是美，把湿地原真的美展现出来，以“原创性”彰显生态之美，从而提高大众的自然生态保护意识。摒弃那些片面追求四季常绿、常年花开，用外来树种取代本土植物，过分强调景观的人为艺术性，忽视和降低生态功能，导致“建设性破坏”的理念和做法。
（七）全力加入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世界遗产第二期申报，早日实现上海“世界遗产”零的突破。
2019年7月，江苏省盐城市代表“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被顺利以生物多样性价值标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是我国首个滨海湿地类型的自然遗产。至此，我国世界遗产总数增至54处，自然遗产增至14处，自然遗产总数位列世界第一。经查，上海是我国少有的没有世界遗产的省市。中国也承诺将在2022年报出其他提名地。目前，二期申报工作已经正式启动。
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是重要的生物栖息地，但这些区域的价值不止于生物多样性保护。它们既是宏大的景观，也蕴含着深厚的历史。上海处于黄海东海分界处，生态系统并不因为人为划界而丧失连贯性。上海的滨海湿地与一期的盐城、二期申报的江苏启东、如东均属长江三角洲，形成过程一致，生态内涵相似，共同组成候鸟迁飞的接力站。长江口湿地主要分布在上海的崇明、浦东和宝山，江苏省启东市管辖北岸湿地。启东已加入二期申报，上海如不申报则不仅是上海的损失、中国湿地保护的损失，也是世界遗产项目的损失。故上海应积极介入，全力申报第二期提名地。不仅报送崇明东滩，南汇东滩也完全够资格。同时科学论证宝山区湿地、九段沙保护区、奉贤和金山边滩是否符合报送。不是仅仅为了一个名头，而是以申报世界遗产为契机，以生物多样性保护为统领，以环境治理为底线，坚持资源节约，切实把上海建成全球生态最文明的城市之一。这将是中国对世界生态保护与治理的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