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孝阳 | 双11这天也可以不购物，让我们谈一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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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捆绑》剧照

▏羞怯

一个男人喜欢上一名地铁安检员。一个短发姑娘。

他喜欢举着双手站在她面前。她在他身上轻轻拍打，说，“下一个。”

这是一种仪式。

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柔情。像一只温驯的羊，他凝视着牧羊女，是那样慢，生怕错过与她有关的每一个细节，直到被她赶下那个尺许见方的安检台。

他在地下通道两侧墙壁上，写满红色蓝色绿色橙黄色的诗句。

他没法当着她的面，把这些柔情倾倒出来。他是如此腼腆与羞怯。虽然它们是如此稀罕。

一天，他在双肩背包里装上了违禁品。是烟花。他详细查阅了《地铁违禁品目录》。

她瞪圆杏眼，扣下背包。

他递上一张纸条。纸条被攥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还是很清楚。

“能不能在夜晚点燃它们？相信我，这是一个奇迹。”

烟花是他专门在厂家订制的。是她美好的眉眼，在夜穹中徐徐生灭，不含一丝杂质。

他在夜里试放过。

他不知道这包烟花最后的命运。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没有再去那个地铁站。直到一个春风荡漾的夜晚，喝醉了酒的他又下意识地在这个站台下了车，又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模样有了些微改变，他感觉到了。

他冲她笑，慢慢地举起双手。他听见她说，“下一个”。

“亲爱的人啊，你永远不知道我多么爱你。”

他喃喃说道。

灯光照耀着她。他在她的影子里站了一会儿，就回到汹涌人潮中。人潮淹没了他。他对她的爱，她至死也不知道。

▏一生

上尉战死沙场后，他的部下，一个浓眉少尉娶了他的妻子。

为了照顾好上尉的妻子，还有他的遗腹子，少尉去医院做了绝育手术。

妻子至死都不知道这点。

他们很恩爱。妻子临终时的遗憾就是未能替他生一个孩子。

他安慰她，拿着在外地负笈求学的继子相片说，“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妻子欲言又止，眼里都是泪水。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知道命运多舛的妻子要说什么。

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孩子的血型，是A型；而他，他的妻子与上尉，三个人都是O型血。

送走妻子后，少尉来到上尉的墓碑前，喊着口号，在烈日下独自操练：立正，稍息，敬礼。

当年是上尉救了他一条性命，现在他把一生都还给上尉了。

▏粉末

男孩和女孩，分别从两个方向来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对他们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国度，到处都是荆棘与熔岩，还有凶猛的食肉动物。

毫无疑问，他们眼睛里都是惊恐。

很快，他们就在彼此的眼睛里认出了这种惊恐。他们发现他们就是同类。他们还发现，当他们互相凝视的时候，当他们肩并肩的时候，这些惊恐就会逐渐消失，像火消失于火里。

他们的手，开始牵在一起。

女孩把荆棘纺织成花冠，男孩用熔岩建构房屋。他们一起驯服了各种野兽。

杂花生树，草长莺飞。

他们喃喃低语，“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国度，是人间天堂、尘土上的乌托邦，是关于爱最完美的具现，是生命最高的礼赞。”

他们相爱了。

为了保证这份“具现”的纯粹，为了保证这份“礼赞”的完整，他们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一些侵犯了这个国度的强盗、土匪，在犹豫中放逐了几位无意中来到此间又饥又渴的旅人，还忍痛放弃了数次成为父亲与母亲的机会——

唯有此，我们才能得偿所愿。

这就是代价，是必要的，必须的。

终于有一天，为了保卫家园，男孩受了伤，被一把大剑劈倒。女孩在他身边痛哭不已。她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惊恐从来就没有离开他们半步。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跟着杀死我的这个男人继续生活在这个国度里，就是对我最好的祭奠与怀念。把我忘掉；又或者说，把他当成我的全部。”男孩奄奄一息地说道，他瞥了眼那个握剑之人的身影，继续说道，

“他比我更有资格来守卫我们的家园。”

然后他死了。一阵风吹了过来，把他吹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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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主编 | 董啸   值班编辑 | 肖光文

这是第 153 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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