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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立风 | 你唱歌的时候,有人幸福得要死去

2017-10-15 钟立风 骚客文艺

本       文       约       220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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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唱歌的时候,有人幸福得仿佛要死去。

你唱歌的时候,美女如云,爱情万岁。

而我总是想起那个雪夜里,他曾敲开我房门。

我换了发型,不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这首《爱情万岁》,我说是因达尔文而写的,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搞笑,甚至认为我疯了,或者你觉得我是要以此来表明自己与达尔文一样,对上帝充满怀疑,而坚定自己是一个不可知论者。

不,也许我是有点搞笑,但并没有发疯(至少目前没有);那关于信仰及上帝?我想,我们也不要一谈起这些,就搞得很严肃、很刻板,因为这世界本身就趣味性不足,死气沉沉的。此刻我想起一位可爱的先生说:

“多亏了上帝,我才成为一个无神论者。”

我敢打赌,如果上帝本人听了这句话,也一定会哈哈大笑的,如果他也有一些幽默感的话。

一八五一年,达尔文最疼爱的女儿安妮死于发热病,年仅十岁。人们猜测,他一定是被丧女之痛击垮了,于是更加坚定地走在属于自己的没有上帝当道的“物种进化论”上。有时候我会想,冥冥之中,要是达尔文认识悲观者萨缪尔·贝克特,读过他的一则故事,这两人一定也会相视一笑——苦涩也罢,释然也好——走,去喝一杯!

贝克特的这个故事是说一个顾客去找裁缝师要个说法:

“上帝六天就做好了这个世界,可是您呢?六个月了,您居然还没有为我做好一条裤子!”

裁缝师不紧不慢地说:

“可是,先生,您看看这个世界,再看看您的裤子。”

一度我怀疑,这位智慧而风趣的裁缝师是哲学家卢克莱修装扮的,因为这位古罗马哲人曾说:“我打赌这个世界绝对不是由一个神圣的力量为我们创造的,因为它的漏洞太多了。”

说了那么多,还没说到主题,不要着急,该上的菜一定会上齐的。伟大的查尔斯·达尔文不像我们这些爱情发烧友跌跌撞撞、要死要活,他一辈子从来就没有在爱情上面摔过跟斗受过伤。但这并不是说,他对爱情没啥感觉,天生是一个情爱淡漠者,只是为了一个家庭的完整,形式上应该拥有一下。我觉得,并非如此,他反而比大部分人更懂得“爱情的道理”,就像他的物种起源进化论:生发、变异、淘汰、消亡、适者生存,他甚至还没经历就感知到了爱情的甜蜜和凶险——激荡着此起彼伏的躲藏、试探、遇合、竞争、毁灭与重生!由此可知,自然界与爱情内部,都有一个神秘的推动力,它们展现出幸福和谐的同时,也暴露了其残酷与自私。

精明老练的达尔文先生通晓这一切,就来了一个一次性到位。他不用父母逼婚、媒婆介绍,他认为自己可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就像到点了该上床睡觉那样——直接向亲爱的表妹艾玛·韦奇伍德求婚。

艾玛·韦奇伍德肖像  乔治·瑞奇蒙

美丽且务实的艾玛积极地配合着表哥的“正常作息”——嗯,是有些困倦了,那就洗洗上床睡吧——这一睡,前前后后睡出了十个孩子。只是,命运对待他们夫妇也真够残忍,除了安妮,还有两个孩子也是夭折的命运。

虽然达尔文的理论公然反对“创世纪”的故事,但他长期以往一直都是一个老实、顾家的男人形象,没有半点儿“革命者”的样子,也从来不参加公告辩论,就在家里养养鸽子和藤壶、植物和蚯蚓。虽然妻子艾玛一直保持着对基督教的虔诚信仰,但也并没有对自己的科学家夫君有任何责难。我甚至会认为在达尔文入睡之后,她会以摇篮曲那样的温柔在其耳畔清唱:“布谷鸟把夜轻轻唱亮了起来,飘来亚当和夏娃最初的滋味。”

“阿门,感谢主。”达尔文含笑说了一句梦话,轻轻动了动身子骨。然后,在下一个梦里,再次展开了他的进化论旅行,回到了年轻。

查尔斯·达尔文还很年轻的时候,有些茫然,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干什么。尽管家境富有,不愁吃穿。但时常表现出的那种颓丧、无所事事的样子,使得父亲觉得有必要刺激他一下。平常的一日,父亲说:

“对于你和你的家庭来说,你会是一场灾难。”

父亲的这句话惊到了达尔文。于是他决定出走,不想给家庭带来负担、引发灾难。我们都知道的,他搭上了由罗伯特·菲茨罗伊为船长的著名的“小猎犬号”邮轮在南美洲、加拉帕格斯等地游历了整整五年。收集动物、植物、化石和矿物标本,进行千辛万苦的实地考察,沿着太平洋海岸线航行,登上了安第斯山脉。看着飞鸟消失的弧线,期待捡起一句异样的旋律。尔后等它在裹挟着调性的风中悄然落地,又看看它们脚上携带着什么样的种子、什么卵或奇怪的微小生物。

小猎犬号在火地岛  康拉德·马滕斯 绘

五年之后,达尔文回到家乡伦敦,还有三只巨大的海龟跟随着。据说其中一只直到2007年才去世,在澳大利亚一家公园。

达尔文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不说是脱胎换骨,至少也不是离家前仿佛马上会给家庭带来灾难的那个颓废者形象了。当年放出狠话的父亲,也许觉得当时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些过分了,看着归来的儿子,说了一句不仅仅是他人,就连他老人家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甚至有一点周星驰式的无厘头:

“你的头(发)型换了样子啊。”

达尔文的父亲一定是看到了儿子的巨大改变,说儿子头型变了,实际是说他成熟了,头脑里面的东西变了。表妹艾玛·韦奇伍德当然也感受到了未婚夫令人惊喜的变化——不错,情人最性感的地方是头脑。

说了你不要笑话我,有一天我跟一位朋友约会,在一个快乐的时辰我走神一段时间,因为这之前我们聊起《爱情万岁》,说我是一个“本能歌手”,她还漫不经心地哼唱了几句。因为“我换了发型,不是他要找的人”,我想起多年以前读到的关于达尔文和他父亲的这个故事,甚至过电影似的联想到我上面写下的这一切。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因为达尔文父亲的那句话,我潜意识牢记在心,于是埋下了这支歌曲的种子。

所以,我没有疯,搞笑也许有一点。和朋友分手之后,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情有些凌乱,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发型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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