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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的穆蒂?激进的穆蒂?2018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 YoungVienna

乐正禾 青年维也纳 2019-11-11

保守的穆蒂?激进的穆蒂?2018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作者:科尔尼洛夫(乐正禾)

为您拆解指挥家穆蒂与2018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全文共计2300字。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这个一年一度的世界最美年货即将出炉!今年的执棒人是一位老朋友——里卡尔多·穆蒂,这是他第五次执掌这台节目了。穆蒂的看点也许不像去年那么新鲜,去年大家会调侃年轻的新人杜达梅尔略带紧张的表现。然而对于那些常年关注维也纳年货的观众们来说,穆蒂是相当值得期待的,毕竟从2004年以后,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在新年音乐会上了,老朋友永远是那么的亲切。

穆蒂第五次执掌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穆蒂给公众的一般印象是风度翩翩、言语得体不乏幽默,他那段“三分钟内教会出租车司机当指挥”的自我调侃还历历在目,但穆蒂的艺术风格其实是非常严格而一丝不苟的,可以用“托斯卡尼尼派”来形容:穆蒂的老师安东尼奥尼·沃托正是托斯卡尼尼执掌斯卡拉歌剧院时期的助理,斯卡拉歌剧院是演绎意大利歌剧的权威剧院,托斯卡尼尼在历史上是这所圣殿的台柱。如果您对这段音乐史不熟悉的话也没关系,只要记住他老人家和今天话题最相关的那个点:他们都属于对作曲家原意绝对尊重的一派。

托斯卡尼尼时代的斯卡拉

但就穆蒂个人来说,他的理念也许不光来自于威尔第——托斯卡尼尼——沃托这个谱系(威尔第、普契尼和托斯卡尼尼之间都有直接的交集),也和青年时的许多个人经历相关。

1967年的穆蒂

穆蒂生于1941年,起初学习小提琴和钢琴演奏,后转为指挥家。1961年曾指挥贝多芬《莱奥诺拉序曲》,那一次他完全凭记忆工作,当时一个说话很不客气的家伙冷冷地对他说:“为什么背谱子,难道你没长眼睛么?”这正是鼎鼎大名的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里赫特的话有其道理,因为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即使能把十多个声部的每一个分谱记下来,但纵向的织体和结构也不可能都记下来,指挥不看着总谱排练,确实有妄自托大、不尊重原谱的意味。这位名宿的吐槽对穆蒂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刺激,也确立了他的许多信念——比如对谱面内容的更加尊重。

里赫特与穆蒂

可是如果你关注穆蒂在音乐爱好者中的口碑,也会发现里他常常并不被视为一个保守、或者说“靠谱”的人。这是因为,穆蒂虽然“对作曲家原意绝对尊重”,但他其实有着非常激进的理念。孰为保守?何谓激进?“复古”旗帜下的东西往往不是一种“守卫”,反而更像是“追求”,激进的人才更喜欢追求初心。

穆蒂实质上的激进在2005年著名的“斯卡拉哗变”事件中露骨地体现了出来,那是他上一次指挥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后不久。斯卡拉歌剧院经历了一次很有争议的翻修,文化保守派们对剧院工程本身已经非常不满了,认为这破坏了歌剧圣地,工期的延误更是放大了这些不满。当遴选竣工后的开幕演出节目时,穆蒂的选择竟然是安东尼奥·萨列里的《重建欧洲》。萨列里是意大利人,《重建欧洲》也是斯卡拉在历史上最初被启用时的首演剧目,这一切都凸显了穆蒂追求回归本源和初始的意图。

“斯卡拉哗变”前两个月

然而这并不是观众们所认为的传统,人们要的是《托斯卡》,要的是《奥赛罗》,《重建欧洲》太晦涩了,太高冷了,而且有强烈的哈布斯堡王朝统治笼罩伦巴第的色彩(萨列里是哈布斯堡约瑟夫二世的人,皇帝的弟弟则是伦巴第地区的统治者)。

矛盾就这样爆发了。穆蒂的反对者,剧院事务性的总监卡罗·方塔纳被解职,而斯卡拉的乐手们指责穆蒂苛刻、排除异己,认为他挤走方塔纳是为了安插自己的亲信梅里,指责他的重建庆祝活动草率而无视传统。意大利文化部出面调停亦毫无效果。

尽管穆蒂在报纸撰文解释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剧院和艺术,不是为了自己”,但“穆蒂独裁专断”的形象已经形成,剧院八百多员工里有七百多个要求穆蒂走人,这位大师只好灰溜溜的辞职了事。这次事变后,穆蒂再也没有出现在新年音乐会的舞台上。

执掌芝加哥交响乐团的穆蒂

十几年转眼过去,在即将到来的2018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穆蒂是否能一展他偏激进的特色?对此我们必须先明白两点:其一,穆蒂只是客人;其二,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本身是一台非常具有保守色彩的节目。比如,新年音乐会的许多趣味性桥段就是一种传统,《不要忧虑波尔卡》中乐手们安排的哈哈大笑、马泽尔在指挥台上改拉小提琴以及摆弄钢片琴、还有1994年马泽尔和定音鼓安排闹别扭和总把Piano敲成Mezzo Forte的桥段(以至于幼时的我第二年发现定音鼓手换人的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因此被开了),都是遵循了一种传统的演绎风格,而穆蒂对这种传统只会虚应故事而已(比如在跳动式的在拍子中忽然抬起自己的脚跟)。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保守体现在其他方面,比如男性乐手“占比过高”,一些观察者们出于“政治正确”的考虑而仔细观察一水白种人的乐手中(甚至连英语国家的乐手也不那么被欢迎)是否又多了一两个女士,从而有了些“进步”。选曲方面,一般必须以施特劳斯三人组为主,同样被接纳为传统的兰纳只能作为点缀。1991年,意大利人阿巴多带来了罗西尼,顺便捎上了一部舒伯特的作品,以及莫扎特乡村舞曲和德国舞曲,结果被视为对传统的严重破坏,被冠以“大杂烩音乐会”的恶名。从那之后选曲更加严格了。

2018年是罗西尼逝世一百五十周年,作为意大利歌剧权威,穆蒂必然会为音乐会选曲添加意大利色彩。但穆蒂能够做到的,也只是挑选借用罗西尼和威尔第材料的施特劳斯作品(如作品29b威廉退尔加洛普),同时加入同样体现奥地利轻歌剧传统的苏佩作品,再添加齐布尔卡题献给皇太子婚礼的作品——带有奥匈帝国皇室色彩,这已经是极限了。而中场短片的维也纳分离主义主题也守住了多元化路上的底线——外围的少许丰富性及主体的纯净性。

奥匈帝国皇室色彩!(奥匈帝国军人音乐家阿尔冯斯·齐布尔卡将于2018年首次亮相维也纳新年音乐会)

因此,他的个人色彩在新年音乐会上不会那么体现得那么鲜明,然而在既定传统约束下“戴着镣铐跳舞”,反而是一件有趣和值得品味的事情,让我们共同期待2018年的这台盛大演出!

同时也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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