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探访：广州解封了，骑手们反而赚得更少了？

Original 李真理骑手地带

11月30日，广州发布优化完善疫情防控措施的通告，各区的临时管控区陆续解封，各地陆续恢复堂食。曾经像潮水一样“呵护”我们的水马，也像潮水一样退散。核酸点纷纷张贴“非必要不做核酸”，大学生们陆续返乡。

媒体们纷纷报道：“广州的烟火气回来啦”。餐饮业生产秩序的逐步恢复，对外卖骑手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解封后，一小女孩在商场门口肆意玩耍

商场里餐饮萧条，骑手们“僧多粥少”

星期六（12月3日），林和中路一片萧条，商场里依然需要出示健康码绿码或扫场所码，但执行得并不严谨。电影院门可罗雀。

天环广场里干净明亮，和我擦身而过的路人没几个，几乎都是低头看手机赶路的外卖骑手。奶茶店的店员昨天晚上才接到堂食通知，在店里忙碌着打扫桌台。三分之一的店铺依然关闭着卷帘门。

市民们似乎还未对病毒放下戒备。

中天购物城一家餐厅

有报告指出，2022年中国内地餐饮企业倒闭49.5万家，而截止今年4月份，16-24岁人口失业率为18.2%。三年来疫情已经掏空了人民的钱袋，消费力也大幅度下降。

广州近日发布“多措并举主推消费回暖”，例如正佳广场12月1至4日免费停车，天环广场、天河城、太古汇、摩登百货等商业综合体开展打折促销活动。力度可谓之“大”！

我们在街上随即问了几位外卖小哥，“请问你解封了之后跑单有变多吗？”

“没有，反而少了。”小哥回答。“被封控的骑手们都纷纷出来了，跑的人多了，接的单就少了。”小哥今年24岁，茂名人，跑了一年，他给我看他今天的单量：下午四点，32单。

奔走在路上的骑手

“一个月能赚6000吧，不算太累。”他说他之前被追尾过一次，人是没事，可配送箱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平台不给报销，全都要骑手自己承担，“400块钱”，我问他未来的打算，他说打算再跑个一两年就不干了，未来还没想好。

他是算幸运的，在白云区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没有被封控，一些在城中村的骑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傍晚通知封，没跑出来。就吃了两个星期方便面，偶尔点个外卖。没有收入，这几天才出来跑单。”

老乡抱团跑外卖，入职推荐费诱人

白云区永泰路美食街网红奶茶店林立，道路两边挤满了装着黄色蓝色配送箱的电动车。三四点钟骑手们会休息一下，抽根烟，聊聊天。

站点没有休息点，“整条永泰路都是我们休息的地方。”他们笑着说。

一堆堆的骑手是一堆堆的同乡圈。你可以从他们的乡音辨认出他们的家乡，有茂名来的，有普宁来的，也有北方口音的骑手圈。因为骑手们会推荐同乡入行，完成相应的跑单任务之后，会有一千到两千不等的推荐费。

这笔只够买一辆二手电动车架的钱，对于众多在疫情防控中钱袋子见底、饥肠辘辘的人们，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外卖站点负责人发的招募宣传

寒潮之下，负债老板变身骑手“拿命换钱”

南方寒潮来袭，广州白天温度大约都在10°左右，骑手们带上了半露指手套。

“穿太多又不方便送货。”

“跑一跑就不冷了，实在冷就去商场上个厕所接个热水。”

“最怕是又冷又下雨。啥爆单，那都是拿命换来的！”

闲聊之余，我遇到了一位前养殖场老板。他也是茂名人，2018年，他在老家“搞”养殖场，借了亲友几十万，无奈“技术跟不上”，卖不出去，钱也亏得所剩无几。最后老板变骑手，来到广州打拼还债，女儿考到了广州大学，今年读大三，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都是我给，她自己也会打工补贴家用。”

他说起他的女儿时，眼睛闪烁着父亲的自豪。

“能干几年是几年，先把债还了。”他一般十点才出来，午高峰时“忙得像条狗”，是乐跑骑手。“拿命换的钱，还没有五险一金。走一步算一步。”

12月4日，核酸点只做13.8元的单管核酸，排成一条长龙，其中不少外卖小哥，他们说：“不做更麻烦，不知道哪天又被拉去密接隔离了。”

……

风吹过石牌桥，打工人的忧伤，只能往肚子里咽。

新年快到了，2022年即将结束，不知道今年骑手们是被城市辜负，还是被眷顾？广州的冬天总是阴冷，封控的日日夜夜总是显得如此漫长。

但无论如何，我们坚持到了一个转折，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往期内容：

南方寒潮袭来，外卖骑手如何对抗湿冷“魔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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