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式性感:放荡在男人骨头里的罂粟
读物|桃子笔记
好书中的欲望。
撰文 / 红鹳
编辑 / 明明
出品 / 桃子笔记
她心肠歹毒,用美色迷得猎物晕头转向,杀人越货不在话下,那些裙下冤魂的惨状更令她乐不可支。她毫无底线,视人命如草芥,正常的是非观念对她没有任何约束力。
然而性感是一种颠倒黑白的力量,正邪之分并不是它的主题。
性感这个词,人们自古对它误会颇深。最粗暴的理解莫过于直接联想到丰乳肥臀,使之成为浅薄肉欲的代名词。什么饭桌上一对四斤的硕乳,能展现的只是一群油嘴肥肠的老色鬼关于性感最低级的想象。
后来,平胸V领,宽大白衬衫里隐隐绰绰的黑色内衣,与衬衫下面坦然伸出的玉腿一道,把性感变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践行着矛盾美学,以极简述风情,用冷淡隐喻一触即发的欲望。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能把心底的星星点点煽动成令人黑白颠倒、上天入地的熊熊烈焰的致命特质,变得扑朔迷离、欲言又止、冷冰冰的。
于我而言,性感恰是一股美丽而灼人的能量。眼波流转过去,对面的男人立即浑身发烫缴械投降,即使沦为花下鬼,仍忍不住再嗅一嗅那股醉人的浓香。
卡门,便是用这类性感作色描出的最浓烈,又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一笔。
法国作家梅里美小说《卡门》
梅里美的原著,远不如歌剧里唱着“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的卡门出名。然而在小说平实又富张力的语境里,这位波西米亚姑娘,泼辣、狂野,透着股连最雀跃的小鸟都自愧不如的机灵劲。
她是地道的吉普赛妞,深谙流浪民族的处世之道。一口一个下里巴人谚语,话糙理不糙。他们能栖息在寸草不生的异乡,却绝不为了安定牺牲一天的自由时光。
她的美貌难以概述,只知“那是一种别具一格的野性的美,她那张脸,初见之际使你感到惊讶,既而就永远难忘了。尤其是她的眼神,既妖媚又凶狠。”
画作《卡门》,Rolf Armstong,1929
事实上,卡门的心地就如她的面相一般,既美艳又毒辣。
她先是一袭红裙,用一朵弹到何塞鼻梁上的金合欢花夺走这位悲剧男主角的魂,杀人入狱时又巧言令色让当警卫的何塞助她逃跑,连累他替自己入狱后又施计救他出来,等何塞恢复自由身后终于使出绝活,给了他永生难忘的销魂一夜,一个前程似锦的警卫一夜之间沦为了魔鬼的随从。
“我俩在一起泡了整整一天,又是吃,又是喝,其他更不在话下。她像一个六岁的小孩,塞饱了糖果之后,又抓了几把糖放进老妇人的水罐里,说:“给她做点果汁饮料。”她还抓了蛋黄酱往墙上扔个一塌糊涂,说:“免得苍蝇来干扰我们。”总而言之,刁钻古怪、调皮捣蛋的明堂她都玩尽了。
我对她说我想看她跳跳舞,但到哪儿去找伴奏的响板呢?她立即拿起老妇人那仅有的一个盘子,将它砸破,于是就敲打着珐琅碎片,跳起了罗曼丽舞,那碎片的声音清脆响亮,与乌木或象牙制的响板同样动听。”
比才歌剧《卡门》,伦敦皇家歌剧院
卡门的神通广大不只在这些小把戏上。
她最大的生意是同一伙亡命之徒一起做走私贩子。
她撒谎成性,一面接受着何塞的情意礼物,告诉他最美不过的生活就是每个罗姆(波西米亚语丈夫)带着自己的罗米(妻子)在露天床铺里共度良宵,一面对他隐藏着自己早已有罗姆的事实。
她心肠歹毒,用美色迷得猎物晕头转向,杀人越货不在话下,那些裙下冤魂的惨状更令她乐不可支。她毫无底线,视人命如草芥,正常的是非观念对她没有任何约束力。
她像一株无人看管的野草,气势汹汹地朝着毁灭的方向疯长。
电影《卡门》,2003
可怜我们的男主角,被迷得六神无主,只剩武力值在线,一路与情敌们PK。等到卡门最后一个情人垂死之际,何塞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他不止一次警告卡门要杀了她。
卡门说,管他妈的!听天由命吧。
何塞逃避着要与卡门同归于尽的命运,不停地劝她收手与自己逃到美洲去过安分守己的日子。卡门不理,照旧我行我素。面对何塞的尖刀,她躲也不躲:
最终,卡门被何塞连捅两刀,倒在草丛里。她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久久圆睁,随后光芒才逐渐暗淡。
表现卡门之死的画作
而在读者心头,这股充满原始力量的生命之光也熄灭了,它曾经那么鲜活有力地跳动过。但一想到这条逝去的生命死到临头还在追逐着生前追随的东西,便觉得一股强劲的能量从这个本是虚构的人物身上活了过来,流到了看书的人身上,烧得我忍不住为她立传。
画作《卡门》, Michiko Theurer
与众多文艺女主角不同,卡门没有正到能战胜一切邪恶势力的三观加持,也没有令人景仰的人格魅力,在人性美德上毫无说服力。
然而性感是一种颠倒黑白的力量,正邪之分并不是它的主题。
在电影《黑天鹅》里,比起娜塔莉·波特曼纯洁美丽的白天鹅,米拉·库尼斯邪魅诱惑的黑天鹅是不是更能诠释出性感的力量?
性感的“性”,可以是本性,也可以是性欲,都是生命本质而直白的东西。
把这种原始得有些丑陋的生物性征转化成一股摄人心魂的魅力,既需要足够的感性以软化那些原始粗犷的东西,又需要充分的感染力唤起每个人体内野性的冲动,此乃我所理解的真·性感。
歌剧《卡门》,悉尼港
卡门的闪现,像昏暗寂静的舞台上“唰”的一声登场的女舞者。
聚光灯下,如鬓角的红玫瑰一样炽烈的火红裙摆,配合半遮半掩的红折扇一起,宛如浓黑夜色里尽情缭绕的香风,一边和着波西米亚人哀怨悠长的吟唱,一边疯狂地用舞步书写着四个字:爱我所爱。
用梅里美的话说,即使是邪恶情欲中的力,往往也能引起我们的惊讶之情与不由自主的赞美。
这股自知人各有命而不顾一切野蛮疯长的生命力,哪怕以最令人不齿的姿态出现,都能让人咬牙切齿之余,仍不住赞叹她艳丽的茨冈裙摆。
.END.
红鹳 / 本文作者
一只欣赏人间烟火气的火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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