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医护流失严重，政府先到英国引入港人医学生，“香港薪酬会比英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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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4.10
专访香港医务卫生局局长 卢宠茂
香港医护流失有待解决
第一站到英国引入港人医学生
“香港薪酬会比英国高”
据《全球卫生与保健战略展望》统计，由于新冠大流行的影响，全球医疗服务覆盖面下降了25%，到本世纪末，全球医疗工作者的短缺可能会上升到1000万。而作为世界医疗水平排名第四的香港，同样面临着医务人员短缺的问题，2022年度香港医生流失率高达8.1%，护士流失率则有10.7%。
吴小莉：各地其实都在缺医疗人员，您说香港更加严重，为什么？以比例来说，有多严重？
卢宠茂：用一个简单的数字说明，香港医生对人口的比率，每千人口只有两个医生，新加坡是2.5以上，欧美国家很多都是3个，所以我们低了非常多。
吴小莉：是最近比较低还是以往都比较低？
卢宠茂：一直以来也是有一个过程。之前医学院的名额比较少，现在已经加了很多，从2003年大概每年全香港250个医科生，到现在已经加到590个了。但是培训一个医生需要时间，所以我们不单是要自己培训，还要在外面引进人才。医管局、大学、卫生署，现在也到外地去引进人才，香港也立了法，让一些海外非香港培训的医生可以到香港执业，给他们执业执照。
我们第一站考虑去英国，一直以来是历史原因，比较多香港学生选择到英国留学，他们在英国有的选择了读医科。我们评估后，发现在英国的香港留学生读医的是最多的，不单是现在在读的，也有一些是已经毕业的，留在英国工作。所以我觉得那一批人回来的几率特别高。
吴小莉：我们有什么样更多的支持，让他们能够回来？
卢宠茂：首先要解释给他们听，新的引入途径有两个，一个是特别注册计划，也有一个是有限度的注册计划。其实两个都可以回来，我们的公营机构提供服务。而且我们提供的薪酬比英国要高，这个也是因为我们的税比较低。还有其它的服务，比方说他们回来也要考虑到搬家的过程、小孩读书的问题，我们都尽量地帮他们去解决、创造好的条件，让他们明白，回香港来不单只是情怀，也是对他们未来发展一个很大的帮助。
吴小莉：护理人员流失是不是也比较严峻？
卢宠茂：我们每千人口相当于有8.3个护士，“医护比”是1比4多，但是香港整个情况，比如老人院也需要有专业的医务人员，对医务人员的需求已经很大了，所以我们做了一个人手的估算，香港还是对护士有比较大的缺口。这个也是为什么我们已经在推进立法，修订护士注册条例，希望引进一个新的方法，跟医生一样的，非本地培训的护士可以引人才进来。
香港医疗改革方向：
建立家庭医生名册
身为国际肝胆外科及肝移植权威专家的卢宠茂，2016年担任港大深圳医院院长，领导该院成为内地医疗改革的试验田；如今，他作为香港医疗卫生局局长，在香港《基层医疗健康蓝图》下推动香港基层医疗改革，近十年来，卢宠茂一直担负着改革者的角色。
吴小莉：2022年12月19日，特区政府就公布了《基层医疗健康蓝图》。这个蓝图是在李家超特首的首份施政报告中提出的，这份《蓝图》的提出，您有提供什么样的建议吗？
卢宠茂：有。我们是全世界最长寿的地方，但是随着人口老化，很多慢性病越来越多了，单纯投入到慢性病治疗，其实治疗赶不上患者增加的速度了。我们推出的这个《蓝图》，整个方向就是把现在的注重治疗，以医院为中心变成注重预防。比方说糖尿病、高血压，越来越多人有，但一半的人是没有症状的，他一发现是可能就是并发症了，比如中风、脑出血。那么我们《蓝图》里的理念，首先是一人一个家庭医生，病人不需要跑到不同的医院去，而是在社区里面，家庭医生可以帮他们治好了，这对整个医疗系统的压力都减了很多。
未来，我们要建一个家庭医生的名册。我们通过这个名册，会确保他们的水平、标准，他们要必须受过一定的培训，对所有的常见情况，比如怎么处理慢性病、怎么转介病人、什么时候应该转介、什么时候他自己可以处理，要有一个标准、有一个系统。他们还要不断地去做持续教育，那些家庭医生他们都经常要上课的。
家庭医生其中一个好处就是，他住在你附近，他可以解答你其它很多的难题，而且他还是连贯性地、持续地去处理你的一个症状，并且他是全面性的，家庭医生的培训就是不同的专科他都懂的。
吴小莉：预计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全面推行？
卢宠茂：我们那个慢病共同治理计划会在2023年第三季度就推出了。另外，其它医疗券可能更早就可以增加金额。而且，我们现在基本上已经推出了这个名册，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医生、物理治疗师、执业治疗师会加入进来。
吴小莉：您预估要多少基层医生才足够去支撑整个香港的地区医疗？
卢宠茂：不单只是医生有一个加入过程，病人也要有一个加入过程，我们估计今年可能做不到所有香港居民加入进来，但希望两方面可以做到同步上升。
香港“长新冠”情况如何?
尽管从整体来看，新冠大流行状态或已面临终结，但新冠给部分人群带来的影响却并没有消失。最新数据显示，全球至少有6500万人在与“长新冠”进行抗争。
吴小莉：香港的长新冠的情况究竟是如何？
卢宠茂：香港的情况可能跟其它欧美国家不一样，欧美国家2020年、2021年疫情就很严重了，但香港在新冠最初的两年都做得非常好，我们感染者大部分是感染Omicron的。Omicron症状比较轻，可能它的“长新冠”没有那么严重。另外，在香港，我们也用了很多的中药去预防治疗。预防“长新冠”或减少它发生的概率，我们还需要更多研究。我们已经委托了大学做“长新冠”的一些研究，不单是成人，小孩我们也需要去看。因为特别是儿童，新冠感染有的时候会影响他的神经系统，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总体来讲，香港“长新冠”还是比较低的一个比率。
吴小莉：我们现在还有测量每天新增的新冠病人有多少吗？
卢宠茂：我们还是有其它方法去监控疫情的发展，比如污水检测，这也是香港首创的一个监控感染病毒的方法。我们在18个区一直在收集污水，在污水里面检测病毒量。我们2022年初，第五波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检测确诊一天大概是7万个；2022年12月份，我们又有一小波疫情高峰，每天差不多确诊是3万个；到现在，污水检测的病毒量下降了80%多，一直维持低水平，推算大概每天是1000个确诊。
当然我们在这个时候还要明白，新冠病毒还没有离开我们，我们估计病毒还会在夏天有一小波感染，到今年冬天，可能12月，可能又有一波疫情会来。但总体来讲，要是没有特别的变种，每一年冬天的疫情波动都会更低一点，全世界应该都是这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