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山川草木染出的衣服，穿上它们能好好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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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干干净净

安安静静

便看得清清楚楚

往夕，草木染手艺人。学习西方文学的往夕，大学毕业后曾进入一家美国出版集团，当工作开始变得程式化，往夕开始思考，这大概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那天，她走进朋友的艺染工作室，位于北京内城小胡同里的这间工作室不太大，空气流通也不太好，朋友正埋首熨烫染好的围巾，蒸汽熨斗一下激起了米酒泡过的靛蓝的气味。“那个气味太好闻了，我到今天一回忆起当天的场景，都会想到这种气味。”

往夕一件件地摸着、看着里面的草木染作品，心生欢喜，就此爱上了草木染。她买回很多草木染作品，开始跟随这个朋友学习草木染。

“有没有一件事，在你遇见之后就突然下定决心，这就是我要的，要一直去做的。草木染对于我就是这样一件特别的事。总是有朋友问起我是否学染织出身，其实我是典型的半路出家，所学的专业是西方文学，提起来两者几乎毫无关联。平日里所好也只是读书、烹饪。但阅读和手作似乎都是可以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完成的事。染一匹布，做一道菜，读一本书，在沉默的时间里完全放空或者与自己对话，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草木染，也称植物染，采用天然植物、中药材、花卉、蔬菜、茶叶等制成染料，为织物染色。草木染取法自然，无污染，使用后色素能分解而回归于自然。染出的织物色泽纯净柔和，散发草木清香。

这件“屋漏痕”，是往夕的第一个草木染系列作品。“屋漏痕”为书法术语，源于颜真卿与怀素关于草书的一场对谈，比喻用笔如草屋土墙漏雨之痕，无起止之迹，朴茂自然。

最后的作品呈现出远山、水墨晕染的感觉。

草木染的门类很多，往夕最喜欢的是靛蓝染。

靛蓝染是草木染中最特别、最繁复的一种，其他的草木染都是“媒染”，就是将熬煮植物得到的染液通过明矾、草木灰、泥土等媒介来染色，而靛蓝染是唯一的还原染。

往夕从云贵山区的农妇手里买来靛泥，放入装满几十斤米酒的大缸中，再加一点食盐，等待靛泥还原。还原的时间大概需要一周，气温不同还原的时间长短也会不一样，在整个还原过程中要不时观察缸中浮泡还有染液颜色的变化，有时还可以尝一下它的咸度，其中分寸拿捏只能根据经验来判断。

靛蓝染可以染出从最浅到最深22种蓝色，最深的那种甚至带着红光。需要一遍遍重复染、洗、晒的过程，有时甚至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到想要的那种蓝。

等待蓝色与染痕慢慢出现的过程充满惊喜。“总在染中不经意被触动，比如一条吊染的靛蓝丝巾，晾干了却清晰地出现了明月一轮般的染痕，蓝色的海面，闪动波光粼粼的谜语。”

蓝色具有丰富的情感启示性和想象空间，或忧郁，或冷静，或广阔，或淡远。对于往夕，蓝色是一种安静的颜色，她工作室的布置主要使用蓝染布，她说自己一走进这个空间，就会觉得很踏实。草木染对于她就是一个小小的，自己呆在那里不那么心累的地方。“想象一个靛蓝的空间，你行走或安坐在这里，会是沉静还是孤独。

往夕个展“淀”。她用蚕茧、蚕丝、绡、麻绳、竹子等自然材质，构建了一个“无用”的靛蓝世界，将观者带入一个可进入、可触摸、可行走其中的感性世界。

用一个星期的时间等待靛蓝染液还原，用半个月的时间反复染反复晾干，用一个月的时间做一件夹棉的袍子，细细地设计、剪裁、打版，数十次地反复修改，再自己拼缝刺绣熨烫好，最后得到一件足以抵挡冬寒带来温暖的棉袍，“那种满意真的难以言说，会觉得很富足。”

往夕说，“设计师抑或手艺人的主业其实是生活，是研究怎么活着。穿着怎样的服饰，选择怎样的布料，终归是生活方式的呈现，是内心的某种认同与趋向。”

她做草木染并没想要回归传统或什么宏大的理想，只是因为草木染符合现在自己的生活状态，“只是看见它的颜色，触摸被染色后织物的肌理，还有每一次下染不可预期的美妙染痕……就是这样一些细微的感动，让我一直对它质朴的奥妙好奇而期待。”

安静，等待

双手劳作

慰籍心灵

手艺人的主业

其实就是生活

本期作者：苏慢慢

好好虚度时光厦门站记者。茶痴，文字控，电影学硕士，心理咨询师，资深品牌企划，现居厦门，日日在暖风中，吃茶写字发呆。

图片来自：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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