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的颜色
刚搬来这边住的时候，经常在院里看见一对东北老夫妻在忙活。在空地上摆了好多的盆盆罐罐，里边装上了土，种些小葱辣椒等一些应时蔬菜，采摘的时候总喜欢东家西户的分享一下。这对老人都很和善，见人总是主动打招呼，露出慈祥的笑容，因此很受大家的欢迎。
时间长了，也逐渐了解到这对老人和他家的一些事情：老两口在老家本来衣食无忧，孩子考上了郑州某大学，毕业后留在郑州工作。
为了支持孩子，老两口把东北的所有财产全卖了，支持儿子在郑州买房、娶媳妇。儿子成家后，老两口也从东北来到郑州，老太太帮忙照看小孙子，老爷子在外边打点零工补贴家用。
老两口都很能干，老爷子在打零工之余，还经常做一些捡破烂。隔三差五，我经常看到老爷子满头大汗，用力蹬一辆人力三轮车，把捡到的东西，送到附近的废品公司。我给老爷子打招呼：“大爷，我帮您吧！”老爷子连忙摆手：“不用，看着东西不少，其实没有多重。”
老太太手很巧，做的小孩子衣服非常漂亮，尤其那小虎头靴子，鼻眼生动活灵活现的。老太太也很热心，帮院里好多小孩子都做过。但是看得出来，老太太很怕儿子儿媳。每次她带着孙子，在院子里给大家聊天，看到儿子儿媳回来，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带着孙子赶快回家。
即使这样，随时岁月的流逝，这对老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听他们的邻居说，儿子儿媳对两个老人的态度很不好。经常训斥两位老人。老太太性格好，在这个时候总是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老爷子性格暴躁，总是和儿子儿媳吵架，说他们没有良心。一家人经常闹得鸡飞狗跳，邻居去劝说，他们的儿子儿媳也听不进去。
两三年前，老爷子突然失踪了。听说是再次跟儿子儿媳吵架后，一个人回东北了，后来在老家上吊自杀。也许是怕太丢人，或者是担心老太太伤心过度，这个消息一直瞒着老太太。老太太跟我岳母很熟，所以见了我总会很热情地招呼。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老太太，我就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一种亲情油然而生。我通常总会迎过去，恭敬地递上一根烟，并帮忙点上火，老太太便会很开心地笑，脸上的皱纹在轻烟中在阳光里刹那间便如爽朗的花瓣般绽放起来。我喜欢看老年人这般开心地笑，于是每次去院里都带了烟出去。上烟，点火，和老太太聊天，听故事，听东北以前的故事。暑假期间，经常带孩子在外边到处旅游，直到前两天，把大儿子送到高中，给小儿子成功报名附近的小学，才开始闲下来。我兜里装了烟和打火机，去院子里找老太太。一连几天，也不见老人家的踪影，心里竟然有几分失落。去园子里看，老太太原来种的蔬菜苗子都已干枯殆尽，几根干瘪的辣椒皮和豆角皮，失了魂似的在风中零乱成了一片。我突然感到十分忧伤，急忙去找邻居打听。问了好几个院子里的老年人，才了解了个大概。原来在前些时间，老太太突发了脑出血，住院花了些钱。回来后儿子媳妇儿便冷言冷语，甚至打骂了老太太，老人无奈就一个人在门口买了一条香烟，拎着烟孤独地走了，走了。已经有近一个月了都没有消息！
回到屋里，心里便像堵了一堆火，又没处放。我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般，想起老太太慈祥的笑容，轻言细语又有几分幽默的东北话，忍不住泪如雨下。中国一些农村老人的悲哀，在这个邻家小老太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年轻时为社会奋斗了青春，为父母尽孝熬出了皱纹，又为儿孙拼尽了老命，真的是拼尽了老命！到最后竟如一根燃尽的灯草般，静悄悄地消逝了痕迹。前天听说，老太太在家附近的一条街上出现，我和几个邻居商量，分头去找。如果能把老人找回来，她儿子儿媳不管，我们养！但是我们找了半天，把那条街上所有商铺的老板都问遍了，也没有老太太的一点消息。我想去找老太太的儿子儿媳理论，被爱人死死拉住，说这事儿尽管令人生气，愤怒，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报警估计也没有用。既然有老太太的消息，就尽力找吧，说不定奇迹真会出现呢。
写了这么些个字，到这里竟然累到无法呼吸，更无法言语。就此打住吧！愿天下老人家，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居！唐山水简介：职业媒体人，爆料或倾诉请加个人微信471801756，接受商业写作和法律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