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7岁时,一盏白色的灯
摄于2018.12.11于上海
自9月份退租房后,开始拖着一个箱子和包,去不同的地方。时常为所带的行李感到负重累累。想以前总出差数十天也不过背一个书包而已。如何减轻行李成为一时期的最大主题。为何我们需要这些东西?
我27岁时,一盏白色的灯
vita
一只21寸乳白色行李箱
一只黑色帆布旅行包和三个可折叠布袋包
一条开叉及脚踝的黑色羊毛大衣
和一根束腰带
一件乳白色短款羽绒服
一件黑白条纹高领衫
和一件黑色短毛衣
的第四个冬天
一件蓝色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羊毛裤
缩水了
一件深蓝色牛仔外套
六个口袋
外边上下左右有四个
左右内侧有两个
内口袋里有钱包、充电器、耳机、kindle
相机电池和读卡器、备用sd卡
几颗录音机用的南孚五号电池
所有常用的
随手即拿的
鼓鼓囊囊
一条毛线织成的棕白色围巾
18岁生日时来自同学的礼物
一件黑色和一件格子长衬衫
一条黑色细肩带长裙
夏天还远
该怎么处置?
一件白色和一件紫红色T恤
三条细肩带背心
四条内裤
五双袜子
一双深红色浅帮帆布鞋
一双棕色短帮靴
和一双黑色夹脚拖鞋
棕色短帮靴进入第三个冬天
鞋底渗水
袜子被雪润湿了
大脚趾和排在后面的第二根脚趾也湿了
在我27岁时
有一双穿36码鞋子的脚
第二根脚趾比第一根长
它曾让我在幼年时备受嘲笑
遗传自我母亲的光滑皮肤
健康且还算匀称的四肢里
含着形状恰好的饱满的胸
可以忽略不计的眉毛
近视250度的眼睛和内三眼皮下常年黛青色的眼袋
右侧太阳穴上的旧伤疤
笔挺的鼻梁下面
不性感的不算厚也不算薄的嘴唇
不曾穿孔的耳垂
不曾烫染过的黑色露耳短发
和参差不齐的狗啃式刘海
危险的将可能全部暴露的头皮
但我仍需用这脑袋思考
如何抛弃所有的物件
赤裸地行走在大地上
这地上全是厕所
仰头又都是星星
我27岁这年
没有固定的房间和床
但有一根牙刷
允许我干净的说话
一只快用完的橘色口红和一只还未用完的枚红色口红
一只透明的润唇膏
两瓶墨绿色护肤水和护肤乳
一本加缪的《西西弗斯的神话》和一本格里耶的《窥视者》
一个有106册书的kindle
一部触屏手机
一台2014年版13寸Macbook Air
一只白色苹果接头耳机和一只白色安卓接头耳机
右耳塞坏了
一个带有17mm定焦镜头的奥林巴斯EM52微单相机
一只罗德收音话筒
一只H5录音机
一个深红色和一个白色的西部数据2T硬盘
一个折叠后可放入旅行包的相机三脚架
一张来自未来小桃的明信片
写着白色的祝福
写于2018.12.10 27岁于上海 by vita 上海 改于 2018.12.15
说话:
我一直认为,活到60岁就够了,太长的生命让人恐惧。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提前死去。60岁时,家人应该不会为此难过。
有一天,我问自己:如果此刻是60岁前的最后一天,明天我要决定结束生命。我愿意结束吗?
那一刻,我犹豫了。我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就不想死了。这瞬间,才发现生命太短。回到当下,如果还是60岁死,那我只剩下33年时间去完成。我不知道这时间够不够。但显然,得用生命去生命。
如果有一种居住证叫世界居住证,那我就去申请。2018.12.4
下了汽车站,背着相机,驮着满满的旅行包,拎着巨重的箱子,首先进厕所,离开时忘记付在厕所门口收钱的大妈一块钱。穿过马路,在超市买了一瓶水和一个龟苓膏。我硕大的包在超市间穿行艰难。倚在超市门口,快速吃完龟苓膏,等待一个彝族男孩。这大概是我出行时行李最多的一次,由于不租房,东西不方便随时搁放,箱子里既塞了冬衣,又挤进了夏衣。我扔旧站在超市门口,没人赶我。
我开始幻想人生的荣光时刻,那应该是行走创作多日而不需要带相机、电脑、硬盘、衣服等的时刻。所需要的应该只是一只牙刷,方便干净的说话。噢这就是赤裸裸地行走,行乞着创作。 2018.11.23 西昌
摄于2018.12.13 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