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历史|小小土豆竟弄死了几百万爱尔兰人？

土豆对英国的影响其实最为深远，土豆和鱼就是英国的国民食品，土豆给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带来了海量的劳动力，这一点革命导师恩格斯有非常具体的描述。我们也可以看一下英国种植了土豆以后的人口变化，17世纪中叶英国的人口是600万，法国的人口是2000万以上。英国的人口基础让他们无力和法国进行长期的持久战争，巨大的人口优势也是历史上法国长期对抗西班牙和英国的原因所在。

法国地理条件优越，它所孕育的巨大人口规模使得路易十四时代的法军占据了全欧洲军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和自己所有邻国的军队总和相当。拿破仑时代的英国总人口已经上升到了1630万，法国人口是2750万。到了1900年左右，英国的人口达到4160万，法国是3890万。不到三百年间，英国仅仅本土人口就暴增了7倍，如果计算上殖民地的英裔人口，英国人口的增加量就更加可观了。这种人口爆发性增加就和土豆密不可分，因为英国的土地实在不适合种植小麦等谷物，是土豆保证了英国人口的爆发性增长。英国人用土豆保证了自己本土的人口巨大增长，在它的第一块殖民地爱尔兰发生土豆危机时却袖手旁观，坐视爱尔兰流失了一半的人口，这也导致了后来的爱尔兰反抗运动的发生。

1845年的爱尔兰几乎所有的土地都被英国贵族、庄园主和新教徒占有，这个过程一直可以追述到金雀花王朝时代。此后英国的政局不论如何动荡，抢劫爱尔兰人的土地就是基本国策，护国公克伦威尔为自己手下的老兵抢了爱尔兰大片国土作为革命奖金，丘吉尔的祖上历代马尔博罗公爵也是上百年如一日的在爱尔兰圈占土地（爱尔兰独立丘吉尔是最热心的反对者原因就在这里）。英国的地主们占有爱尔兰的土地自然要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大片的良田被开垦为牧场，为英国提供肉类和赛马。爱尔兰农民除了给英国地主种地外没有其他收入，为了生计，近半数爱尔兰农民不得不在农闲之余种植马铃薯以填饱肚子。当时一英亩土地产出的马铃薯足以满足一个贫困的六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需求。

对于爱尔兰乡巴佬来说，土豆可是性命攸关的东西。爱尔兰农民非常喜欢土豆；他们甚至给土豆编了神奇的传说，说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覆灭时，被击沉的西班牙战舰上的土豆飘到了爱尔兰的海岸上。在爱尔兰，每英亩土地可以出产6吨土豆，而小麦和燕麦只有不到一吨。所以爱尔兰人的俗语说：“穷人的餐点——除了小马铃薯就是大马铃薯。”到了1845年，土豆在爱尔兰的种植面积已达两百万英亩。这些“低贱”的粮食不但喂饱了农民和牲畜，让爱尔兰人口从1780年的四百万猛增至1845年的八百万，还让地主得以在余下的土地种植“高档”的谷物，然后出口到不列颠。爱尔兰人说，“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开不得玩笑，一是婚姻，二是土豆。”

▲爱尔兰饥荒的情景

1845年的爱尔兰已经对土豆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据估计，这时土豆提供了爱尔兰80%的人类食物，也成为家畜饲料的主要来源；而绝大部分土豆都只属于S. tuberosum ssp. andigena 这一个亚种。由于只要煮熟就能食用,因此很多爱尔兰家庭只有一口锅,他们把土豆煮熟之后,把锅子翻过来就成了桌子；许多爱尔兰主妇甚至干脆都不知道如何烹饪土豆之外的食物。这种悲剧的烹调手段也导致了在大灾难时，爱尔兰人没办法想中国人一样挖野菜充饥，加大了死亡数字。

在爱尔兰人中的玩笑中土豆和耶稣地位似乎相等，有这么一个著名的爱尔兰笑话。“一个英国人在一间茅屋里看见了一大群面色红润的孩子,便向父亲问道:‘您用什么办法养育了这样健壮的孩子?’这位农民回答说:‘得益于耶稣,也就是马铃薯,先生。’”和所有单一经济作物为主的国家一样，爱尔兰也经受不了天灾人祸的打击。

1845年7月下旬，晚疫病在比利时登场，迅速向西传播到爱尔兰，向东直达俄罗斯。这一次瘟疫的后果原本不太严重：在欧洲大陆，农民们还有其它作物，就算是在爱尔兰，这场疾病也只是毁灭了1845年40%的土豆收成。英国当时的总理皮尔为此从印度和美国购进了价值十万英镑的玉米，可惜直到1846年2月才送抵爱尔兰，而爱尔兰人那时又非常挑剔不肯吃烤玉米棒子，又费了很多时间研磨成粉，真正抵达民众手中的时间更晚。
与此同时，爱尔兰人正在加紧种植新一季土豆以弥补去年的损失。然而，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去年腐烂的土豆被他们留在了地里。那时没人知道这种疾病的罪魁祸首是一种真菌，更无人知晓这种真菌随土豆埋在地里半年之后已经繁殖了多少孢子，等待着新一轮的感染。

1846年的夏天，真正的灾难降临：当年温暖多雨的天气加上土壤中残留的大量孢子引发了晚疫病大爆发，幸存的植株不足百分之十；到了十月份，土豆的价格已经是去年此时的五倍。可这时的英国政府正处于混乱当中：托利党总理皮尔认为保护主义不利于农业发展从而废除了《谷物法》规定的高额谷物关税，却引发党内意见分裂最终下台，新上任的辉格党政府是守夜人理论的信徒，奉行绝对不干预市场政策。
英国人则对这场灾难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比如马尔萨斯就说过“只要马铃薯体系还能够使他们的人口这般增长，远远超过了对于劳动力的正常需求，下等爱尔兰人的这种懒惰、喧闹的习性就永远不会改正”。爱尔兰地主则若无其事地趁着低关税把大批的谷物照常向不列颠出口。

老天爷仿佛故意捉弄人，1847年的土豆还稍微有一点收成，但是接下来的两年又是近乎颗粒无收；随着饥荒的蔓延，人体抵抗力和卫生措施都受到严重冲击，痢疾、霍乱和斑疹伤寒也开始肆虐。等到1851年灾难终告结束时，爱尔兰的八百万人口则有一百一十万以上死去，还有接近两百万人被迫离开祖国，其中相当一部分抵达了北美。在这场灾难中英国政府的应对在爱尔兰人埋下了独立的种子，而被英国人称道的维多利亚女王也好不到那里。维多利亚女王自己给爱尔兰灾民捐献了10000美元的善款，对土耳其苏丹捐钱比阔的行径非常不满，强烈要求对方只能捐款1000美元。土豆让英国人强盛，也埋下了不列颠帝国分裂的阴影。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早就心怀不满的爱尔兰人揭竿而起和英国人展开了长期斗争，最终争取了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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