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认为大方阵的创始者是西班牙历史上的军神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这位贡萨洛老兄是军神没错，毕竟是摁着国力正在全盛期的法国打，歼灭俘虏数万精锐法军，为西班牙夺下那不勒斯的人物。但在打法上，此君靠的更多是游击、疑兵、奇袭等奇谋巧计，和我国的韩信、白起等人没啥两样，并不是祭出个方阵就天下无敌了。
▲伟大的贡萨洛，西班牙历史上的军神级人物
实际上，贡萨洛时代西班牙大方阵还只有个雏形，只是将长矛兵、戟兵、火绳枪手和剑盾兵混编在一起。这时候的方阵较难直接抵御法国重骑兵和瑞士方阵的冲击，需要胸墙壕沟掩护。大方阵真正成型要到阿尔瓦公爵费尔南多·阿尔瓦雷斯·德·托莱多军改之后，其思路借鉴了瑞士戟兵方阵抵抗骑兵的战绩，具体来说就是把弩兵换成火绳枪兵输出远程伤害，而经过精良训练的重步兵包裹着远程部队用来扛线。由于这个方阵纵深很深，很“方”，所以防御力很高。方阵周围，还有中型装甲的骑兵游走，以防变故。
当然，众所周知，火炮是可以破阵的，所以大方阵必须配备相当数量的火炮，来以炮反炮，对付敌人的火炮。说实话，，在没有刺刀来提供火力密度的时代，比起明军方阵并没有决定性的优势。16世纪时，西欧的火器已经胜过大明些许是没错，但当时火器尚不足以对战争取得根本性的变化。大方阵的优缺点究竟如何呢，我们通过两场大方阵的败仗来叙说。▲罗克鲁瓦战役
一战是三十年战争中著名的罗克鲁瓦战役，这时西班牙虽然财力有所衰退，但仍然拥有数量可观的精锐长矛兵。法国主帅大孔代在击溃西班牙的伏兵和骑兵之后，围攻处于优势地形且有工事保护的大方阵。法军无论是火枪射击或者骑兵冲击都无法破阵，最后靠的是己方和缴获西班牙军火炮，才最终击败方阵。虽然有说法说法军击杀了西军主帅德梅洛，但那只是法国人传统的单方面吹嘘，实际上德梅洛此后又活了挺久。另一仗是葡萄牙历史上著名的惨败马哈赞河战役，对手是摩洛哥的萨阿德王朝。葡萄牙军队缺乏西班牙军那样多的精锐长矛兵，必须更依赖辎重车保护自己。由于葡萄牙军是入侵一方，在摩洛哥人的坚壁清野下，不得不深入沙漠击敌，体力就受到了消耗。随后在炮兵对射中，摩洛哥人的火炮虽然技术水平低一点，却有数量优势，有效压制了葡军的火炮，击杀葡军炮兵指挥官。这一下葡萄牙大方阵有被敌方火炮破阵的危险。葡军不得不发起进攻，依靠精锐的第一线长矛兵和比穆斯林优秀的骑兵部队，将敌人打得节节后退，但由于脱离了辎重车构筑的工事的保护，阵型开始松动。
而摩洛哥军队则以轻骑兵迂回到葡军身后，打击葡军质量较差的民兵部队。因为葡军后队缺乏优质的长矛手，不敌摩洛哥军骑射和冲锋结合的压迫，全体溃散，引发葡萄牙方阵体系崩溃。最后葡军惨败，国王赛巴斯蒂昂一世战死沙场。我们由此可以看出，大方阵的优势就在于静态防御力极高，缺点在于机动性差，在移动时保持阵型需要非常严格的训练，另外方阵的任何一个方向都需要高质量的长矛手保护，以防敌军突破。考虑到17世纪开始长矛兵的比例下降到25%，其单兵素质就有更高的要求了。
另外，使用大方阵一方至少要有与敌人相当的炮兵火力，不然就有被破阵的危险。由此而言，我们可以发现，除了不适应恶劣地形之外，大方阵还有个很高的要求，就是钱。有钱才能购置大量火炮，才能训练优质的长矛手保护火枪手。西班牙人靠着美洲的黄金白银，在16世纪是欧洲最有钱的国家，所以才有一系列赫赫胜利，而同样使用大方阵的葡萄牙战绩就没那么好看了。
其实明清战争里浑河血战中，川军的打法与西班牙大方阵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以精锐长枪兵保护，而白杆兵所用的强弩在16-17世纪的生态位与火枪是相当的，他们也有一定数量火枪。同时明军也以战车构筑防护。
▲白杆兵和西班牙长矛手一样，都是优质的长枪重步兵
八旗兵无论步骑冲锋，都打不开局面，“参将一人、游击二人被擒”，最后调来炮手，发挥出火炮火力优势，终于破阵，得以将白杆兵斩杀殆尽。那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20万明军是否打不过2万西班牙大方阵呢？优质的大方阵可以视作强化版的白杆兵，拥有更强的远射火力。如果是明后期20万已经腐化得不行的卫所兵，当然打不过。但如果是战斗力合格的军队，在拥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面对大方阵至少能够保证不被击溃。
我们再参考马哈赞河之战中摩洛哥人击败葡萄牙人的情况，显然16世纪时火炮技术的些许差距是可以用数量来弥补的。只要能压制住西班牙人的火炮，直接靠大炮轰击来打破其静态防御也并非难事。
▲布尔战争
最后说一下，就算到了三十年战争时代，欧洲的战术体系比起东方也说不上什么天壤之别。古斯塔夫二世曾经发明出强大的“交替掩护”战法，但是由于当时的军事技术限制，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都用不好。直到20世纪后期的布尔战争中被布尔人用出来，才在马尤巴战役中奏了奇功，攻上山顶全歼在山头据守的英军。16世纪中国的火器技术确实比起欧洲有点落后，但也全然不必太夸大这个差距。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创稿件、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主编原廓、作者海云天，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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