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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杂记(1)——福隆港(Fraser Hill)

ST 热带生态学 2020-02-24

七月初借去新加坡开会的机会和安东尼、九微同学去了吉隆坡附近的福隆港(Fraser Hill)停留了两天观鸟,下面是此行的流水帐。


开始之前


岛屿+高山向来是特有种的温床,福隆港所在的马来半岛南部虽然和东南亚大陆接壤,但在冰期却同婆罗洲及印尼的其它几个大岛(苏门答腊、爪哇)同属于一个叫“巽他古陆(Sundaland)”的地区而并不与东南亚北部大陆相连,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动物类群,这些物种也就局限于上述地点而称之为所谓的“巽他特有种”。

 

福隆港作为马来西亚观鸟者的观鸟圣地,原因在于其完整的森林不仅在较低海拔养育着诸多的巽他特有种,较高的海拔更有马来西亚不常见到的喜马拉雅山地的鸟类成分,比如斑胁姬鹛/栗喉鵙鹛/蓝翅希鹛/绿翅短脚鹎/纹背捕蛛鸟等等等等,这些鸟的分布图都有这样一个共性,马来半岛山地孤独的一个小圈+东南亚北部的一大片,可以料想的直接结果便是——Duang!一秒钟回到了云南。 

福隆港(Fraser Hill)的山地雨林


尽管潜在新种有限,但便捷的交通(吉隆坡100km),完善的基础设施和详尽的攻略也让身心俱疲的我们最终还是成行。福隆港的食宿地集中在海拔较高的小镇(海拔~1000m)。由于确定行程时间太晚,并没有预订到一个据说可以在后院稳定的看到椰子狸(Common Palm Civet)的非常火的Stephen’s Place,我们随便选了一家旅店(选的太随便以至于已经记不得叫什么了)。

 

进出福隆港有两条单行车道,上山的是老路,下山的是新路,两条路分别在山上的小镇和山下的Gap交汇(海拔~800m)。新路比老路要短很多,通常大家会清晨开车下山到Gap比较开阔的地方等几种犀鸟和绿鸽子,然后上午再从老路徒步8km回程,路上刷一些低海拔的鹛、阔嘴鸟和八色鸫。但由于我们只有一个完整的白天,实在不想弄得太累,不得不放弃这个高新种的计划。而只在住宿地附近随便走走。 

 自己画的福隆港(Fraser Hill)地图, 标了这次走过的公路和小径(虚线),图与实物严重不成比例,北向也不详,(网上有很详细的地图)


流水帐正式开始


下午一点左右住下后,大家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睡午觉。我睡到三点半起来,搬了凳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门口的几棵高大的南洋杉上有一群吵闹的长尾奇鹛,并没有看出和云南的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似乎翅膀上的白斑稍小些。然后就听到了鳾的声音,发现树干上有三只,望远镜对上果然是蓝鳾(Blue Nuthach,在多黑白配色的鳾里颜值算比较高的了,蓝鳾是我们此行的目标种之一,赶紧回屋叫九微同学,九微同学表示还没睡醒,爱是啥是啥。然后就是很多的洋燕,认真的看了每一只也没有找出国内罕见的纯色岩燕。高空有鹃鵙状鸟飞过。接着一个蛇雕,再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吃过晚饭去Jeriau 瀑布的公路上夜巡,因为最近比较干旱,指望在那边能看到一些个蛤,然而开到一半遇到了修路,路被刨开又垫了卵石,老司机安东尼也不敢贸然前进。于是下车步行,车还没停稳便看到了一群臭极了的野猪然后一路上各种没有东西,在无聊中寻找乐趣,一只锥头蛛属(Poltys sp. 一只当地常见的四线弯趾虎”(Cyrtodactylus quadrivirgatus路边的排水沟里不时出现拍了也认不出来干嘛要拍的大头蛙属(Limnonectes)的蛤,和能认出来的大头蛙属的“亚洲巨河蛙”(Limnonectes blythii确实大的出奇。其它值得一提的是一个苦苣苔科植物Henckelia curtisii的小花,远看和其它苦苣苔一样,花冠的喉部斑斑点点,近看才发现是一只只排列整齐的小果蝇,还有个开白花的远志属的小花。

 

锥头蛛(Poltys sp. ),腹部而不是头部夸张的延长了,很像枯叶


“四线弯趾虎”(Cyrtodactylus quadrivirgatus),中文名是照英文名直译的,很常见



“亚洲巨河蛙”(Limnonectes blythii),同样是直译的中文名,由于体型巨大而面临捕猎压力,被IUCN挂到了近危(NT)


苦苣苔科的小花 Henckelia curtisii, 这张的果蝇们已经不排队了,花叶子也蛮奇特的


远志属的小花 Polygala venenosa, 国内的种类很少有白色 


由于公路夜巡收获太差,心有不甘的我们又去了宾馆附近比较短的一条Hemmant Trail,这条路由于穿过森林,我们期待能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小径里确实枝繁叶茂,但除了一个巨丑的查都懒得查的小树蛙属(Philautus sp.之外,再无更多。 

 丑的毫无定种乐趣的小树蛙属(Philautus sp.

 

第二天安心看鸟


六点半出发还是太早,我们到了Pine TreeTrail的起点时天还没亮,这条小径通往这里的最高海拔1500m,也是传说中能看到马来孔雀雉(Malayan Peacock Pheasant)的一条小径。等了十分钟左右天开始发亮,四周鸟鸣啁啾,下车,秒回云南。新鲜的东西并不多,三个巽他特有种很容易就看见了:栗头噪鹛(Chestnut-capped Laughingthrush马来拟啄木(Black-browed Barbet,原来黑眉拟啄木鸟的一个亚种,后来被独立),和火簇拟啄木鸟(Fire-tufted Barbet。剩下的……都是云南不难见到的鸟:大鹃鵙,黄冠啄木鸟,灰背燕尾,黑胸太阳鸟,纹背捕蛛鸟,银耳相思鸟,蓝翅希鹛,古铜色卷尾,鹊鸲。

  

走进小径,连这些鸟都没了,一片死寂,然后开始爬山,除了一小群山雀鹛(Mountain Fulvetta金头缝叶莺一只,短尾鹪鹛一只外,就只剩一群喧闹的除人外东南亚最常见的灵长类长尾猕猴(Long-tailed Macaque。沮丧的我们决定往回,回程看到了一个及其夸张的带唇兰属的Tainia speciosa)和另外一种苣苔科植物(Henckelia hirta,于是又在小径的入口看到了本地罕见的楔尾绿鸠(云南依旧不难,这到底算不算人品爆发?),还有两只红翅鵙鶥栗喉鵙鹛一起,下山看到了很近的山皇鸠,叫起来空洞而低沉。 

假装很高级的短尾鹪鹛

 

带唇兰属的 Tainia speciosa,太夸张,也是此行唯一的兰科植物


另外一种苦苣苔科的植物 Henckelia hirta 


回去吃了早饭补个觉,起来伸懒腰我就听到了外边有合趾猿(Siamang的声音,福隆港的合趾猿比较稳定,还是有很大机会看到,因而特地预习了下叫声,希望能看到这种世界上最大的长臂猿。然而随着声音走了很远,越来越感觉声音是从对面山头传来,无奈放弃。回程却意外的看到了当地特色鸟种绿翅短脚鹎(崩溃),小斑姬鹟(好歹没见过)和棕眉姬鹟(Rufous-browed Flycatcher

  

中午吃过饭,没有再补觉,老司机安东尼带我们在Telegram Trail上兜风,然后不小心就看到了传说中的Stephen’s Place,于是纷纷下车打算膜拜,他家门口的车库里上了锁,但是很多白腹金丝燕(Glossy Swiftlet穿过了栅栏在里边筑巢,非常的喧闹。院子里种了好些花,于是很多只纹背捕蛛鸟在忙上忙下,完全忘记的捕蛛的事情,接着门口的出现了遍布东南亚的超级林地菜鸟白喉扇尾鹟,没想到后面居然跟着两只云南错过好几次的蓝绿鹊,算是意外中的惊喜。 

 手机怼双筒拍的蓝绿鹊,最起码能看清红色的脚……


再接下来我们打算去最后一个看起来靠谱点的小径Bishop’s Trail上碰运气。刚开过高尔夫球场,遇上了一堆拍鸟大爷扛着无比巨大的镜头艰难的行走在路上,反正问问又不会死,就询问了他们鸟况,然后他们就很开心的告诉我们刚刚拍到了灰喉山椒鸟,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种拍鸟大爷,还不如不问。告别了大爷拐了两个弯,逆光看到路中间躺着一条蛇,望远镜套住了一抹蓝色,夭了寿了,丽纹蛇!一条成年的蓝长腺丽纹蛇(Calliophis bivirgatus),另一个目标种达成,这种红蓝相间的配色实在太妖孽,一米左右体型也比我想的要大很多,蓝长腺丽纹蛇虽然广泛分布在东南亚南部,但和喜欢在枯枝落叶中找其它蛇吃的其它珊瑚蛇和丽纹蛇一样,还是很难见到的,能在白天见到,实属人品爆发。作为眼镜蛇科的成员,它有着致命的毒液,更不要说这种的毒腺占体长的大概一半(所谓“长腺”),虽然珊瑚蛇总是特别特别温顺,但我们还是不敢冒险,于是遗憾的只留下了几张躺在路中间的照片,而最终目送它穿过马路,滑进了林子。

 意外惊喜蓝长腺丽纹蛇(Calliophis bivirgatus),无数两爬人的东南亚梦幻种


看过了传说中的物种,我们都打了鸡血,然而人品果然守恒,Bishop‘sTrail里静鸡鸡,没有看到任何一只鸟。不过看到了新的苦苣苔科植物(Aeschynanthus pulcher。怀着忿忿的心情走出了小径,我们沿着公路继续走,还真遇到了一波鸟浪,里边是大爷们极度推崇的灰喉山椒鸟,褐背鹟鵙,还有之前看过的山雀鹛(Mountain Fulvetta,也看到了滇西总是错失的金头穗鹛。晚上走了Maxwell Trail,一路空空如也,唯一的收获是“长肢角蟾”(Xenophrys longipes)


苦苣苔科芒毛苣苔属的 Aeschynanthus pulcher,芒毛苣苔都是附生植物,这个也不例外

 

“长肢角蟾” (Xenophrys longipes),仅分布在马来半岛中部山区,由于面临的栖息地破坏威胁,也被IUCN挂到了近危(NT)


最后一个上午


七点,我们顺公路步行往Gap的方向逆行往下,在路口的停车检查站看到了一个鸫和灰背燕尾在路边,居然是马来啸鸫(Malayan Whilsting Thrush),长得就是云南那个黄嘴的紫啸鸫亚种去了头和背上的蓝色辉光,呈现出乌鸫一般蠢极了的感觉,然而颜值低的鸟一般都比较高级,这个种仅分布在马来半岛中部山区,福隆港过去稳定可见,但最近几年频繁的录音回放和大爷的面包虫让这个鸟变得非常稀少,看来是赚到了。

 

大概七点十五左右,合趾猿又开始叫了,这次非常非常之近,但由于枝叶繁茂光线昏暗,只有在它们荡来荡去的时候才能勉强找到,不过九微同学替我们发现了不是那么遮挡的一只,就静静的吊在一个比较近的位置,给了我们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观察,嗨,就是一个浑身黑色的长臂猿嘛。


 合趾猿(Siamang Gibbon),世界上最大的一种长臂猿,濒危种(EN),仅见于马来半岛南部山区和苏门答腊岛,在福隆港还是有相当大的机会看到

 

继续往下有一对儿阔嘴鸟,开始以为是黑黄阔嘴鸟(Black and Yellow Broadbill),回来翻翻图鉴发现是带斑阔嘴鸟(Banded Broadbill,终于有一点东南亚的感觉了。然后安东尼在路边发现了一只两头蛇(Macrocalamus chanardi,头和身体的比例实在诡异,也是个马来半岛中部山区特有种,最后回程在检查站旁边的排水沟又看到了一个“候氏臭蛙”Odorrana hosii白天的两爬种类完爆夜巡。


带斑阔嘴鸟(Banded Broadbill),整理照片时才发现图里有两只 ,相比黑黄阔嘴鸟,出镜率还是比较低


不是两头蛇属的两头蛇 Macrocalamus chanardi,2005年才被描述的新种,仅在福隆港和附近几个地区有记录,但相对常见,脖子上的花纹有迷你斜鳞蛇的感觉


“候氏臭蛙”(Odorrana hosii),这个体色其实并不常见,Charles Hose是19世纪一个主要活动于婆罗洲的动物学家和人类学家

 

下山时在车上至少数了五十个鹊鸲,在传说中等犀鸟的开阔处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犀鸟。山谷里很多银腰针尾雨燕Silver-rumped Spinetail),树丛里看到了一小群灰黑短脚鹎Cinereous Bulbul,最近被从灰短脚鹎里独立出来,翅膀完全没有绿色,),两个都是巽他特有种,然后路边有一个巨松鼠。在Gap荒废的宾馆里看到了很多筑巢的棕腹燕(Rufous-belliedSwallow,马来半岛特有种),此行的最后一个鸟种来自Gap的吊桥边,版纳的老朋友——黑喉缝叶莺,算是给福隆港之行画上了句号。

 

此行比较遗憾的是没有时间探索低海拔附近的Gap,错过了绿鸽子和犀鸟,上边没有刷到石纹鹪鹛(Mabled Wren Babbler)和马来噪鹛(Malayan Laughingthrush),兽类据说常见的叶猴没有看到,两爬怨念的是凹甲陆龟和各种树蛙,只能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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