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 | 苍山无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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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曾瑞
苍山之上，兰峰东麓，有寺名无为。相传，始建于唐南诏，又传建于明永乐八年。古时兼为皇家寺庙，地位尊贵。曾有段思英、段素隆等八位皇族，在此出家修行。嘉靖年间，无为寺后又建一救疫寺。其上有救疫泉，泉水清洌。百姓视为神水，取而饮之，能治疫病。年深月久，该寺朽坏，于清末倒毁。1987年重建。规模不大，隐蔽深山，尤为古雅。
久居大理朋辈，人呼游姐者，上山取水，邀我同行，遂得观之。是日，晦雨初霁，料峭微寒，苍山覆雪，云雾飘渺。驱车出古城，过三塔崇圣寺，直上苍山。一路迎春花，细条直立，鹅黄淡绿，煞是端庄素雅。上得山来，倍感清寒。茂林修竹，古木苍苍，千竿郁郁。石阶古朴，流水安静。顿觉四维消音，至如八方安息。不敢声言，唯默然四顾。蓊郁之中，有石塑佛像数座，慈悲而凛然。顺阶缓步而下，穿一石拱门，上书无为胜境，真乃无为之胜境矣。古木掩映，翠竹丛杂，屋宇亭台，斗拱飞檐，隐然而现。
据传，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所写天龙寺即位此处。或说，天龙寺实为崇圣寺。未经考证，不辩真假。小说耳，亦不过虚构，实无考证之必要。无为寺仍尚武，不少外国信众，来此修行学艺，香火经年鼎盛。或曰，好莱坞动画片《功夫熊猫》之熊猫功夫，即取材于此。穿花绕树，缓步幽径，逶迤而至大殿。门口一白一绿两大金刚镇守，手持铁环钢叉，好不凶煞。有一联，联曰：无我无人无众生寿者皆以无为法，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殿内一侧，确有三两老外，衣着古旧，盘腿而坐，是否修炼内功，亦未可知。
尔等进殿，上香礼佛，伏地叩拜。有老僧敲罄，嘈嘈切切，幽幽渺渺，甚是庄严。于宗教，我只存敬畏，从来不信。既不信，便不拜，避身在外，看四周景致。寺内古雅清幽，并不宏伟。石阶生苍苔，地缝出春草。幽风徐徐，罄音渺渺，如闻妙法，似证菩提。院中有山茶花数株，水潭一曲，曲中红鱼几点。佛门清净地，真个清净也。未几，礼佛已毕，罄音渐消，静默而出。
无为寺有八景。传说唐僧取经路过此地，曾晒经书，有晒经坡；五世祖忽必烈南征大理，曾于附近驻兵，有驻跸台；明太祖朱元璋孙子汝南王朱有枥居大理时，曾在无为寺听经学法，写有《无为寺记》，刻于玉磬碑，此碑石口极高，叩之如敲玉磬，是镇寺之宝；寺后有一汪清泉名曰救疫泉；余者，月衔桥、翠华楼、阁老岩，寺前古老香杉树是也。有人将八景归为一联：坡曰晒经，风敲玉磬，趁日暖风和，跨过月桥登驻跸；泉名救疫，树立香杉，爱山青树古，闲邀阁老步华楼。
天阴雨湿，未能遍游八景，唯粗粗一观，即抽身而走。无为寺地境清幽，视野开阔，除八景，尚有五老樟，即一排五棵樟树，传为忽必烈亲手所植，今仅存一株。寺后石峰列峙，恰似寺之屏障，左右山峰怀抱，犹如太极图。无为寺历史悠久，文化厚重，号称规模仅次崇圣寺，实不大，不过深山小寺耳。要避红尘，以求解脱，唯此深山小寺最妙。此等僻地，终身不见不闻，正可修真养静。诚如清人沈复所言，若镇日目所见者妖童艳妓，耳所听者弦索笙歌，鼻所闻者佳肴美酒，安得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哉。
寺中一老僧，游姐尊而为师，礼佛毕，循路访之。林间幽径，直通僧房。惜大门紧锁，老僧不再，未得一见。屋外古木掩映，有水一潭，桃花树枝。时，天又微雨。清澈潭水，丝滑如缎。细雨点波，金鳞闲游。驻足而观，流连不舍。而忆常建诗句：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复忆王维诗句：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尔等上救疫寺敬香，独我徘徊阶前，看古寺桃花，观水中红鱼，听空山寂静。时有清风，偶闻鸟语，真不知此身何在。
上香毕，原路返回，去救疫泉取水。救疫泉，实在山上，为取水方便，铺管道引至路旁。取水处，耸一石头似孔雀开屏，上凿三孔，插以竹管，引水而出。水甚清洌，冰凉透骨，哗哗之声，清脆悦耳。取水间，细雨飘飘洒洒，渐下渐大。急忙驱车下山。山下未雨，晴光柔和，温暖怡人。回望无为寺，不知所在，但见苍山之上，白雪晶莹，云雾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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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瑞，80后，祖籍湖北恩施，现居大理，喜欢行走，爱好读书，业余码字，写点姑且称为文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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