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刊物】戚建国：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的主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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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的主要影响

戚建国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已演变成一场全球性危机，其全球大流行将对世界产生深刻影响。这场疫情的影响主要作用于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进程、经济全球化进程、全球经济发展进程和世界多极化进程，以及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战略地缘理论的经典定义、世界面临的安全环境、国家安全战略等。我们要在应对疫情的挑战中承担起维护世界和平的历史责任，有大战略、大智慧、大方略，力求赢得战略主动。

［关键词］新冠肺炎疫情  经济全球化  世界多极化  全球治理体系

这场前所未有的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已影响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演变成一场全球性危机。面对这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人类社会经受的最严重挑战，各国政要和知名学者都在思考新冠肺炎疫情将怎样改变世界、人类社会将向何处去等重大战略问题。本人在此综合分析国际抗疫形势乃至国际战略形势，就相关问题谈些认识与思考。

一、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进程将会受到深刻影响。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类用什么方式生产，就会以什么方式进行战争。在农业社会，受生产力水平的限制，战争是影响历史进程的主要动因。在工业社会，随着科技水平的快速发展，除战争外，科技进步不断改变历史进程，人类社会经历的四次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21世纪接二连三的重大疫情来袭，尤其是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将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重大影响。首先，人们在大灾难中受到启迪。在守望相助的世界抗疫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习近平总书记在与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通话时强调：“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再次表明，人类是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国际社会必须要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守望相助，携手应对风险挑战，共建美好的地球家园。”[1]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发表联合声明说，史无前例的事件需要史无前例的行动，必须在经济和卫生领域采取快速、大规模和协调一致的全球行动，这样才能拯救生命，避免新的经济危机产生。疫情没有国界，病毒不分种族。这场世界性的抗疫斗争，将会使更多的国家和人民深刻认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世界意义。其次，人们在大灾难中受到洗礼。尤其是第三世界国家进一步认识到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秩序不可持续，将会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又一次全球范围内的政治觉醒，这场政治觉醒有可能改写世界历史进程。最后，这场大灾难促使人们警醒。面对不确定性上升的世界局势，人们普遍有一种担忧，20世纪的经济大萧条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诱因之一，当前美国国内矛盾日益激化，社会各阶层严重撕裂，为了转嫁矛盾，其军事冒险性的一面有所上升，有可能主动挑事惹事、制造军事冲突，对此必须保持高度警觉。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中国在，以前几个大国一撮合就可以发动世界大战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但局部战争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面对重大风险和挑战，中国应当承担起维护世界和平的历史责任。

二、经济全球化进程将会受到深刻影响。经济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共同进步的大趋势，也是包括我国在内的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共同愿望。西方发达国家利用先发优势尽享经济全球化的红利，而在发展中国家融入世界大家庭开始共享经济全球化红利时，美国却举起了保护主义的旗帜，奉行美国优先战略。这场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带来两种变化：一种是推动国际合作，力争使疫情在今年下半年得到遏制，尔后世界主要国家在经济领域加强合作，扭转经济衰退势头，使经济全球化继续成为世界发展动力；另一种是各自为政、关门抗疫，拒绝国际合作，世界抗疫打成持久战，全球化进程将会受到严重影响。

三、全球经济发展进程将会受到深刻影响。始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已经过去12年，世界经济界普遍担心再次出现20世纪20~30年代发生的经济大萧条。从2008年开始，世界经济已经遭受了两次大的冲击：一次始于美国的金融危机，使全球经济受到重大冲击，本是美国惹的祸，美国却利用美元世界流通的本币优势，把祸水引向其他国家，美国反而独善其身；另一次始于美国挑起的贸易领域磨擦，美国大打关税牌，祸及不少国家，包括其盟友也饱受其难，美国反而关起门来自己数钱。病毒不认人，世界头号大国反而成了感染大户，这将深度冲击美国经济。在这第三次大冲击面前，美国表现出了极度的战略焦虑和战略不自信，推出了一系列挑战举动，表现得近乎疯狂，这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我们对此应保持战略定力，不能随美国起舞，不能你一招我一式地简单应对，也不能你一句我一语跟着斗嘴，要有大战略、大智慧、大方略，力求赢得战略主动。

四、世界多极化进程将会受到深刻影响。马克思曾指出：“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2] 历史和现实日益证明这个预言的科学价值，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日益成为世界发展大趋势。国际秩序长期以西方占主导、国际关系理念以西方价值观为主要取向的“西方中心论”已难以为继。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疫情，使人们更加清醒地认识到，面对生物安全的严重威胁，唯有加强国际合作，才能抗御病毒来袭。在世界抗疫斗争中，以霸权为主导的联盟体系受到严重冲击。单边主义、保护主义、自我中心、自我封闭的损人利己表现，正促使世界大多数国家尤其是与美结盟国家的政治觉醒。欧美大西洋体系在世界抗疫中失去往日影响力，暴露了以政治军事为主体的结盟基本经受不住病毒攻击，在生物安全威胁面前几乎看不到盟友手拉手的结盟效益。在东亚地缘政治体系中，与美结盟的日、韩、菲等国也在思考，在抗御病毒斗争中，以东方文化为基础的人文联系显现出强大的生命力，中、日、韩和东盟国家合作抗疫的效果，与大西洋体系抗疫的单打独斗形成鲜明对比。在民众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究竟哪个国家靠得住，哪种文化价值观立得正，哪种抗疫模式行得通，人们会很自然地思索这些问题。中东地区、南太地区、南美地区也在思考，对伊朗的封锁制裁符合人道主义理念吗？这场波及全球的大流行病，将使人们重新认识全球多极化的时代价值。

五、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将会受到深刻影响。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全球治理体系的短板和弱点更加凸显。首先，联合国体系在应对全球疫情中作用有限，权威性和号召力不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其次，世卫组织在信息发布、介绍防治经验、协调国际社会进行抗疫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相对于世界银行和世贸组织，世卫组织的权威有限、功能有限、经费有限，在组织协调大国抗疫行动时缺少更有力的作为。最后，在世界抗疫行动中，各个世界组织分头行动，缺少应有的合作与配合，这导致全球治理呈现碎片化，如医疗物资在全球范围内的供给，涉及产品标准、关税以及物流等问题，需要世贸组织和世卫组织之间的密切合作。需要强调的是，在全球治理中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大国，如何加强大国之间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合作，如何调整大国与国际专门组织之间的关系，如何担负起大国在全球治理体系中的责任和义务，如何改善大国关系对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带来的诸多不确定性，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这一系列重大问题呼唤全球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平、更加公正的方向变革，使全球联系更加紧密，全球治理体系走向健康轨道，全球应对重大公共事件的能力得到有效提升。

六、战略地缘理论的经典定义将会受到深刻影响。西方比较公认的战略地缘理论有三大流派：美国海军将领马汉提出的海权论，主张海洋主导权决定国家和世界命运；英国著名地缘政治学者麦金德提出的陆权论，主张谁控制了欧亚大陆世界岛，谁就能控制世界；美国战略地缘学者斯皮克曼提出的边缘地带论，主张欧亚大陆与海洋的边缘地带是世界的中心地带，谁控制了边缘地带，谁就掌握了世界的命运。这三大战略地缘政治理论影响了世界百年战略格局，第一、二次世界大战和冷战都可以看到这些理论的重大影响。进入21世纪后，重大疫情频繁来袭，对世界格局的影响前所未有。面对这场波及全球的大疫情，生物安全问题已成为全世界、全人类面临的重大生存和发展威胁之一，生物领域的制权将超越制海权、制陆权，会同制智能权成为制权争夺的制高点，未来谁掌握了制生物权和制智能权，谁就掌握了世界的命运。

七、世界面临的安全环境将会受到深刻影响。这场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给世界带来的影响具有不确定性，世界抗疫正在继续，病毒来袭的影响仍在不断发展之中。可以预见，全球的安全环境将会受到严重影响，生物安全问题将会上升为颠覆性风险，应从国家总体安全的高度去认识把握。从战略定位看，生物安全是维系国家安全的新领域；从安全威胁看，微生物界潜伏着危及人类安全的新诱因；从战略博弈看，生物安全已成为夺取战略主动的新战场；从国情社情看，确保生物安全必须筑牢新防线；从长远发展看，抢占生物安全制高点必须制定新战略。

八、国家安全战略将会受到深刻影响。我们应从政治和战略的高度，统筹考虑国家安全战略问题。首先，要分析战略形势。判断当前的战略态势和对人类社会的主要安全威胁，搞清楚国家安全面临的风险挑战，既要关注政治安全、经济安全，也要关注军事安全、生物安全。其次，要预测发展大势。战略是管长远的，不仅要了解国家安全的昨天和今天，更要看准明天，这是大战略的难点之一。再次，要研究国际地缘政治。第一，应把大棋盘中战略较量领域的布局和态势搞透，把握好何为棋轴、何为棋眼、何为重心、何为关键棋子，凡此种种在国家安全大战略中构成何种战略关联和战略对抗。第二，要研究对世界历史发展进程的影响，主要研究某事件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及国际关系等领域产生的影响，特别是一些颠覆性影响。最后，提出国家安全战略和发展战略，筹划应对之道。这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事关人类社会生存发展，事关国家民族生死存亡，必须高度关注。

作者：戚建国，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提案委员会副主任

文章来源：原稿载于《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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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习近平：《团结合作是国际社会战胜疫情最有力武器》，《求是》2020年第8期。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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