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考茨基和列宁无产阶级专政之争再思考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国际共运研究部主编的《国际共运研究专辑》（第3辑），研究出版社，2014年6月出版，第29-37页。
1917年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俄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开启了人类崭新的一个时代。但是第二国际的理论权威和一度实力强大的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思想领袖卡尔·考茨基在1918年5月发表了《无产阶级专政》一文，猛烈抨击了列宁及其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指责十月革命之后建立的俄国无产阶级专政与马克思无产阶级专政学说南辕北辙，背离了社会主义民主的核心价值。对于考茨基的指责，列宁在1918年10月，发表了《无产阶级革命与叛徒考茨基》一书，认为考茨基是口头上假意承认马克思主义而实际上市侩式地歪曲马克思主义和卑鄙地背弃马克思主义。考茨基和列宁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这次争论，对后来苏联社会主义政治的发展以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实践都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在今天苏东剧变造成的全球世界社会主义低潮发展，以及当代西方发达国家用宪政民主来抨击中国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情况下，需要重新思考考茨基和列宁关于无产阶级专政问题的那场争论，也更应该冷静地思考当代中国人民民主专政如何更好地发展。
一、考茨基对俄国无产阶级专政的批判
考茨基对于俄国无产阶级专政的批判有一个基本的前提，这就是考茨基对于社会主义的定义。考茨基指出：“我们可以通俗地用下面的话来概括社会主义的内容：人人都有自由和面包。这就是群众所期望于社会主义的东西，也就是他们所以赞成社会主义的理由。自由的重要性不亚于面包。即使是生活小康者，甚至富裕阶级，也曾为自由而进行斗争，并且为了他们的信念而往往在财产和鲜血方面付出最重大的牺牲。对自由、对自决的需要，正如对食物的需要那样，是出于人的本性的。”[1]而且考茨基把民主看作是社会主义的核心内核，他说：“对我们来说，没有民主的社会主义是不可思议的。我们把现代社会主义不仅理解为社会化地组织生产，而且理解为民主地组织社会。根据这个理解，对我们来说，社会主义和民主是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2]。
考茨基理解的民主不仅是实现社会主义的手段，也是社会主义的目的。无产阶级掌握民主的能力不是统治阶级恩赐的，而是无产阶级在反对资本的过程中逐渐获得的，无产阶级掌握民主能力的过程实质上也就是无产阶级政治成熟的表现。民主不仅对于无产阶级夺取政权非常重要，而且对于无产阶级掌握国家政权之后更重要。因此考茨基对俄国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解散立宪会议表示强烈的不满。他指出：“民主意味着多数派的统治。但是民主同样也意味着保护少数派。”[3]
考茨基还对苏维埃政权剥夺一部分人的选举权，而不是平等地给所有的公民选举权的“反民主”的行为，也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不言而喻，可以这样推断：资产阶级的任何战斗组织都不会被允许参加苏维埃。在7月12日闭幕的最近一次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拟定了一部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的宪法。这部宪法规定，有权选举苏维埃代表者，不是俄罗斯国家的全体公民，而只是某些特定类别的人。”[4]
考茨基坚决认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要靠无产阶级自己来完成，他反对在社会主义运动中出现以救世主自居的领袖个人和组织，他认为这是魏特琳和布朗基的思想流毒，即一小部分人用一次突然的暴力袭击来取得国家政权，从而给无产阶级带来社会主义。但是这样的结果只能导致一个集权人物和一个集权政府的出现。考茨基认为俄国布尔什维克领导的俄国社会主义革命就是这样的一小部分精英带领无产阶级通过暴力革命的手段，给无产阶级建立了社会主义。考茨基认为这样的一条取得政权的道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对于俄国的社会主义革命，考茨基是不看好的，他认为：“如果还想继续用比喻来说明的话，那么这种做法更使我们想起这样一个怀孕的妇女，她疯狂万分地猛跳，为了把她无法忍受的怀孕期缩短并且引起早产。这样生下来的孩子，通常是活不成的。”[5]考茨基认为俄国的社会主义道路不会长久。
不仅如此，考茨基还认为这样诞生出来的俄国国家政权机构苏维埃注定会是一个专制机构，专制的国家机构因为缺乏有效的监督而很容易产生一个官僚阶层。考茨基指出：“官僚机构的专制统治，力图永久保持其统治。用暴力来镇压一切反对派，是它的生存原则。几乎在一切地方，要推翻这种统治都只有通过一种用暴力来粉碎其暴力的方式。”[6]
考茨基在《无产阶级专政》这篇文章中始终没有涉及民主的阶级本质。考茨基作为第二国际的理论权威和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思想领袖是不可能忽视阶级理论的。他在这篇文章中淡化了民主的阶级性，原因就在于1848年欧洲资产阶级革命之后，西方发达国家的民主制有了很大的发展，在第一国际和第二国际的带领下，西方各国社会民主党领导下的无产阶级都在议会道路斗争上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进步，而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考茨基更是堕落到了社会沙文主义，他已经不可能再根据帝国主义阶段出现的新阶级和新特征提出新的解决办法，而只是执着于西方资产阶级民主的内核追求议会的多党制、普选权的完全开放、工人政党选票的增长和资本主义和平长入社会主义。在这种情况下，考茨基也就自然无法理解列宁对普选制的限制以及布尔什维克对资产阶级民主机构的废除。
考茨基自己在后来谈到《无产阶级专政》一文时说：“一旦我在某种程度上看清楚了俄国自从1917年十月革命以来所发生的情况，我立即就认为自己有义务出来反对它，不仅反对那种认为像俄国这样落后的国家能够在社会主义道路上超过工业的西方这一信念，而且还反对这种妄想：可以用几次强暴的打击把社会主义建设起来，而且是由一个享有特权的少数派在同人民大多数相对抗的情况下来建设社会主义。”[7]考茨基对于苏维埃专制集权的政府必然导致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官僚阶层这一预见，在后来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后期还是出现了，这也给我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民民主专政提出了难题，如何实现无产阶级专政与社会主义民主的协调发展，怎样去解决官僚阶层的出现以及防止出现腐败问题。
二、列宁对俄国无产阶级专政的维护
考茨基作为第二国际的思想灵魂人物，在当时西方各国的工人中间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而考茨基在俄国特别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对马克思主义作了通俗的解释，而且还因为他同机会主义者及其首领伯恩施坦进行了论战。因此对于考茨基对俄国十月革命之后建立的无产阶级专政政权的指责，列宁如果不及时给予回应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俄国社会主义的夭折。因此在1918年10月列宁写了《无产阶级革命与叛徒考茨基》一文，重点批判了考茨基的“纯粹民主”，以及对无产阶级专政进行了辩护。
民主是一个历史阶段的产物，民主最早起源于古希腊。民主作为一种政体是具有鲜明的阶级性的。任何一种形式的民主，都属于政治上层建筑范畴，都是由一定的经济基础产生的。古希腊的民主政体是建立在奴隶制的基础上的，近代西方民主则是建立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经济基础之上的。因而民主总是有阶级性的，从来都不存在超阶级的民主。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8]阶级分析方法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观点。离开阶级分析方法来谈民主，则是幼稚可笑的。
在列宁看来，考茨基对无产阶级专政进行歪曲，故意把专政和民主对立起来，提出了所谓“纯粹民主”的概念，抛开了民主的阶级性，来赞颂抽象民主的优越性，把形式上的平等当成是实际的平等，并且声称民主就是“保护少数”，不能对少数“实行暴力镇压”。考茨基迷恋于民主的“纯粹性”，无意中犯了一切资产阶级民主派常犯的那个小小的错误：把形式上的平等当作事实上的平等！[9]
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者都承认资产阶级民主同封建制度相比是历史上的一大进步，但是工人阶级一分钟也不要忘记这种“民主”的资产阶级性质。资产阶级民主就是资产阶级压迫工人的工具，对于工人来说，这种民主“不能不是狭隘的、残缺不全的、虚伪的、骗人的民主，对富人是天堂，对被剥削者、对穷人是陷阱和骗局。正是这个真理，这个马克思主义学说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马克思主义者”考茨基不理解的。正是在这个根本问题上，考茨基不去对那些使一切资产阶级民主变为对富人的民主的条件进行科学的批判，反而奉献出一些使资产阶级“称心快意”的东西。”[10]
列宁在批判考茨基的“纯粹民主”的同时，大力赞扬和阐述了无产阶级专政下民主的优越性。列宁指出：“苏维埃是被剥削劳动群众自己的直接的组织，它便于这些群众自己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来建设国家和管理国家。”[11]在列宁另外一篇批判考茨基的文章《论“民主”和专政》中，列宁写道：“这是用穷人的民主代替富人的民主。这是用大多数人即劳动者的集会和出版自由代替少数人即剥削者的集会和出版自由。这是民主在世界历史上空前地扩大，是假民主变为真民主”[12]。在无产阶级专政下，被压迫者的先锋队组织成为统治阶级来镇压压迫者，这样就把民主制度的主体大规模地扩大了，它第一次使底层的穷人而不是富人享受到了真正的民主，与此同时无产阶级还要对压迫者、剥削者以及资本家采取一系列剥夺自由的措施。但是资产阶级是不会甘心失败的，他们会拼命反抗和破坏新生的苏维埃政权，为了使整个人类从雇佣奴隶制下面解放出来，无产阶级必须镇压这些人，必须用强力粉碎他们的顽盟反抗。
列宁也为布尔什维克解教立宪会议进行了辩护，即解散议会并不是解散民主本身，而是解散资产阶级虚伪的形式上的民主。既然布尔什维克已经代表俄国的无产阶级和广大农民取得了统治地位，那么“无产阶级民主比任何资产阶级民主要民主百万倍；苏维埃政权比最民主的资产阶级共和国要民主百万倍。”[13]
列宁在揭露和批判考茨基机会主义理论的同时，也阐述了掌握无产阶级专政核心的重要性。只有当广大劳动人民真正享有广泛而真实的民主权利的时候，无产阶级专政才能更加有效。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才能赢得最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从而会对各种企图推翻、颠覆和演变无产阶级政权的敌对势力进行坚决而有力的斗争。列宁十分强调要大力发扬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在列宁晚年的时候，他对这个问题就更加重视。我们能够在列宁晚年写的《我们怎样改组工农检查院》等一系列的著作中找到发扬民主的必要性。
这或许就是列宁在面对考茨基指责苏联无产阶级专政会导致产生一个专制政府，以及如何防止出现一个与人民利益相背离的官僚阶层，所能给出的答案。但是后来苏联的历史发展情况并没有按照列宁所一直提倡的发扬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苏联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日益脱离于人民的官僚阶层，在肃清敌对分子时出现扩大化进而伤害无辜的现象，这些因素也最终导致了苏联亡党亡国。
三、中国坚持人民民主专政的重要性
新中国成立以来，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开启了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1956年完成了社会主义三大改造，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制度。但是由于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没有历史经验参照，在社会主义建设探索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曲折。尤其是出现了“文化大革命”的重大错误，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下对于阶级专政的过多强调，而对于社会主义民主存在很大忽视，广大的底层人民群众并没有真正通过民主政治参与到国家政治生活中来。对于这一点，邓小平指出：“在民主的实践方面，我们过去做得不够，并且犯过错误”；“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14]。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总结历史经验，排除了“左”的阶级斗争政策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影响。三十多年以来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社会发展取得巨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获得了极大提高。与此同时中国民主政治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取得了巨大的成绩，随着科技的发展，尤其是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以及科学教育水平的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政治热情和政治觉悟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成为社会主义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但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取得伟大成就的同时，西方发达国家对我们国家的防范就更多了一层。尤其是在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后，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处于低潮时期，西方新自由主义势力一直没有放弃对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大国的和平演变，在2008年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再次爆发了金融危机之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和平演变之势也越发强烈。
近些年来，西方各种思潮开始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兴起，宪政民主思潮、民主社会主义思潮、新自由主义思想、公民社会思潮等等在中国各个阶层尤其是知识分子阶层影响很大，而其中又以宪政民主思潮对中国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体的冲击最为严重。今天当我们再次思考考茨基对俄国无产阶级专政的批判的时候，不难发现今天的资产阶级宪政民主派的主张和考茨基的主张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还是把程序上的民主、形式上的民主当做民主的本质来追随。今天的宪政民主派对于所谓中国缺乏普选制的批评，对于中国限制一部分人的选举权的批评，对于中国中央集权的专制体制的批评，对于中国政府缺乏民主法制的批判等等，和当年的考茨基又是何其的相似。
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对于西方多元思想文化的冲击，邓小平便给我们指出了四项基本原则。“社会主义道路，人民民主专政即无产阶级专政，党的领导，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对于这四项基本原则，必须坚持，决不允许任何人加以动摇，并且要用适当的法律形式加以确定。”[15]在今天看来这四项基本原则在我们面对西方各种思潮的冲击的时候，更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底线和原则。但是仅仅坚持这一底线是不能彻底解决西方各种思潮的冲击，我们在坚持人民民主专政的同时也应该反思，西方各种资产阶级思潮为何能够在中国有如此大的市场和号召力。苏联亡党亡国，以及近年来西亚北非的一系列颜色革命事件都给我们以很大的警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于中国的和平演变不会放弃，对此要坚持不懈地开展舆论斗争，对错误言论要敢抓敢管，敢于亮剑，把互联网作为舆论斗争的主战场，用真理揭露谎言，让科学战胜谬误。
与此同时，“打铁还需自身硬”，毛泽东当年在论述人民民主专政的时候，十分注意正确处理民主与专政的辩证统一关系。他说：“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政府，对于人民内部来说，不是专政或独裁的，而是民主的。这个政府是人民自己的政府。这个政府的工作人员对于人民必须是恭恭敬敬地听话的。”[16]我们国家现在仍然面临着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的重大任务。要不断丰富民主形式，健全基层民主制度，扩大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有序政治参与，保证最广大人民群众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保证最广大人民群众对干部的选拔任用有知情权、选择权、参与权和监督权。如果做不到这些的话，社会主义的民主政治建设就将沦为一句空话，真正有效的无产阶级专政也很难落到实处。
今天我们重新思考考茨基和列宁1918年关于无产阶级专政问题的争论，不仅仅是因为西方各种思潮对中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也是因为在建设社会主义民主这条路上，我们还有很多方面需要不断探索。如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民民主专政没有被真正地建设起来并且被社会上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所真实感受和切实体验的话，那么人民民主专政最初所标明的阶级内涵就可能发生变化，也会变得如同普列汉诺夫论述苏联的无产阶级专政，蜕变为“劳动人民中一部分人的专政，即集团的专政”[17]。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来说，人民民主专政和社会主义民主是辩证统一的。我们在经历了建国六十多年的探索，今天的问题依旧是如何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以及如何防止出现官僚阶层及其防止腐败的问题。这与考茨基当年对于俄国无产阶级专政的指责也是相似的，我们不应该回避问题，我们要敢于主动去解决问题，苏联亡党亡国的本质原因就在于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有效办法。对于新一届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来说，在这个问题上的突破才是人民真正所期待的。
注释：
[1]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71页。
[2] 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26页。
[3] 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39页。
[4] 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66页。
[5]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75-376页。
[6] 王学东编：《考茨基文选》，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39页。
[7][德]卡·考茨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成长》，三联书店1973年版，第31页。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1页。
[9]《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10-611页。
[10]《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38页。
[11]《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43页。
[12]《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6页。
[13]《列宁专题文集·论资本主义》，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43页。
[14]《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8页。
[15]《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58页。
[16]《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03页。
[17] 张光明编：《普列汉诺夫文选》，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456页。
（公众号仅供参考，原文请参考图书）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国际共运研究部主编的《国际共运研究专辑》（第3辑），研究出版社，2014年6月出版，第29-37页。
本次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共运通讯+”
转载请注明作者和来源